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往事（1 / 1）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各位还是请回吧。”莫雅清不想在看到这群人的惺惺作态，天知道她是费了多少耐心才忍到现在。“裳儿，送客。”

众人的思绪还停在刚才莫雅清教授裳儿大人的场面，蓦然听到“送客”，这表情仿佛吞了苍蝇一样。没有人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看到那从容向屋里走去的身影，他们又不得不相信。多大的笑话，晚辈在长辈面前动手还呵斥长辈，女儿轰赶父亲还振振有词。莫家人就这样愣在了原地，任凭那道清丽的身影越走越远，直至一道重重的关门声传来，众人才回过神来。

“老爷，你就这样让她走吗？她还有把你，把老夫人放在眼里吗？雅清这样对我也就算了，毕竟我只是个姨娘，我的身份本就得不到她的尊重，可老爷您是她的亲生父亲呀，她怎么可以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柳姨娘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视线，越发哀怨的向莫湛抱怨。

“亲生父亲？”莫老夫人不屑的说着这就几个字，眼神的轻蔑好似是听到了多大的笑话，“原来这就是女儿对待亲生父亲的态度，湛儿，你还不死心吗？”

“娘。”莫湛听着母亲毫不留情地话，眼前仿佛又出现那一幕。

十八年前，平安长公主与镇远大将军之子的那场婚礼，让世人为之瞩目。天下人都以为是平安长公主被莫湛与生俱来的独特气质吸引，从而得到皇上的赐婚。却不知道，在平安长公主被莫湛吸引之前，一次偶然的宫宴让莫湛将心丢给了那个名动天下的公主。那时的所有人包括平安长公主的父皇母后都不相信她的婚姻会幸福，只因为她嫁的人是镇远大将军之子，只因为她的公公手握重兵，只因为在权势的诱惑下，那些曾经的忠义已经发生变化。抛去皇上皇后的桂冠，她的父皇母后也只是平凡的父母，他们的心愿无非就是儿女能够幸福。可是，这个女儿偏偏爱上了一个不会给她幸福的人。以死相逼，平安长公主终于如愿以偿地嫁给了莫湛，也从此开始那段让她刻骨铭心的幸福之旅。

对于平安长公主的倾心，莫湛的反应过于平淡，甚至还有些许的反对。可是，无论他怎么反对，无论他如何不乐意，那个威严的父亲硬是将他压上礼堂。而也因为这场婚礼，让平安长公主成为整个皇室的耻辱，也让整个皇室丢尽了脸面。那场婚礼，人们记住的只是那个女人嘴角一直牵起的完美弧度以及那个男人一脸的忧郁。

平安长公主知道，知道他不喜她，知道他是迫于皇室与父亲的压力才穿上这身礼服，在这里与她行着名义上的礼数。这些她都懂，可是她就是放不开自己的心。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与那些世家子弟不同，他就像是一只风筝，偶尔落地，却时刻牵动你的心。平安长公主被这样的莫湛深深吸引。生在皇室，无论父皇怎样宠爱，她的命运终究逃不脱注定的安排。她不要无爱无欢的了结一生，她要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而莫湛就是那个她认为能给她幸福的那个人。虽然他的眼神总是不屑的看向她，虽然她对这桩婚事不乐意，可，这些不会成为她停下脚步的理由。她爱莫湛，总是莫湛不爱她，这一生，她也总算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爱的人。

没有人知道，在听到平安长公主为一纸婚书而险些丧命之时，莫湛是怎样的担惊受怕。那个笑起来如花一样明媚的女孩，那个一面夺取他的心的女孩，那个他深深埋在心里的女孩，他怕她的消失，纵然得不到，他也要远远地看着她。他比所有人都清楚，他不能娶她，纵然她以对他芳心暗许，而他已对她有情。可是他是镇远大将军的儿子，是那个手握重兵之人的唯一子嗣。他知道，他一直仰慕的父亲早已在某个不知名的瞬间变了，而他注定成为他束缚的产物。他爱她，所以为她心痛。

那段日子，平安长公主与皇室作斗争，而他也与父亲作斗争。他，不要娶公主。他知道，一旦她踏进莫府的大门，她的人生意味着什么。是永无止境的囚禁，是夜夜以泪洗面的心酸。他不要，他不要看到心爱的女人这般痛苦。可，他的反抗在她的决心下根本不起什么作用。再加上，他的父亲极力赞成此事，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她踏入这无边地狱。

