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Chapter 6(1 / 1)
周扬是第一个知道乔安和沈冰同居的人。
是一次有急事,到乔安家里怎么敲都没人开门,邻居告诉他这姑娘一个月前就不在家住了,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不过当乔安给他打来电话说在沈冰家,他就知道自己担忧过头了。
她那种什么都能做的出来的女人,能出什么事。
那时乔安和沈冰还没确立关系,如果说之前是相敬如宾相安无事,周扬的到来就是无形中的催化剂。
“她现在是我女朋友。”沈冰侧过身一个吻,隔绝乔安和周扬的对视。
乔安笑了,在周扬惊异的眼光中并没解释,不置可否。
周扬虽然感到不可思议但还是由衷点头:“祝福你们。”
他前脚刚走,沈冰就躺在沙发上大笑:“我如果是他,知道自己喜欢过的女人跟喜欢自己的女人搞上了,肯定很郁闷。”
乔安也笑了:“听说他前段时间又交了个男朋友,早看出这小子有gay的潜质。”
“那更好,”沈冰搂着乔安的腰把她也拖倒在沙发上,“皆大欢喜。”
乔安也不知道自己跟沈冰现在算什么,充其量不就是想让身边有个人,但沈冰是真的,她用心对乔安好。
凭着乔安的喜好布置家里的一切,甚至有时候两人吃完饭看电视,只要乔安皱下眉就立刻换台。
乔安脾气很不好,时常会遇到一些事影响心情,只是她从来不说。也许沈冰说得对,她们真是一样的人,死要面子活受罪,就是不肯让别人看到落魄的一面。
她心情欢快时会嬉笑怒骂,什么都敢说,像个小孩儿,难受时话就明显少很多,也没见哭过,而是吸烟喝酒摔东西飙车,跟爷们没什么两样。
相比沈冰性子就柔软很多,倒不如说她一直没什么明显的感情波动,笑像面具长在她脸上,魅力非凡,里面却没几分真心。
这也是她比乔安通透的原因,知道乔安生气时劝也劝不住,就干脆靠到沙发上陪她抽烟,橘红的火星在对接的两支烟之间蔓延,一支引燃了另一支,共赴焚身。
夜里乔安辗转反侧,沈冰睁开眼:“还难受?”
“好多了。”乔安伸开胳膊揽住她肩膀,“我刚刚做了个噩梦。结果一睁眼摸到了你头发。”乔安看着天花板笑了一下,“我身边已经好久没有人了。”
沈冰没说话,手摸过她左肩:“我看你这儿有伤口,怎么回事?”
“比赛时的一点小意外。”
“疼不疼?”
“习惯了。”乔安声音平静,“我跑了这么多年,什么没跑出来。”
沈冰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她伤口:“明天赛车,去不去?”
“跟谁?”
“我。”
从第一次见面乔安就知道,沈冰车技不亚于她,柔弱的外表下是惊人的爆发力,乔安在车里的音乐中尖叫了一声,两道呼啸而过的影子几乎在地上擦过平行的弧度,最终沈冰一个甩尾,漂移过来,尽管乔安及时刹住车,还是借着惯性跟对方擦了一下。
沈冰仰着头靠在靠背上,凌乱的头发贴在脸上,乔安从车窗户里对着她笑,把半瓶水扔过去。
“你撞了我的爱车。”沈冰喝完水后,乔安悠悠开口。
“那是因为你没刹好车。”沈冰笑得明媚,眼睛里是一如既往的优越,“你的稳定能力,还是不如我。”
“Bitch.”乔安骂了一句,摇上车窗,“回去到床上再说。”
只有在床上乔安是有绝对优越感的,就像沈冰所说,她让她忌惮,成王败寇,平时装的再光鲜再清纯到床上也只剩在她下面浪/叫的份儿。
凌晨,沈冰忽然拍醒乔安,望向窗外的月光:“你看,这天深蓝的,像不像大海。”
乔安困得要命,没闲工夫理她这文艺范儿,被她折腾烦了就把手伸进她睡衣里:“你这么有精神,那再来几次?”
“不是,”沈冰难得地推开她,“我突然想起来,我好久没去过海边了,上次是跟我妈去的,都十年了。你明天陪我去好不好?”
