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如此便可不相忆(1 / 1)
“艳伶……来坐……”止倾抽出手,本想擦擦的,但转念一想,想到似乎不太礼貌,便想着作罢,无奈手已经抬起,只能顺势指了指一旁的座椅。其实她是打心底里不想请她进来的。
那人像是没看到止倾的不自然一般,还真是走了进来,毫不客气的坐了下。
“这么晚前来叨扰,还望姐姐见谅……”那女子说着弓了弓身子,算是赔礼道歉。
“这么说就见外了……”止倾半笑不笑,礼貌性的答着。
“也对,都是自家姐妹……以后妹妹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还望姐姐体谅……”
止倾将茶推到那女子眼前。淡笑不语。
那女子倒是很不见外,端起茶杯就喝了一口。“姐姐这的茶很是精致呢!”
止倾不知道该说什么,轻轻附和了一句:“是吗?”
艳伶脸上浮上天真的表情,“嗯……和我那的有得一拼”那女子想了又想,加上一句,“不过记得尊上上次赏我茶叶还是三个月以前呢?”
“哦?……”止倾淡薄起来是很伤人的,总让那些苦心孤诣的人找不到快感。
艳伶笑笑,像是忆起了一些幸福的事:“不错……其实你别看尊上在外人面前威风凛凛,其实很会疼人的……”脸上还时不时浮起一阵害羞之意。
凭心而论,这个表情和艳伶很是不搭。
止倾亦端起一杯茶水,但想想,似乎自己不宜饮茶,又放了下来,“妹妹说的这些我倒是很赞同的……”,止倾说着这些,脸上依旧波澜不惊。
艳伶有点吃惊,“姐姐不介意?”
“介意不介意,事实都是如此,既然以后要和他一起走下去,介意太多只会徒增伤感罢了……”想了想,止倾补上一句:“我相信他不会骗我……”
“……”
其实说不介意是假的,只要付出真心了的,怎么可能不介意?
止倾看着艳伶真诚的说着:“妹妹……你好好给我说说你和屠凌的往事吧!……我很想听呢?”
艳伶在止倾说出屠凌的名字之后,愣了几秒,干干的笑了一两声,“……今日天晚了,妹妹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改日再与姐姐细说……”
明争不可怕,可怕的是暗斗,特别是这种表面安然无事,背地里却是暗潮汹涌的。
很多事,止倾懂,只是却又不想深陷其中。
止倾一向是不屑用这种办法的,可是,不想用与不会用完全是两码事。一个关乎节操,一个关乎能力。
而止倾一向不认为自己能力如此之差。
“不送……”若是平时,能有个来人跟止倾说说话,她指不定得高兴疯了,可盼着盼着,终于来了个人,却还是来耀武扬威的。
由于心情不怎么好,止倾直接都不想站起来了送送那女子,不过一想到起码她和艳伶对于屠凌的称呼还是有天差地别的,心情立马好了大半儿,就算是一个不同,也终究是不同的。
至少,在屠凌心里,是真的把止倾放在很高的位置的。
止倾若说真有那么一两个优点的话,其中一个便是心宽了。
“嗯……多大点事啊!”她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可心情还是有那么一点低落。
“三个月之前他真的还和那女人有联系吗?”想想觉得心情烦躁,止倾索性就不想了。
“嗯……问问他不就行了?他不会骗我的……”得到这个结论,止倾心定了不少。
很多时候,心宽了,天地也就宽了。
等人的滋味止倾以前从未体味过,后来,遇上了屠凌,她习惯了等他……
如今,她在等他,同时,也在等腹中孩子的降临。
孩子已经快四个月了。想到这些,她摸摸自己的腹部。
屋里的烛火已经燃尽,一下子黑了下来,止倾抬头瞟了瞟月光下刚刚灭了的烛火,冒起的青烟袅袅上升,她沉沉眼,继续靠在梨木桌旁,也懒得去点了。
黑暗,有时候也是好的。以前她喜欢温暖,喜欢光明,但光明有时候总是藏不住东西。
很久之后,门“吱嘎”一声被推开,熄灭了好久的灯火被瞬间点亮燃,屋内一下子亮堂起来。
“阿阮,灯灭了怎么也不点上?”声音有点宠溺,有点无奈。
“远……懒得过去……”止倾吐吐舌头。
那个绝色的黑衣男子抚着止倾的发,顺势蹲在她身前,手放在她隆起的腹部,眼里尽是柔爱,“小家伙,今天有没有调皮?有没有让娘亲受罪啊?”
这份柔情,已经让止倾融化了。
“对呀!等这个小东西出生,我就是娘亲了呢!”止倾嘴角溢满幸福的笑。
屠凌微微扬扬嘴角,拍拍她的额头,“到时候,咱们家就有两个傻孩子了……”
止倾愣了一会儿,“没关系,我会好好尽一个大人的角色的……”
屠凌看看止倾,赞同的点点头,“嗯!确实够傻的……”
“……”止倾才反应过来,原来屠凌说的另一个孩子是止倾。
止倾猛的站起,抓起手边的书便想抛过去的,却被屠凌一把按住,“有着身孕呢!担心着点……”然后他小心翼翼的拿开止倾手里的书,扶她坐下。
“哦……”不知怎的,止倾又一下子忆起艳伶的话来。
想了想,她开口:“屠凌……你这么迁就我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孩子?”