或许他该感到庆幸，因为她的坚持，他才会有此生最最值得回忆的那些年。婚后，边疆暴乱，外敌入侵，他的父亲不得已再次披上战衣，重返那个嗜血的年代。而这也给了他亲近她的机会。不再是父亲在时的淡漠疏离，不再是在外人面前刻意的恩爱幸福，她嗔怒的目光，她微笑的眼神，无一不透露着她的幸福。曾经那么多人断定她此生不会幸福，就连她自己也险些因为这不可能得到的幸福失去生命，可如今，幸福切切实实的在身边环绕。

曾经她以为他不爱她，一切的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可没想到他的隐忍，只是为了保护她。手法娴熟的为男人束好发，平安长公主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幸福。那时的她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相伴，她会一直幸福下去。可，一切止于她的公公班师回朝。所有的幸福从此付之东流。他一如往常冷漠对她。

是他的演技太好，还是自己陷得太深，很多时候，她都看不明白他。可谁在乎一时半会的明白？她爱，他爱，如此便好。

莫湛头痛的转身，任凭身后柳姨娘如何哭喊，他的步伐都不曾停歇。那个女人，是他今生的魔障。

还记得她兴奋的告诉自己有了身孕的幸福表情，还记得她拉着他的手轻轻抚摸还不明显的小腹嘴角那抹醉人的微笑，还记得他告诉她要纳妾时她黯然失色的表情。虽然她知道他的无奈，而他也确实是迫不得已，可这个女人还是成为他们之间的隔阂。

在这个女人之前，莫湛已经纳了一房妾，这房妾正是平安长公主的陪嫁丫头——圆儿。圆儿看得出公主与莫湛的感情，也甘愿做他们二人之间的传声筒。莫湛在父亲与爱人之间做得很好，如果没有那个女人出现的话。

柳欢欢是酒楼的一名歌姬，莫湛一次酒后让其失了清白，不得已纳其为妾。他以为，一个妾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而且，他也有圆儿这房妾。莫湛永远不了解女人，正如日后他怎么也不明白口口声声说爱他的人为什么会联合外人取他性命。圆儿和柳欢欢最大的不同在于圆儿是公主给他的，而柳欢欢是莫湛主动提纳的。她不说她的不喜，他不知她的不愿。就这样，柳欢欢进了门。

镇远大将军渴求宏图霸业，莫湛只能敷衍。在这种情况下，他更不能父亲看出他对公主的在乎。所以，他竭尽所能的疏远。而这种疏远在镇远大将军因病去世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他们之间的淡漠已经成为习惯。

似是不愿回忆这些，莫湛难耐的摇摇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弄成这样？他和蓝儿（平安长公主的名字）的结局怎会是如此。怎会是如此？莫湛一遍一遍的问自己，突然像是明白什么，莫湛脸上是难言的怒气。是她，都是她。莫雅清，是这个女孩毁了他和蓝儿的幸福。所以，这些年，他不曾踏进莫雅清的小院。他不想看到她，那张与蓝儿七分相似的脸总会勾起脑海深处那些幸福却苦涩的回忆。曾经他想杀了莫雅清，但那张脸总让他下不了手。现在，那张脸的主人已经脱离他的控制，他必须解决这痛苦。

柳姨娘不敢相信莫湛就这样离开，可碍于莫老夫人在场，她又不能说什么。

“娘，爹爹怎么就这样走了？”莫雅君可不管父亲为什么会走，父亲走了，最疼她的奶奶还在，她要做的就是激起奶奶对莫雅清的怨恨。“奶奶，您看君儿的脸，爹爹都不管我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这次，莫老夫人只是抬眼看了一下莫雅君的脸，淡淡开口，“我有点累了，走吧。君儿和你娘也回去吧。”

“奶奶，我。”莫雅君不甘心的开口，她被莫雅清打成这样，怎么能这么轻易放过她？然而，当触及莫老夫人饱含深意的双眸时，莫雅君识相地闭了嘴。老夫人都发话了，还有谁敢留下来，莫雅君愤恨的目光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片刻之后，终于不情愿的离开。

“小姐，她们都走了。”听着外面渐行渐远的说话声，裳儿松了一口气。总算都离开了，吓死她了。

“离开了，怎么会这么快就离开？”与裳儿额轻松不同，莫雅清总觉得这件事不那么简单。

“小姐，管她们呢，走了就好。”裳儿偷偷打开门，又不放心的看了一眼，这才转过身来。

“也对，走了就好。总算有片刻的安静了。现在我要好好考虑该如何实施计划了。”看着裳儿好笑的举动，莫雅清站在书桌前，轻笑出声。既然已经撕破脸了，接下来她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她的报复计划即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