乔安含糊不清地应了声。沈冰打开台灯,在日历上记下新的日程,周末,和她去海边。
结果第二天早上乔安就被一场比赛叫走,让沈冰先去。沈冰在海边等了一天,从日出到日落,被海风吹得瑟瑟发抖,才接到乔安的电话。
我在医院。出了点意外...嗯...对不起,失约了。
沈冰赶到的时候已是深夜,乔安浑身伤痕累累地躺在床上,比赛不尽人意,也许是她最近状态不好的缘故,竟被对手擦了几下,受了点不算严重的伤。
沈冰也没多说,坐在床边给她削水果。而乔安一直盯着她看。
乔安没法动弹,沈冰就把水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喂到她嘴里,乔安吃了两块就不再张嘴,沈冰打趣:“怎么,无坚不摧的女强人突然被人侍候,不习惯了?”
乔安顿了顿:“你不怪我失约?毕竟你那么想去海边。”
“什么时候去都行。你好好养伤。”
“我以为你会很生气。”
“得了,我要是在你面前还唧唧歪歪,就不是我了。”沈冰语气很无谓,“相应的,你要是抛下比赛过来陪我整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也不是我爱的你了。”
乔安一下笑出来:“那你的意思是说...咱俩那啥相投?”
“志趣相投。”沈冰接道。
“过来。”
“怎么?”
“让我亲下。”
“呦,女王大人,要亲也应该是我亲你啊。”沈冰失笑,俯身吻下去,乔安撬开她齿关汹涌地扫了一圈,这下又被她占了主动权。
清晨乔安睁开眼,沈冰还趴在床边睡着,发丝缠绕在乔安手指上。
乔安动了动,她就醒了,黑眼圈使她的脸色看起来也憔悴不少:“几点了?”
“才六点,你再睡会儿。”
沈冰蹭地站起来:“不行,今天周一,我得赶紧去上班,你好好养病,等我下班再来看你。”
说着拿出梳妆镜迅速化了两下,乔安暗笑什么时候还这么注意形象,化完妆后沈冰匆匆打开门叫医生:“我先帮你把医药费付了。”
男医生进来,看着沈冰移不开视线:“你是病人家属?”
“嗯,她是我女朋友。”
乔安不出所料地看到男医生迅速垮下去的脸色。
沈冰的职业是乔安最受不了的,幼师。说实话乔安只知道她雌性荷尔蒙泛滥,还没见过她母性泛滥。反正要搁乔安,跟那些烦人精小屁孩们纠缠,她非疯掉不可。
在医院呆了几天,乔安终于忍不下去,还没到出院日期就先跑出去,外面下着雨,她不知道沈冰是否带伞,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似乎能想到的,只有去找沈冰。
沈冰正上着课,坐在花花绿绿的小教室里拍着手给小孩讲故事,小孩们笑的时候,她也跟着笑,是那种由衷的宠溺的笑,眉眼弯弯,唇边漾开两个极浅的梨涡。看起来陌生又迷人。
“老师,”有人注意到窗外的乔安,“外面那个姐姐,一直在看你。”
乔安隔着窗户,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可看到里面齐刷刷望向自己的目光,也知道跟自己有关。
沈冰看了她一眼,转头对他们说了什么,就没人再朝她看了,把她当不存在。只有靠窗的小孩时不时瞄她一眼,趁老师不注意打开窗户:“姐姐,你找谁?”
乔安没回答,伸手拍了拍他脑袋:“别管我,你好好听课。”
课间休息沈冰才从教室出来,拉着她到走廊:“你怎么提前出院了?伤好了?”
“不是想你了么。”乔安把她推到墙上就想亲,被她推开:“这是学校,教坏小孩儿。”
“你不叫没人知道。”
沈冰被动接受了一个绵长的吻,乔安又埋在她头发里嗅了嗅才放开。
“什么时候放学?”
“快了。”沈冰看看表,“我先去上课了,你在院子里那滑滑梯边上等着,别离教室太近,要不学生的注意又该被你吸引走了。”
说归说,乔安要听她的才见了鬼了,最后一堂课还是一直在教室外晃悠,一边抽烟一边从窗户里看她。
放学后沈冰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掐灭她烟头:“以后别在学校这么随便,给我学生带来不良影响。”
乔安无奈:“我抽根烟还能影响他们?”
