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七张机(1 / 1)
近日,辛子惜老是呕吐,凭着经验,止倾聊想着辛子惜她可能是怀孕了,只是,止倾却不甘心,定要给辛子惜找个医生瞧瞧。
“大夫,她怎么样了?”止倾望着把着辛子惜脉的人,轻轻问着。
“姑娘的姐姐……这是有身孕了……”大夫迟疑了一会儿,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止倾皱了皱眉,望着一旁拿着点心嚼的不亦乐乎的人,再转过头来,望了望大夫,“那她还会想起以前的事来吗?”
“按说,这位姑娘的脉象正常,不应该记不起,除非是她自己强迫自己不要记起来……”
“……懂了……那,麻烦大夫给我开一副凝神静气的药方……”止倾思索着,开口。
“好……”
每个人,对于恐怖的记忆,都会有一种本能的逃避。忘了,也好……
那大夫是怎么出去的止倾完全没有注意到,等到她回过神来,辛子惜已经躺下了,而卿非,就坐在她旁边。
“阿倾,你打算怎么做?”
止倾紧紧的闭起眼“抓一副堕胎药,一了百了……”
既然给不了孩子完整的爱,还不如不要……
到时候,子惜痛苦,孩子更痛苦
“不管你怎么做,我都支持……”卿非搂过止倾,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
这个世道,真是不公……止倾苍白的笑笑,可是她作为神,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黄昏时分,窗外的雪下的更加迷离,盖住了原些雪地上走出的脚印,茫茫天地,没了一丝人迹。
止倾坐在辛子惜床前,她回头望着桌上的药,突然想起中午的一番对话:
“子惜,过来……”止倾朝坐在床上的人招呼着。
“子惜将来想不想做一个母亲啊?……”
辛子惜歪着脑袋,想了片刻,“想……我想像娘和爹一样……”
成为一个母亲该是每一个女人的梦想吧?只是,若这个过程,带着无尽的伤痕,这份情又该如何延续?
止倾轻轻伏在床头,低身在辛子惜耳边轻微的问了一句,“子惜,以后,你会不会恨我?恨我替你做的这些决定……”
止倾没有看见,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辛子惜的眼角划出了泪水。床上的人紧紧的咬着被子,连床都跟着颤动着。
有些人,活得太清醒,以至于即便是忘了,也依旧忘不干净……
经过一番煎熬,止倾还是没有将那碗药熬了给辛子惜喝下……
没有谁,有权利决定别人的人生……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一夜飞雪,一夜风,门外的世界早已经白得没有一丝杂质。
止倾推开门,可床上却没有那个天天唤她娘的人的身影。桌上是止倾抓的那副堕胎药的药渣。以及一个摔得粉碎的碗。
“卿非……你看见子惜了吗?”
一袭玄衣的男子摇摇头。
止倾手中的字条飘落在风雪中。
“止倾,不用找我……还有,谢谢你!你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真正关心我的人……”
想想,其实她们对彼此好,不过是因为她们的心都顾忌太多,没有时间来安慰那颗寂寂的心罢了,以至于到最后,整颗心都在风中干裂,枯萎……
都是一种人,也许是身上的那种特质,让她们都不忍彼此受委屈……
雪地里,一摊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一个绝世女子躺在血迹中央,脸色白得如同纸张。
“子惜……”一袭白衣之人轻轻走过去,扶起躺在雪地里的人,轻轻唤着。“何必呢?”
那人睁开眼睛,“止倾,你还是来了……”辛子惜咳了咳,“也好……死之前,能有个知己好友送别,老天对我辛子惜还算不错……”
“止倾,只是,我还有一个愿望,我还想见见他,你帮帮我好不好?……止倾,你知道吗?这是我和他初识的地方……”
辛子惜带给止倾的那副画,在给止倾之前,她有自己看过,画上画的,明明就是止倾,那个传说中的天帝之女……
“好……”止倾轻轻点点头。她从袖底拿出幻骨扇,轻轻一挥。眼前的景物风移变换。
“你跟着我干什么?”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叉着腰,堵在后面的小男孩面前。
小男孩理直气壮的望着他,“我才没有跟着你,这路是你家的吗?”
“不可理喻……不许再跟着我啦!”女孩孩愤愤的拂袖而去。
男孩吐吐舌头,还是跟了上去。
“我叫穆祈阑,就住在你家隔壁,有空可以来找我玩呀?对了,你叫什么呀?嗯……你哑巴啦?怎么不说话?”
向来多话总是会惹人嫌的,这个穆祈阑就是个例子,女孩愤怒的回过头,“你烦不烦呀?我没哑巴……我叫辛子惜……”
那男孩似乎并不满意,“辛子惜?很好听哎,可是怎么写呀……你慢一点,给我写写呗?”
“哼……”女孩直接无视他的问题,快速的走开了。
男孩悻悻的跟上去,拉着她的袖子“喂,别走啊?先告诉我,你名字是怎么写的?”
拗不过他,辛子惜停了下来,甩下一句句,“青青子衿的子,劝君莫惜金缕衣的惜……”
“还有,不许再跟着我……”
后来,辛子惜因为偷偷溜出家门,被关了三天禁闭,那时的她并没有认为那个男孩子有多好,只是心心念念的都是,若不是被他缠着自己,她就能在爹爹发现之前赶回来,更不会落得被关禁闭的下场,都赖他,倒霉鬼……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着,不冷不热,只是,她和那人却因为那一次相遇绑在了一起。
再见时,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而他也成了一个翩翩公子。
那是一个中元节,辛子惜征得家人同意,走在拥挤的街上。
“辛子惜?”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她猛的回头,愣了一会儿,这个人的样子和记忆里那个可恶的人重叠到一起,“怎么又是你?”
“怎么?愣那么半天,是不是被我俊美的外表的给震慑了?”那人一身蓝色长衫,头发束得高高的,轻微的摇着折扇,好不风流。
“你要是不说话,我还真以为你转性了,谁知道跟小时候一样厚颜无耻……”
“那你是还清楚的记得我小时候长什么样喽?我都忘了……谢谢姑娘对我这么印象深刻,看在你对本公子如此念念不忘的份上,我请你喝一杯吧?……”
辛子惜缕缕袖子,“哦?喝酒啊?我最喜欢喝酒了……”然后是一阵响彻天幕的尖叫。
结果可以想象啦!一个不要脸的佳公子碰上一个暴脾气的烈性女,结果能好到哪里去,不是缺胳膊,伤残便已经是祖上积德了吧!
从那天以后,穆祈阑借着受伤这个由头,三天两头往辛家跑。
那时,她十四岁,他十七。
止倾都对看到的这些场面给惊呆了,本以为卿非的脸皮就够厚了,跟这位仁兄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呀,果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可是,辛子惜的脸上却浮出了幸福的笑,这是止倾认识她以来,不曾看到的。
画面转换。
“辛子惜……如果有一天,有人向你承诺,会用生命来爱你,你会不会嫁给他?”
辛子惜回头,绑起的长发猛的甩起来,落在微微侧转的胸前,“不会……我这一生都不会嫁人……我要陪着穆祈阑……一直一直陪着他”那时,她十五岁,他十八岁。
两家人也已经约定,等到辛子惜年满十六,他们便成亲。
七张机,梭走一线心一缕,月明一晚人未息。梭本无言,线为寒衣,此月何处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