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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机舱门开了太久的关系，林暮走到文晓身边的时候都觉得有几丝冷风让她开始发憷。
文晓看上去靠在窗边睡的很熟，身边走近一个人她都毫无反应，苍白的面庞和缺少血色的双唇在窗子外一片茫茫的白色下映衬的更加透明，这让文晓看上去就像雪做的一样，冷冰冰的，安安静静的，像是稍微打扰一下就会化作透明的水一样消失在这里。
林暮踯躅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去叫醒熟睡的文晓。
伸出手触碰到文晓的肩膀时林暮心里突然狠狠一跳，这个感觉就像是自己来时在梦里的黑暗中被惊醒时的一样。
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弥漫在心头，林暮强压着这份不安晃了晃文晓的肩膀。
“文晓……文晓？醒醒，该走了。”
林暮一边晃着文晓的肩膀一边轻声叫着文晓的名字，却根本得不到文晓的任何反应。林暮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伸出手探向文晓的鼻下。
然而就在林暮的手伸到一半的时候，文晓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像是睡傻了一样，一脸完全不在状态的茫然表情，直到她抬起头看到了一脸焦急的林暮才回过了神。
“林暮……到了？”
文晓的声音极轻，微弱到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程度。
林暮缓了缓自己的心神才回答道：“到家了，准备走吧。”
说完后林暮就转身离开，可就在林暮转身的一刻文晓忽然抬起手捉住了她的手腕。手腕上传来的冰凉的触感让林暮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的想要回身挣开。
“文晓你……”
“林暮……林暮……”文晓轻声唤着林暮的名，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小，像是马上就要滑落一样。
“林暮……亲亲我好吗？”
文晓用微弱的力气晃了晃林暮的手腕，声音轻的几乎听不出那语气中的哀求和悲伤。
林暮被文晓的话惊了一跳，抬手就甩开了文晓。她慌忙的向后退了好几步，心虚的环顾了周围一圈，直到确定刚刚文晓的话没有被人听见才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别这样，文晓。”挣扎了许久，林暮才这么说了一句。
文晓怔怔的看着林暮躲避着自己的动作和眼神，忽然笑出来声来：“真是……就算到了最后……你也还是这样吗？”
“不！但是……”林暮努力不去看文晓眼睛，只是垂着头一副恨不得马上离开的模样，“文晓，我们……再见。”
林暮留下这句话后转身离开座位飞快的走向出口，只不过还没有走几步，她突然听到背后传来扑通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有人倒在了地上。
林暮脚下的步子突然一步都迈不开了，她压抑着自己浑身的颤抖缓缓转身，看到的却只是一只手，手边掉落着一个她十分眼熟的手机。
一个倒在座位下人无力的横在地上，从座椅下露出的一节苍白的手臂。手臂内侧上还有这一块巨大乌青，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其实在那块乌青之间有两个细小的咬痕。
林暮愣在原地，大脑中一片空白，像是被从这个世界上隔离了出来一样。她感觉到身后来了什么人对自己说着什么话，然后那人从自己身边挤了过去飞快的走到那倒下的人身边。
啊，原来是个空姐啊。
林暮茫然的看着蹲在走道上的空姐，见她伸手在那倒下的人身上不知道干了些什么之后，便满脸恐惧的跌坐在了地上慌乱的向后倒退着，嘴里还发出凄厉尖锐的惊叫声。
看着空姐扭曲的面容听着她凄厉的惊叫声，林暮才缓缓从那个被隔离的世界里释放了出来。
她呆愣的看着横在走道上的那只手臂，前几日里文晓在她眼中种种离奇和不正常的表现像是破裂的水管一样猛地在脑海中崩开。
一切似乎都是从文晓溺水的那天开始。过于冰冷的体温，僵硬的身体和动作，几天下来几乎可以忽略的进食，对水出奇的恐惧，对伤口迟钝的反应……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林暮几乎崩溃。
想起昨晚那个冰冷至极的亲吻，还有自己在掐住文晓脖子是对方的淡然，以及那一句“结束”和“此生再无瓜葛”。
林暮颤抖的抬起手捂着自己的嘴瘫坐在了地上，眼中跌下的不知是恐惧还是悲哀的泪水。
几日以来文晓的话像是咒语一样充斥着林暮的脑海，一句句，一幕幕……
就像是一把卷刃的钝刀一样凌迟着她的神经一样，美好的，残酷的，快乐的，愤怒的……
记忆如雪崩一般，轰然而下。
‘我觉得我会为自己喜欢的人而试着去尝试一些对方喜欢的东西。’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们也可以这样，一直在一起，然后一起老去，一切携手白头那该有多好’
‘我想你了……’
‘我喜欢了你八年！你知道吗？八年了！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我们初见时候的场景！我无时无刻不感谢八年前的相遇！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将你带上一条大多数人不认可的路！’
‘你听好，待会可以够得到地面的时候你无论如何都要死死抓紧地上任何你能捉住的东西，不要想别的事！’
‘分手吧，这不是你要的么？’
‘林暮，我们回去吧。然后所有都结束了，多好？’
‘只要我不存在了，你就会变得轻松吗？’
‘等我们回去之后，我和你……此生再无瓜葛。’
林暮死死的捂住自己几乎嚎啕出声的嘴巴，再一次感受着那种几乎要将整个心都掏出来一样的痛苦，然而她却不敢上前半步，不敢去触碰那只冰冷的却万分熟悉的手。
而就在这时，那只苍白的手边掉落的电话亮了起来，熟悉的铃声渐渐变大，掩去了那暂时平息的尖叫，以及林暮那死死压抑在手下的呜咽之声。
It’s better to have loved and lost than never to have love at a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