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罪 part 9（1 / 1）
亚当将两束风信子分别放在两座新墓碑前，微风袭过，几片蓝色的花瓣飘落。蹲下身，伸手拂过墓碑上篆刻的文字，轻声地叹息，代表着他对故人的怀念。
三天前，他们结束了与焚言的战争，虽然没有抓住焚言，但欲的失控得到了控制，世界又恢复了平静。只是中子星走了，蕾拉也走了，明明是两个天真的孩子，却被命运遗弃，她们的结局没有被神的眷顾。
两天前，摩羯座和亚当在离公寓不远的教堂后院的墓地里，为中子星和蕾拉举行了一个简单的葬礼，没有多余的人参加，只有他们俩人。整个仪式过程中，亚当都留意着摩羯座的一举一动，看着他为中子星带上那条全家福的项链；看着他细心地为中子星梳理鬓发；看着他始终都保持着的平静神态。
可在棺木入土的那一刻，亚当分明看见了摩羯座那紧握的双拳，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原来他，一直都在忍耐，那份撕心裂肺的疼痛，将会是他一辈子都无法治愈的伤痕了。
亚当苦笑着望向蕾拉的棺木，他现在想问蕾拉：“这样真的值得吗？将你珍贵的爱全部倾注在一个完全不爱你的男人身上，真的值得吗？”
他知道，蕾拉若在，一定会笑着回答自己：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爱不爱，我爱他，所以这就够了。”
一天前，怜的伤势基本痊愈，白矮星也从总部带来了新的指示。继续搜捕焚言成了每位催眠师和中介人的次要任务，亚当则被分派到了欧洲地区去执行任务，而摩羯座和白矮星则依然留在这里工作。
这也就说明，原本的五人小组，正式拆伙了。对此，两位青年也没有任何异议，毕竟是早料到的事情。
过河拆桥，亚当的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一个成语，暗自咒骂着五绝之帝那几个老家伙，真是太没有人情味了，一切都顺着他们的预想发展，可居然连调整的时间也不给他们！
今天，亚当在临走前，特地来与这两位可爱的妹妹道别。
天气格外的晴朗，让人心里满满的都是暖意，亚当也似乎难得有了一丝放松。
长久以来，他虽待人和善，嘻嘻哈哈的看起来没个正经，但自他成为催眠师开始，他每天重复的事就是努力将自己的情绪消耗殆尽，学会冷眼旁观。他的玩世不恭，是因为心上基本没担着什么人，最后还算有羁绊的蕾拉一走，这下他是真的了无牵挂了。
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的亚当，对着两座墓碑开始叨叨起来：“我想你们俩个在那边应该不会寂寞了吧，光想想就知道你们俩丫头一定不安生，记得不要打扰到邻居啊！小星，这两天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不是我救下你，会不会结局会有所不同呢？可我知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即使让你再选择一次，你依然会选择这条路，因为有他在等你，对吧？小星，你放心，他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坚强，所以你可以安心地走了，去找你的家人吧！”
“还有蕾拉，你也放心，我今晚就会去你家的，你的父母我会替你照顾好的，虽然他们会失去最宝贵的一份记忆，但他们以后会幸福地活下去，这也是你期望的，不是吗？”
“哎……”亚当长长舒了一口气，脸色黯沉下来，“蕾拉，你真的好傻啊！为什么要救我呢？我们是催眠师呐，生命的消逝对我们而言，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了，我们不该为了任何人而死，你懂吗？我相信，比起你，五绝之帝倒希望死得是我……”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对蕾拉说出一句“谢谢”，因为他打从心底认为，蕾拉是真的傻，救下自己在亚当看来也是愚蠢至极的行动。虽然他应该感激蕾拉让自己继续活着，但他早已学会了用局外人的眼光审视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何况，以“催眠师”的身份活着，也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不过摩羯座一定不会这么想。”感觉到了一丝气息，亚当突然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嘴脸，“他可不会放我和小星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是吧，摩羯座？”
“无聊。”
摩羯座完全无视亚当的玩笑，自顾自地走近，将一束百合和一束郁金香放在墓前，柔声说道：“我来看你们了。”
我靠，这态度也差太多了吧，还能再明显点嘛！亚当不满地砸吧下嘴，鄙视地看向摩羯座，随口问起：“白矮星那家伙呢？”
“说是有很多事要处理，以后有时间再过来看看。他说焚言一战后，人手不够了，看样子是想培养新人了。”摩羯座虽然语气平平，但隐约也能听出些许不爽。
死了一个就再找一个替补，呵，他们就是量产的棋子吧。亚当在心里嗤笑，不过本来就不能对自己的存在价值抱有太大的期待。谁叫他们，是催眠师呢……
一阵沉默之后，随后亚当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怜，已经走了吗？”
“手链已经还给她了，伤也养得差不多了，她还有什么理由留下？”摩羯座像是看白痴一样，白了亚当一眼，“她今天一早离开的。”
“啊……那我也是时候该出发了，我们后会有期哦！”亚当站起身，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深深吸了一口气，依然是当初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伸手拍了拍摩羯座的肩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即使经历了一场大战，经历了生离死别，亚当仍像个没事人儿似的，于他，也许焚言一战，与以前的工作也并无不同。
摩羯座静静地站在墓前，望着亚当离去的背影，脸上挂着一抹讽刺的讥笑，收回目光，有些惋惜地叹息：“蕾拉，看来亚当算是我们三个中，最合格的催眠师了。”
摩羯座靠着中子星的墓碑坐下，额头无力地抵着冰凉的碑面，任由微风打乱自己的碎发，暖暖的阳光覆在自己身上，心却依然没有任何暖意。指腹轻轻摩挲着颈间的戒指，闭上眼，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只要来到你的身边，全身心都会自然地放松下来，卸下了厚重的伪装，面对你，我永远不需要有任何的戒备。
中子星，你知道吗？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发现这个世界不像我之前看到的那样黑暗，我一直在寻找，一个能让我们摆脱一切束缚的地方。我曾一度认为，那样自由的地方只能是天堂，可当我失去你之后，我才明白自己错了。
何必去寻找所谓的天堂，其实只要你在我身边，哪里都是幸福。
我明白的是不是太晚了，现在的我好累，真的好累，拜托偶尔让我在你身边休息一会儿吧。我答应过你的，不管前方的道路有多崎岖，我都不会放弃，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所以也请你等等我，再多等等我，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在彼岸的你。
这辈子，摩羯座会全心全意地爱中子星。
下辈子，白晞一定会很爱、很爱凌苍月。
我保证，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