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残梦(1 / 1)
牧酒之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是朝他的周围环视了一圈,在确定没有看到莫离渊的时候,他的心抽了一抽,有些艰难的向旁边开口:“小柒,我师兄呢?”
小柒低着头,不敢看牧酒之,有些哽咽:“酒之,这么多的师兄弟,我们就只找到了你一个,其余人,恐怕活下来的几率不大。”
牧酒之听罢,没有再说话,只是重新闭上了眼睛。众人以为他伤心过度,一个两个都去劝他,只是无论如何牧酒之都没有反应,小柒一诊脉,发现根本就是重度昏迷。之后的数天,牧酒之都没有再醒来过。
牧酒之觉得自己恍恍惚惚的,有些睁不开眼,身边时不时传来说话声,牧酒之努力睁眼去看,看到莫离渊就在离他不到半臂的距离处,莫离渊一边擦拭他的剑,一边偏过头来:“酒之,你再偷偷溜下山去玩,我就将你捉起来,扔到擦耳崖上去。”听着这充满威胁又略带宠溺的熟悉声音,牧酒之心里像炸开了花,只觉满心的喜悦一遍遍往头脑上涌。牧酒之什么也顾不得了,直接扑上去将莫离渊紧紧搂抱住:“师兄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再不会不听师兄的话。”牧酒之不知为什么,自己和师兄成日里相对,哪来的这巨大的喜悦,还有隐隐的心痛,他只是拼命的抓住莫离渊的袍角不松手。蹭在莫离渊的怀里,牧酒之感到很安心。头顶上传来莫离渊的叹息:“酒之,这么大的人了,还往师兄的怀里钻,快起来,小心小柒他们看你笑话。”牧酒之刚准备答话,忽觉身旁一轻。
再抬头看时,莫离渊躺在榻上小憩,牧酒之无端的觉得有些委屈,挪步到莫离渊的旁边,带了一些连他自己都讶异的哭腔:“几日不见,师兄的武功越发练得好了,竟何时使用瞬身术跑来这里睡觉。”一说完,牧酒之摇摇自己的头,自己平时哪里是这个样子的,想着师兄肯定会笑话自己,一时间趴在榻边手足无措。肩膀上却被温暖的手掌触碰,牧酒之仰起头,莫离渊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搭在他肩上:“酒之,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总这么任性。”莫离渊常常对牧酒之说这样的话,可牧酒之不知为何,这次一听到,眼泪就啪嗒啪嗒的掉下来了,他将头埋在莫离渊的肩窝里,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闻着他淡淡的发香,忽然有一个念头,一辈子这样下去多好。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牧酒之蹭着莫离渊的肩窝问道:“我想和师兄一辈子在一起,师兄你的心意是怎样?”
没等到莫离渊答话,牧酒之揉揉发红的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山崖上,不远处,莫离渊正在崖边练剑,风鼓动他的衣袍,衣袂翻飞,剑光如即逝的闪电,他黑色的长发在空中舒展,又与衣袂、剑光相互缠绕。仿佛感应到牧酒之在看他,莫离渊停下动作,于猎猎山风中温柔一笑。突然,悬崖开始断裂,莫离渊却还站着,一动不动。牧酒之想大声的呼喊,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只好拼命的飞身上前,在抓住莫离渊衣角的前一瞬,牧酒之忽地浑身一凉。
牧酒之睁开眼,扭头看了看在一旁酣睡的小柒,再看看这如墨般浓稠的夜色,才发觉刚刚只是做了一个梦。牧酒之直挺挺地躺着,回想着梦中的情景,眼泪就无声地落了下来,一滴一滴。
第二天一早,牧酒之就向师父请辞去擦耳崖闭关一年。师父破天荒的用怜惜的目光看着他:“为师知道你与离渊关系好,他这一去,你也别太伤心了。”牧酒之点点头,又说了一些请辞拜谢的话后,就回屋收拾东西。
小柒一直在他身边打转,像个小尾巴似的:“酒之,要我说你去擦耳崖住一段时日也好,调节调节心情,你昏迷了这么多天,我差点以为你醒不过来。离渊他.....你......”小柒想要劝劝,却发现怎么开口都不合适,用手抓了抓头发。牧酒之拍拍小柒的肩膀:“我知道的,小柒,我还有你们。”“对对,我想说的就是这个。”小柒咧开嘴笑笑,随即又皱眉道:“酒之,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正经了,这可不像你啊,倒像是......”意识到自己要说什么,小柒赶忙捂上了嘴。小柒清楚的记得,牧酒之曾说:“莫离渊就是个木头,年纪不大,老是一本正经的说话,师父总是教导我们要学习莫师兄,嘿嘿,我才不要。”小柒没有发现正在收拾东西的牧酒之手下顿了一顿,肩膀有些颤抖,换了个话题:“酒之,你放心去吧,一会我还有些事就不来送你了,以后每日我会来擦耳崖给你送饭。”牧酒之点点头,加快了手下的速度。
小柒看着牧酒之现在的模样,又想到他原来活波开朗,冲动直率的性子,眼睛有些发红,默默地退出了屋子,走至门坎处,却忍不住又多说了一句:“酒之,活下来的人如果不好好活下去,怎么对得起死去的人?”看见牧酒之的身子一僵,小柒准备好了挨他一顿骂,只要让他发泄发泄,别总憋在心里,小柒想自己就算当个出气筒也无妨。可牧酒之连头也没抬,更没有接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