沈冰翻翻眼睛:“有几个小男生说你很有范儿,就是胸大了点。”
“......”
稀里糊涂的开始,却有渐入佳境的过程,这是乔安之前从来没想到的,她开始习惯沈冰在身边,有时候也会想念,会吃醋。
她吃醋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沈冰总能轻易地抢走她身边的男人,跟她在一起后还理所应当地招蜂引蝶。
一起走在街上,有男人向她示好,即使乔安在她也会毫不避讳回以对方微笑,在她看来异性的欣赏是对她魅力的肯定,这让她有成就感。
然而在乔安看来就是她不安分。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一个傍晚,沈冰刚洗完澡出来,还没坐下歇会儿就被乔安扯过去,拿着她手机,把屏幕上一显眼的来电显示贴她脸上:“这谁啊?”
沈冰轻飘飘地瞟了一眼:“以前在酒吧认识的。他问我要手机号。”
“他问你要你就给他?他跟你上/床你上不上?”
“怎么说话呢?”沈冰皱起眉,“有气别往我身上撒行不。”
乔安把手机摔到地上,电池摔出来,沈冰弯腰去捡,被乔安阻止:“不用看,我给你复述一遍短信内容,他约你上/床,还说你知道地方。来,跟我说说,你们经常约到哪儿。”
沈冰脸色白了白:“以前的事,我早忘了。你别理他不就行了。”
“你口口声声说对男人没兴趣,得,跟我吊着再跟其他男人玩着,有意思的很,是吧?”
“我跟他们并没有什么。”沈冰有些不耐烦她的小题大做,擦着头发进里屋,“你别老捕风捉影。”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哦,那这么说你也算苍蝇?”
“我他/妈跟你说真的——”她这副无所谓的样子更激起乔安的怒火,“你要点脸行不?”
沈冰知道她臭脾气又上来,坐在屋里没再说话,而是干脆利落关上了卧室门。
半夜她忍不住打开门,看到乔安躺在沙发上,沈冰站到她旁边低声道:“回屋睡觉。”
见乔安不动,又伸手拉她,乔安挣了挣,不耐烦道:“滚开,我嫌脏。”
沈冰身体一僵,转身回房。
之后乔安一直没睡着,听到沈冰屋里有动静,她似乎在跟人打电话。直觉告诉乔安,她在向她男人们装可怜博同情。
矛盾把一切弊端显露出来。乔安怎么忘了这女人的本性——给点儿机会就想得寸进尺。
她踹开门,沈冰吓了一跳,把手机藏到枕头下,这个动作无疑证明了她的猜测。
“跟谁打电话呢,嗯?”
“一个朋友。”沈冰把手伸到枕头下,被乔安先一步夺过手机,里面的声音果然是个男人。
“找沈冰的?”乔安讲着电话,眼睛直直盯着沈冰,那眼神让她不寒而栗。
“她在我床上正爽着呢,不信来听听。”乔安把手机放在沈冰嘴边,同时拽开她的腿没有任何前戏进/入,沈冰发出一声让乔安满意的痛呼。
乔安冷笑着加快抽/插的速度:“叫,有多大声叫多大声。”
沈冰疼得缩起身子,去拉乔安的手,乔安一手扣住她两个手腕按在床上,俯下身狠命啃咬,还故意把手机放在床头,以确保对方能一声不漏的听到这些动静。
“疼,疼...”沈冰的呻/吟染上哭腔,“我错了,别弄了,疼...”
感受到里面的变化,乔安冷笑道:“这么快就高/潮了?”
抽/出手指却看到血淋林一片。这让她瞬间想起了第一次并不美好的记忆。
换过衣服,沈冰一动不动缩在被子里,眼睛别到一边:“我在生理期。”
“嗯,是我太冲动。”乔安冷静下来,呼出一口气,“我只是...不能接受你和那些男人还保持联系。”
“我跟他们没什么。”
“那断掉。”乔安语气强硬,“为了我,跟他们全部断掉。”
沈冰不说话了。她的沉默让乔安很想给她一巴掌。
“你就是被宠惯了。公主病晚期,认为全世界都得围着你转。”乔安压抑着怒气,“我已经够迁就你了,我觉得。你怎么就这么爱慕虚荣,死性不改?”
