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1 / 1)
他正坐在落地窗边,拿出一支烟,想要点上又放下了,盯着它发呆,直到手机铃声响起,他才惊醒一样打了个激灵,定了定神,在看见手机屏幕上的名字以后露出一丝笑容。
“喂?”
“你在干嘛?”电话里很吵,但不妨碍声音透露出主人不错的心情。
“呃,我在……”他看了一眼仍夹在指间的烟,“准备抽烟。”
“我靠,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抽烟的时候特像个忧郁大叔呢,别抽了,想让你的肺黑掉吗?”
他又笑了笑,索性把烟放下了,修长有力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嗯,我知道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又响起欢快的声音:“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啊!”
“嗯。”
“我下个月就要结婚啦!”
他的手指蓦然僵立的桌面上,直到指尖微微泛白。
“嘿,听到了没?”
“哦,啊,”他迅速调整了一下表情,尽管电话那边的人根本看不见,“还挺快的,恭喜你们啊。”
“哈哈,时间也挺紧张的,也就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了。喂,你要来当我的伴郎啊。”
伴郎……他怔了一下,手指缓缓从桌面上抬起,轻轻扯了扯嘴角:“知道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对了,别忘了礼物!我的结!婚!礼!物!”
他重新把烟拿在手里,嘴角的弧度更大:“不送你东西了。”
“喂喂喂,不是吧,要不要这么小气啊,这可是我结婚啊!”那边的人嘟嘟囔囔地抱怨。
他揉了揉眉心:“我送你一场婚礼吧。”
电话那边沉默片刻。
他挂了电话,不是很熟练地点了烟,然后看着它在指间一点点燃成灰烬。
————
苏宇看着被挂掉电话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女朋友走过来从后面俯身抱住自己才醒过神来。
“萧河答应来当伴郎了?”
“什么?嗯,是啊。”苏宇反应有点卡,回答完了又自顾自笑了,“他怎么会不答应。”
“嗯,我觉得也是。你这个朋友简直把哥们儿责任尽到了家。”她直起身伸了个懒腰,“好了亲爱的,我们得去确认客人名单了。”
“哦好,就来。”苏宇答应着,却还在盯着手机发呆。
——
第三天,一个陌生的号码拨打了苏宇的电话,苏宇接起来,里面是客气而职业的声音。
“苏先生您好,您在我们这里个性定制的婚礼方案框架已经大体确定,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可以上门与您具体讨论细节。”
苏宇又是楞了一下。
——
“哦老公,你真是太棒了,在哪里找来这么nice的婚礼策划,他们的场地布置、宴席什么的我都特别喜欢!”女朋友抱着苏宇的胳膊笑的一脸甜蜜。
“苏先生您好,我是您婚礼的具体负责人,你可以叫我Nick。”西装革履的男子彬彬有礼地握手。
“你们先讨论着,我去看一下婚纱店传过来的婚纱图片。”她踮起脚尖吻了一下苏宇的脸颊,离开了。
“苏先生为了自己的婚礼真是煞费苦心,您的太太真幸福。”Nick半是恭维半是真心的说,“我们专业的设计师看了您设计的草图都自愧不如。”
草图?从昨天起一直处于游离状态的苏宇表情变了一下,从Nick手中接过那一摞厚厚的图样。
他的手不可遏止地颤抖了一下。
全部是手工用铅笔一点一点绘制的,大到整个大厅的布置,小到每一处装饰,旁边密密麻麻而井然有序地做出了注解,还附有大页大页的婚礼流程。苏宇一页一页地仔细看过去,他看着那些熟悉的俊朗字迹,嘴唇翁动了两下。
一直翻到最后,他发现,整个婚礼都已经布置地尽善尽美——除了新娘的婚纱。
“如果所有的客人都像您这样,我们就可以从婚礼策划变成婚礼执行了,当然也可以省太多事儿了——尤其是您还把设计的费用全付清了。”Nick打趣地说道,但是随后他就发现,这位客人似乎并没有听他说话。
苏宇低着头,手在不停颤抖。
——
萧河在机场,登机之前的十分钟,他第一次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三天,几十个电话,大部分都来自于一个人,最后还有那个人的短信
“萧河,你在哪儿?”
萧河忍不住笑了笑,这个人分明极少叫自己的名字。他想了想回了一条信息
“我有事去外地,放心,一定准时回来参加你的婚礼。新婚快乐。”
萧河没有像从前一样等着回复,而是直接关机扔进了包里。
在飞机起飞的那一瞬间,他看着窗外迅速远去的景物,眼眶突然涨的生疼。
——
苏宇看着那条好不容易的短信,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不知道萧河去了哪儿,他也不愿意去知道。
女朋友对萧河送的婚礼很满意,除了新郎的礼服。
“亲爱的,衬衣袖口那颗蓝色的纽扣真的太突兀了,而且就一颗,听策划人说这是你自己设计的?哦别闹了,你从来就没有审美。”她撅嘴抱怨。
一向对女朋友顺着宠着的苏宇这次却十分固执地不去更改礼服的设计,为此女朋友不开心了很长时间。
礼服很快做出来,苏宇摸着袖口那颗蓝色的扣子发呆。
——
研究生的时候,苏宇和萧河一起去做暑假调研,被导师扔到了一个几乎没什么人烟的村子里。在走山路的时候苏宇不小心扯到了树枝,袖口上的扣子被扯掉找不到了。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但苏宇是个在某些时候有些偏执狂的人,一旦某些地方不合适了他浑身别扭,即使是小小的纽扣。看着苏宇一脸别扭的样子萧河没有办法,找一个老奶奶借了针线,扯掉了自己衬衣领子的一颗扣子给苏宇缝了上去。
苏宇很长时间以后还记得在土胚屋里,身高一米八八的萧河窝在小板凳上借着熏烟的煤油灯在那儿笨手笨脚缝扣子的样子,一边还要无奈地瞪一眼一旁笑的恨不能在地上打滚的苏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可能是高中,或者大学,萧河总是会无条件地满足苏宇很多无厘头的愿望。
比如在袖子上缝一颗无关紧要的纽扣。
苏宇看着那颗蓝色的扣子,噗哧一声笑出来,笑容却很快消失了。
没错,萧河就是这样,所以这次让他来当伴郎,苏宇都习惯性的根本没有用疑问句。
苏宇捧着衬衣站了很久,突然把脸埋进衣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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