说不被影响是假的。
屠凌皱皱眉,“你是不是听到些什么流言了?”他紧紧握住止倾的手,望着她的眸,“阿阮……我屠凌一生只会有一个妻子,那便是你……所以你不必怀疑我对你的心……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
其实有那么一句便已经够了,可爱情中的男女智商都明显不够高。
“嗯……”止倾点点头。
“屠凌,我们来玩交换秘密好不好?”
屠凌揉揉她的发:“好……”
止倾望着屠凌的眼睛:“那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有多少女人?”
女人天生是敏感的,怀孕的女人更是如此。
“我……我……”屠凌别开眼去。其实止倾没有取闹,没有怪屠凌骗他便是信他的,信他对那个女人没有感情。
“好吧!我换个问法,除了艳伶,你还有几个女人?”止倾不想在继续这个问题,可她也不喜欢别人在她身上动歪心思。
“艳伶?”屠凌似乎有点愤怒的重复着这句话,望着止倾之后,那分淡淡的薄怒便无影无踪了,“除了她,便没有了……况且,她是先父硬塞给我的……”屠凌望着止倾,怕她不信。
“嗯……屠凌,我知道……”
止倾依偎在屠凌怀里:“只是我们好久都没有一起看月亮星星了,我都开始怀念咱们小屋的满天星辰了……”
屠凌将脸埋在止倾的发里她,“等孩子满月了,咱们便回沧芜去,好不好?……”
“好……”
“那好,不早了,赶紧睡觉……”
说着屠凌抱起她,轻轻放在床上,吻了吻止倾的额头。
此后屠凌是怎样处理艳伶的,止倾不知道,只是,从那以后,那个让她不舒服的人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过,只是她也发现原来跟她能搭上一两句话的婢女再也不敢在她面前多说一句。
凡事有利必有弊。
魔界不比沧芜,这里的每一个人对止倾都是尊敬而冷漠的,在整个魔界,如今只有屠凌以及贴身的侍女可以陪止倾说上那么一两句话。而她,竟然如空气般的在此存活了一个月。
一个月的隔离,让她懂了不少。但其实她是不想懂的。
望着空空的屋子,止倾突然有了要冲出去的的想法。
“好久没出去走走了,孩子,今天娘亲带你去看看爹爹好不好?”
她打开门,走了出去,看了看,以前老是待在她门口的婢女侍卫如今竟没有一个影子,心里明明有种被孤立的感觉,止倾却依旧笑着。
“也好,倒省得打招呼了……”
止倾是想去找屠凌的,但无奈方向感不佳,走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望着眼前满眼的蔷薇花海,她站在蔷薇树下,闭上眼睛,感受着蔷薇特有的气味,这让她压抑的心情放宽了不少。
“这还真是个散心的好去处……”止倾刚刚还这么想着。
“茗萍,你这有要去给尊后送吃的?”
侍女口中的茗萍便是一直照顾止倾的婢女的名字。
“嗯……”
“那你可得小心一点,要是得罪了她,小心小命都没了……”另一个婢女小心的提醒着。“你看艳伶娘娘的婢女没,不就只是因为艳伶娘娘去看了看那个凡人,便遭到分尸的惩罚……”
“分尸?”止倾搭在蔷薇梗上的手猛然之间被蔷薇的刺猛的刺破,止倾惊恐的睁开眼,望着指尖的鲜血,突然觉得心里有种堵的慌的感觉。
“不是不关那婢女的事吗?”一种负罪感涌上心头。
“那也是艳伶娘娘咎由自取,她恐怕不只是去看尊后那么简单吧?身边的人劝不住,该罚……”茗萍多多少少有点向着止倾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若是如此,魔君理应冷落了艳伶娘娘才是,可是,你知道吗?艳伶娘娘前几日也怀孕了……”
茗萍愣了好一会儿,“此话……当真?”
“尊后还不知道吧?”另一宫女问茗萍。茗萍点点头。
“确定吗?”
另一个婢女小声的应了一声。“为了此事,我们娘娘还特地去看了艳伶娘娘呢?你可要小心点,谁知道她会不会将火撒你身上……”说着那侍女同情的望了茗萍一眼。
“尊后不是那样的人……”
此后她们还说了什么,止倾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觉得心里难受得紧。
后来,止倾是怎么离开那个花园的,她已经彻底望了,或许她的注意力根本就没在那些周遭的事物身上。
她只知道走,一直走,停下脚步时,已经到了魔湖。那个和沧芜有点相似的地方。
望着眼前魔界结界外的泱泱河水,止倾坐在礁石上,一直从日暮苍苍,到月影高照,硕大一轮月亮挂在低沉的天幕上,止倾第一次觉得原来月亮也有这般沉闷压抑的时候。
“除了她,便没有了……”屠凌前几日的话又回响在她的耳畔,那时,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是的还是太单纯了,说得委婉一点,便是单纯,说得直白一点,便是蠢。
眼泪顺着她的眼簌簌而下:“你不是说不会骗我的吗?屠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