“你的迁就,就是把我当宠物?”沈冰不甘示弱迎上她冒火的眼,“高兴时候摸两下,不高兴就可以随便发火,而我必须还要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你以为谁稀罕。我也受够了。”
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屋子里压抑的可怕。许久乔安摔门而出:“那我走。”
在玄关处换鞋时,卧室门猛地被拉开,门与墙壁发出沉闷的碰撞。
“你他妈敢走,就永远别回来。”
漆黑的视野,看不清沈冰的脸,只能听到她干涩的变了调的声音。
乔安似乎偏着头看了她几秒,弯下身继续穿鞋,拉链声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她还没来得及直起身,沈冰抄起桌子上的碗碟杂物砸过来,重物砸到她背上,她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你才是公主病,你以为全世界都要像女王一样捧着你?”她说着大笑起来,“你问问你自己,把我放在什么样的位置,我他妈是你女朋友,不是你女仆!这么长时间你在乎过我的感受没...”
乔安扶着背把鞋踢掉,压着声音:“大半夜你发什么疯?生理期来了非得闹一场是不是?”
“我就是想闹凭什么我什么都得顺着你?”沈冰冲过去抓住乔安头发又踢又踹,声嘶力竭地叫骂,头发散乱遮住脸,全无半点平时明艳矜持的样子,“而你呢?玩完了就能拍拍屁股走人?”
乔安本不想闹大,但被她这么一折腾怒火也蹭地往上窜,挣脱开她的手一脚把她踹到墙边,许是用力过猛,沈冰一下子摔在地上,地板被砸出一个凹陷。
她也没有再动,捂着小腹坐在地上,从头发缝隙间看乔安,不知是在哭还是笑。乔安不想再看她这种样子,刚转身沈冰突然捡起水果刀扔过去,如果不是乔安反应敏捷地躲过去,也许她后背已经被扎了一刀。
“你想弄死我?是不是?”乔安的声音从喉咙深处翻滚而出,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大步上前另一手掐住沈冰脖子把她从地上提起来,力道之大,想要把她生生捏碎。
如沈冰所说,把她惹恼了动起手来,很可怕,可怕到六亲不认的地步。沈冰已经有了窒息的前兆,但还是倔强的,恨恨地盯着她眼睛,忽的漾开一个讽刺的笑,艰难地从喉中挤出破碎的字句:“你打啊...打死我算了,反正你从一开始就看我不顺眼...”
她眼泪终于掉下来,一滴一滴流到乔安手背上:“我是个傻逼,才会被你牵着鼻子走...反正我做什么你都看不到,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那样一种人。既然咱俩都看不惯对方,何必勉强...好聚好散,分吧。”
乔安松开手,沈冰从墙上滑下去。事实上乔安那个时候就已经后悔了,她们都在等对方说一句好话,哪怕模棱两可的类似挽留的话,但她们又偏偏都是一样的人,即使自己有错处也不可能主动向对方低头。
那天晚上从沈冰家出来后乔安感到很茫然,走到街上身边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擦肩而过可她始终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车水马龙,万家灯火在她眼里都成虚无。
她其实有很多地方能去,很多事情要做,但她现在大脑一片空白,身上两人厮打中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她想她需要静一静。走回去找了个长椅坐着,闭上眼揉揉太阳穴。自己从来不是一个会被感情左右的人,她要好好规划接下来的人生,让自己过的更辉煌一些。
靠在椅背上,抬头竟看到面前高楼上唯一一盏亮着的灯光,那是沈冰家。她不可抑制地想象她此时在做什么,是接着给那些男人打电话还是一个人坐在卧室里哭还是跟没事人一样蒙头睡觉?
原来到现在,她好像从来没懂过她的万人迷女友嘛。她扯开嘴想笑一下,可是并没有支撑她这样做的情绪。她按了按胸口,空荡荡的,大概心沉到肚子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