087 好朋友（1 / 1）
云澜约了曦月在城门口的城楼上见面，像是等了她很久，她总觉得今日的云澜，和往日不太一样。
“越王殿下。”
曦月站在身后，轻声唤了他一声，云澜转过头来，一双潋滟风情的桃花眼此刻像是被浓墨点染过一般，深深地看着她：“小月月，本王觉得自己好像要失去你了。”
曦月嘴角一僵，能感觉到自己的脑门上一定挂满了黑线：“你站在这里被风吹傻了吧。”
说着，站在城墙边，听风声猎猎。
云澜眼里的光渐次暗淡，只剩寂寥清冷，如画的眉目下是遮掩不住的忧伤：“以前，在这里，你等我回家，也曾送我远行。”
那一日，风和日丽，他高踞于马上，带着北漠使团，从城外缓缓进城。空旷宽阔的大街上，黑压压地站了一群的人，小月月一身紫色官服的，眉目清雅，气韵高华，他一眼就看到了她。然而，日后，他站在这里，站在她曾经站过的地方，却再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寻她。景在物在，但人事全非，这一切只是恍然之，但间时光流逝，世事无常，谁也改变不了。
曦月一怔，才知道他是认真的，只是今天他为什么这么难过？她伸手握着云澜的手臂，目光顿在他的身上，干净的眼睛里映着他忧伤的面容：“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以前，我一直告诉自己，待风波平息，我便娶你为妻，可我终究是晚了一步。”
他说过，要给她一个太平盛世，让她一世无忧，百岁安然，任何人都不能伤她分毫。这一辈子，不论是生是死，是清璜贵胄，还是贩夫走卒，都要骑着高头大马，过十里红妆，娶她为妻，一起笑看沉浮，不离不弃。
他终究是要食言了，失去她是她一辈子的遗憾。
云澜与她近在咫尺，他眼睛的眸色如山川深海，深深浅浅，都是往日不曾见过的怅惘。她一时心慌：“你今天怎么了？”
云澜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目光慢慢落在她的眼底，神色莫测：“其实……输给五皇弟也不是太丢人，小月月，我是不是应该要这样称呼云锦才对。”
曦月神色一震，表情从错愕到僵滞，又从僵滞到淡然，她笑了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认识的小月月怎么会喜欢一个女人。”
云澜的笑容里有说不出的落寞，曦月只觉得心中凄然：“对不起。”
“干嘛要说对不起。”
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为难，人生就像是这穿袖而过的清风，谁也留不住。今生无缘，也许来生，他早一步，一定不会把她让给任何人。
城楼之上，两人的衣衫逸风而扬，在漫天流云下，两人长身玉立，就像是一道好看的风景。
曦月眼中有波澜起伏，清雅的眉眼仿佛蕴着难以忽视的歉疚和忧伤，她百感交集地看着他：“如果不是我，就不会是现如今这样的境况，殿下会遇到一个善良温婉的姑娘，你们会有三两个孩子，可以一世无忧，百岁安然。”
纵然一开始没有太浓烈的感情，却迟早也会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渐生情愫，终究能相互扶持，快来无忧地走过这一世。
云澜何尝不知道曦月的想法，他压下所有的心酸，努力扬起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小月月不担心我揭发云瑾吗？”
“殿下不是这样的人，曦月相信殿下。”
云澜双手负在身后，望着碧天浮云，终是苦涩一笑：“我真的很羡慕云瑾。”
曦月也没想到往日里死缠烂打的人，今日竟然这般轻易放手，是爱她至深，所以只要她能幸福，她身边的那个人，是不是他，又有什么重要的呢。那么长的时光里，她从未问过他为什么喜欢她，很多时候，她只当他在玩闹，如今事已至此，有些事情永远也不必再相问。
云澜转过头问她：“日后，你有什么打算？”
曦月淡淡看着远方，神色之中有几分难以辨别的复杂情绪，淡淡道：“太子回朝，大局已定，我曾想过和云瑾一起云游四方，可是这帝都，有很多事情放心不下。”
云澜怒从心起，他视如珍宝的女子怎么可以让云瑾这般欺负，当下，眸色沉冷如千年寒玉：“云瑾没打算娶你吗？”
曦月只是苦笑：“殿下既然知道云瑾的身份，也应该知道他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往日种种已经过去了，又何必再增添无谓的麻烦？”
“可是，他怎么可以让你这样没名没分地跟着他？”云澜一怔，却还是咬牙切齿道。
“殿下想过没有，他如果恢复身份，皇后要怎么办？虽然她做错很多事情，可她到底是你的母后，是生你养你的人，你要怎么办？”
云澜恍然大悟，如果不是小月月说服云瑾，也许当年的事情就要大白于天下了，云瑾放过了皇后，可小月月永远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嫁给云瑾。
其实，他根本不值得小月月这样对她，他利用过她，他和太子一起算计过她。他们两人在蓬莱相遇是有心为之，他故意告诉她太子的身体特征，不过是想借她之手，让所有人都相信太子已经死了。他步步为营，渐渐知道她是越帝的人，想立云寒为太子，他说他想上战场，想为她创一个太平盛世，其实他不过是想离间她和越帝之间的信任，不过是想让她误会云瑾，想从云瑾的身边把她抢回来。
他待她那样坏，可她待他，却是这样的好。
所以，他对她一往情深，可她的幸福，终究不是他来给。
云澜忽然抱住了曦月：“小月月，谢谢你。”
他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把她抱在怀里，人生最后一次能这样抱着她，俊朗的眉梢凝着如水的忧伤。他没有勇气告诉她一切，她曾当他是她人生里最温暖的一段时光，是她最重要的朋友，他又怎么舍得因为自己的过错，而伤了她的心。
曦月拍着他的后背，笑容清浅：“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你为我，我为你，何须言谢呢？”
“恩，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