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六日明阳(1 / 1)
“方姑娘可否将自己记住的都给我说说?说不定我能找到出去的办法呢?”止倾望着方念的眼。
听了方念的话,止倾才知道,原来方念的记忆一直在那个元宵夜徘徊不前,忘了所有的事,只记得她要找寻的他,以及那段不被眷顾的爱情。
这红尘,到底有多少情痴?你我皆全然不知。
“方姑娘,你似乎忘了很多事?”止倾在思量,到底要不要将方念已经死了这个事实说出来。
方念恍惚抬起头“是,除了林安,其他的我皆不记得了……”她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孤寂,如同几十年前刚从沉睡中醒来的止倾。
原来这个幻境,不仅会将人置于死地,更为残忍的是将死者的魂魄困在记忆的轮回之中,不得超生,一直一直陷在自己的世界,陷在自己的先前的某段时间和空间细小的夹缝之内,连刻骨的相思都无处寄托。
皆说,相由心生,只要心有挂碍,处处皆是牢笼……
“不知方姑娘有何夙愿?”
方念嫣然一笑,“我想和林公子红尘相守,相伴一生……”眸子里是止倾不曾见过的光亮。
“那,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死……了”止倾狠下心来,将这无情的事实说出。
止倾知道,方念之所以愿意留再这个阵中,不过是她以为,林安也在这,在她的世界里。
可事实却是,方念在这个幻境中不得轮回,林安在外面苦苦寻找,这就是事实,尽管很残忍,它也是事实。
有时候,要想走出幻境,便必须要残忍的将幻想打碎。
“姑娘别开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笑。”方念似乎不信。
“你口口声声说,昨日,你知不知道,你所说的昨日,是十年前的昨日……方念,你已经死了,十年前便已经死了……”止倾并不打算放过方念,一句一句的重复着。
“什么?……不……不可能……不可能的……”方念疯狂的扯着铁索,朝止倾扑过来,意图阻止止倾的说话,“你骗我……不可能的……”可她被铁索给拴住了,屋里,只有铁索的声音。
若她真忘了,不应该是这个反应,她或许在以前的某个时刻便已经意识到了这个事实,只是,她不愿相信,加之幻魅的妖法禁锢,这个记忆便被锁在了她内心深处……
“你,死在十年前的那个夜里,你……已经死了十年了……方念……你……已经死了……”
“不……”方念歇斯底里的喊着。“你胡说……你胡说”
“你好好想想,你是真不记得了吗?还是其他……”
“你叫方念,是魏国兵部尚书之女……”止倾一句一句的说着,声声皆将方念往痛苦的现实中拉扯。往事一幕幕皆摆在眼前,任谁也无法逃避。方念,是记得的。
方念抬起眼,朝止倾咆哮道,“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泪划过了方念的脸庞。她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拴着她的铁索也跟着重重的落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在这个狭小的囚室回荡。
一旦念想破灭,接着而来的便是歇斯底里的绝望,连一丝想象都不可能存在。
“是,我已经死了……原先以为,只要活着,就还有在一起的念想,现在好了?连念想也没了……你为什么要让我想起,为什么要如此残忍?……为什么?”
她眼底的绝望,灼伤了止倾的眼。止倾抬起头,望着伏在地上泣不成声的人,轻轻摇头,“作孽呀!”
“为什么?对呀!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在另一个世界,有个人,他求我说,若我看到一个叫方念的人,一定要替他,告诉她,说他会等她,一直一直等,不管十年,二十年,他都会等她……等她一起忘却红尘是非事,共许人间到白头……”
“林公子……”方念抱着双膝,狠狠的抽泣着,拴着手的索链将身体牢牢束缚住。
若死者的心还会有温度,方念的心,此时也该是冷的吧!原来生生世世的誓言,尽数破灭,他们原以为可以相守到老的。
止倾也不想如此狠狠的伤害方念,可她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不狠狠的痛一次,她就不会燃起逃出去的念头,其实,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
“林公子怎么样了?”方念抬起头来,若此时的方念还有执念的话,那这个执念便是林安。
止倾故作不言,“我说他现在怎么样,你会信吗?想知道他怎么样?何不自己亲自去瞧……难道你就不想再见他一面?哪怕仅仅远远的见见……”
方念眼里似乎有些叫做希望的东西在闪,止倾知道,只要一有机会,方念一定会逃出去,这就够了。
门突然被推开,那一袭红衣的幻魅走了进来,他死死的盯着止倾,一步一步逼近,“……呵……本君才刚走一会儿,你就敢如此挑唆我的鬼奴,当真是不想活了吧!既然如此……本君这就成全你……”
他快速一闪,血红的衣袖一拂,狠狠打在止倾脸上,随后紧紧的捏着止倾的脖子将止倾举起,止倾疼得喘不过气来。
“果然,天上自命不凡的神仙都是这个德行……都自身难保了,还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看着就叫人生厌……”他一个挥手,直接将止倾摔了出去,拦腰打在柱子上,止倾顺着柱子软软的滑下去,她想挣扎着起身,但无奈伤得太重,连细微的动作都有种碾碎骨头的痛意,她慢慢抬手,擦着嘴角的血迹,然后忍着痛,倔强的抬起眼,望向一旁惊恐的人,“方念,看到了吗?他,就是杀你的凶手……他不仅杀了你,还夺了你的容貌……是他害得你和林安不能在一起的。”
“找死……”那个一袭红衣之人,运足掌气,朝止倾的头袭去。
“啊……”方念惊恐的喊了一声。
止倾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晕了过去……
似乎,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便是耳边响起的方念哭诉的惊呼声。
只是,那最为凌厉的一掌却迟迟没有打下来……
止倾并不知道,在她昏迷之后,她的身上,盘旋着一只蓝色的上古玄鸟。
自古以来,命定的上神都会有一只神鸟守护,玄鸟,即朱雀;上古神兽之一。
那个妖孽贪婪地望着散发着神灵气息的守护鸟,嘴角翘起一抹更为妖艳的笑意……
“想不到她武功平平,记忆无几,竟有如此强大的上古神力守护……不过,越是上古的东西,就越能助我修行,看来,天命果真还是站在我这边的……”说着他抬起手,燃起手中烈火,吸食着玄鸟身上的灵气,神鸟确实是难得一见,更何况是上古神鸟。
玄鸟反抗着,可结果却是被他的掌气所伤,加之止倾伤得太重,玄鸟连着也受着牵连。
玄鸟四周的蓝色光晕腾起的气焰越来越弱,最后,连它扑着翅膀都似乎很费力……
守护鸟落得这个下场,多半也是因为主人太过无能,但这也不能怪止倾,谁让她将以前的种种皆忘干净了,自然也包括仙术……
而上神的守护神物一般都是和上神的气息命数息息相关的,若灵鸟消散了,意味着此神,也该命不久矣。
人,死了可以入轮回,再投胎,可一旦上神的神鸟灵力散尽了,意味着的却是上神元神尽灭,荡然无存……
“放了她?我求求你放了她”方念哭着求那个幻魅。
“放了她?你的皮相我用了十年,早就腻了,你,我也早就腻了,本想找个人来替代你的,谁知竟然运气如此之好,吸了她的灵力,我可以少修炼至少一千年……哈哈哈……”幻魅狠狠一脚,将方念踢开。
那玄鸟艰难的扑着翅膀,可灵体却在一点点消散,只是,那个一袭红衣的妖孽似乎还并不想罢手……
昏睡中,止倾似乎又立在了沧芜河畔,面前,是汤汤的沧芜水,她一袭白衣,飘摇而举,河中,响起一个声音,“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这时,一把充满戾气的剑直直的刺过来,将那妖孽挡了回去……
是谁在看到那躺在地上,渐渐透明消散的人时,悲痛欲绝的唤了一声,“阿倾……”,随后,口中吐着鲜血。
玄衣之人擦净嘴角的血渍,冷冷的扫了一眼那只幻魅,然后扶起地上的止倾,将她抱在怀里,往她的体内输着真气,可此时的她,已经化出了自己白狐的真身,奄奄一息……
幻魅细细的看了卿非一眼,“据我所知,你受伤了吧?呵呵,如此强撑着开口,应战,只会损了你的修为……何不就此停手,此上古灵力,你我二人,一人一半?”
卿非抬眼,心事被道出,也依旧面不改色,“那又如何?就算我只剩三成功力,依旧可以灭了你……不信你可以试试?”
“是吗?要是你不受伤,或许是这样,可如今你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这结果怕是未可知吧?”幻魅说着,水袖一拂,扬起烈烈风声。
都是绝世之人,自然是谁也不愿服输的……
卿非看着那个得意洋洋的一袭红衣,双手一摊,一面铜镜出现在他手中,“若加上这个呢?”
“昆仑镜?……”幻魅朝后退了几步……“你……”
自古虚幻的东西皆惧怕阳光,而昆仑镜便是一件可以反射昆仑之巅至阳至刚阳光的神物,让一切污秽无所遁形。
沉默了许久之后,“我……可以放你们走……”那只幻魅终于松口妥协,征求的望着卿非。
他怕卿非不答应,想想又加了一句,“若我俩动手,结果定是损失惨重,苦了苍生不说,你我皆会身受重创……我放你们走,然后,将吸取于她的仙灵还与她,从此你出现的地方,我幻魅退避三舍,可好?”
卿非淡淡抬头,“晚了……拿了她的东西,就得十倍的还与她……”
说着,他举起手中的屠凌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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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注意到,小说有封面了哦!这封面是蓝蓝亲手做的,好不好咱就另当别论了,但心意最重要嘛!还有,就是,其实,我的小说都是没有存稿的,从上一部就是这样,每天都得构思,说实话,挺辛苦的!……想想,能坚持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抱的是何种心态,都说“一入网文深似海,从此节操是路人”,果然一点都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