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时隔五年（1 / 1）
第一章 （1）
再次听到他的名字，已经是在五年之后。
姚莫莫刚刚从a大正式毕业。和苏芮搭伙在汇源大厦附近租了一套简装的公寓。
搬家那天，苏芮小心翼翼的来了句，“莫莫，你知道么？听说严珏出现了。”
姚莫莫手中还在刷着马桶的手，顿了顿，尽管心里波涛汹涌，嘴上还是十分淡然，“是么？他回来了。”
他回来了。那个在她生命里整整缺席了五年的少年，他终于回来了。姚莫莫对他的记忆依旧定格在十七岁那年的夏天。
那天从考场出来已经是日近黄昏，她好不容易在高考大军中找到他的背影，高瘦笔挺，还是很标志性的。姚莫莫那时就站在教学楼的台阶上朝着严珏挥手，“严珏，我在a大等你”，全然不顾人群投来多么刺眼的目光。严珏转过身，他的脸弥漫在最后的阳光下，有些模糊难辨。
而在那之后，姚莫莫却再也没见过他。他就好像和那天的阳光一起消失在姚莫莫的生命里。
当年两人相约a大的承诺，他失约了。而这世上有一种爱叫做你走了，我却还在原地，只是为了等你。姚莫莫就这样抱着承诺过了一个没有严珏的五年。
城市里的一切都太过喧嚣，霓虹灯闪烁下的人生是那么的不真实。人生浮沉聚散，就像一场电影，没有落幕，谁也不知道结局几何？
苏芮提起严珏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姚莫莫见到他是在朋友的婚礼上。五年了，他依旧气宇轩昂，英气逼人，高大挺拔。只是早已褪去了当初的青涩，多了几分稳重从容，眼底的深邃因为岁月的沉淀，也就真的深邃了。
姚莫莫本以为再见到他，一定会恨的咬牙切齿。可再见到他，姚莫莫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渴望这样的重逢。严珏仿佛就这么凭空穿行过五年的时光，向她缓缓走来。重逢的画面，对话，她想象过无数次。而最终五年的等待，换来的只是严珏最随意不过的一句，“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
姚莫莫和严珏同席，中间隔着两三个人。对话中，可以听出他现在过得很好。
酒桌上响起几个声音：
“严珏，你小子现在出息了，可别忘了哥几个。交女朋友了么？哥们儿认识几个不错的姑娘给你介绍介绍，咋样？”
“咦？等等等等。严珏，你当初不是还和莫莫爱的火热来着？你消失多久，人莫莫就等了你多久，你可得给她好好交代交代。”
“我，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淡淡的语气，看不出一丝起伏。
凝结在空气里的气氛显得太过于尴尬。
“瞧你们乱说什么啊，我们莫莫早已经有男朋友了。”苏芮不想让姚莫莫看起来太过于落寞，“是吧，莫莫？”
姚莫莫还沉浸在严珏的那一句“有女朋友了。”
他有女朋友了？那这五年的守候到底算什么？姚莫莫仿佛在自己心底听到“咚”的一声，逝去的时光就这么被人用力丢进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严珏。
“莫莫？莫莫？”苏芮的声音终于在姚莫莫的思绪范围里响起。
“啊？是……是啊。”姚莫莫还没听清苏芮说了些什么，可终于还是挤出一个笑容，多难看，多僵硬，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好，好，好！那我们就一起举杯，恭祝大家各得其所。”
散席了，姚莫莫喝得嘧啶大醉。苏芮搀着她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在红旗南路的柏油马路上，好在公寓离酒店并不远。
身旁突然响起一声喇叭，一辆黑色的悍马出现在视线中。从里头探出个修长的身影来，“上车，我送你们回去。”
苏芮拖着姚莫莫摇摇晃晃的身体，踏进车内。
“严珏，我告诉你，你这一辈子都欠莫莫的。她是那么那么的爱你。那时候我就一直不看好你们。但是她还是那么不顾一切的追着你跑，你一皱眉，她就不知所措。可你呢，你都为她做了些什么？你到底有没有爱过她？你的心真狠。”严珏显然招架不住苏芮的质问，没有出声。
姚莫莫看着后视镜里那双浑圆有神的眼睛，虽不见了当年的清澈见底，却依旧深邃迷离。里面竟深深掩埋了一种情绪，是叫做愧疚么？
愧疚？
是，那是愧疚的眼神。可那又怎样，什么也改变不了。他已经是别人的了。他的温度，他的这个人，他的一切现在都只属于另外一个女人，而不是她姚莫莫。
车子在姚莫莫逝去的那五年时光里快速行进:
那时候c市的天还很蓝，空气还是一片清新。那时的姚莫莫二八年华，眼里还满是张扬的天真。而在改革开放的影响下，国家为了弘扬部队文化，培养纤纤学子吃苦耐劳累奋发图强的品质，将军训这一政策排上了日程表。那时候稍微有点名望的学校都会开展这项活动。何况是市里的重点高中。
军训时，男同学，女同学各一队，按个子一字排开。大概是生理因素方面的原因，那时班上大部分的女同学都比男同学要高，也有几个不走寻常路的。
个子高，长得帅，功课还不赖！
因此就被迫承担了供广大女性同胞yy的责任，严珏就是其中之一。姚莫莫第一次注意到严珏是因为他突兀的身高，站在军训队伍最后一排。即使他没有偶像剧男主角那么完美的相貌，仍然成为了最受女同学欢迎的角色。
严珏给人的印象就是不爱说话，不爱笑，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篮球。这样的神秘感，可能就是他在女生中人气始终居高不下的原因。姚莫莫和他不一样，高中生涯一开始就上蹿下跳的，不仅受老师同学喜欢，就连学生会的师兄师姐们也对这样一个爱说爱笑，活泼可爱的师妹爱不释手，破格让她高一就开始进入学生会打杂，毕竟没有人会拒绝愿意义务打杂，又让人心情愉快赏心悦目的女孩。
两人第一次有交集，是因为高一的一场联会。严珏参加的校篮球队赢得了c市最高的篮球荣誉奖。校领导得知消息，立刻重视起来，立马就拨了一笔资金，命学生会组织一场庆功宴。
那次出现在庆功宴上的大多是学生会和篮球队的人。严珏作为篮球队里的新人，自然是被大众重点调侃的对象。就这样被吴宇硬拉着，美名其曰:朝见前辈。
“这可是我们校队的中锋，丫的投球那叫一个准。”吴宇拉着严珏向众人炫耀自己新得的一员大将，严珏在一旁不太自然的笑笑，脸色咻的一下更红了。显然他不太适应这样的场面。
对于联会这样可以多结交朋友的机会，姚莫莫自然不会放过。
一个人冒冒失失跑到吴宇面前，仿着古人的语气:“师兄，师兄，恭喜师兄旗开得胜。让我们痛饮此杯吧”说完，一饮而尽。
吴宇，被她逗得一阵好笑，揉揉她的头发，“你哪个班的”
“高一五班！”
“高一五班？这么说你和我们的中锋是一个班的？”吴宇用搭在严珏肩膀上的手拍拍严珏。
第一章（2）
莫莫开始打量严珏，是有那么点熟悉。严珏大部分时间都在校队打球，而莫莫虽然和女生也要好，但是从来都不参加女生之间的小八卦。所以两人在同一个班呼吸同一片空气，也仅限于上课时间。不过对于那个突兀的身影，她大概还是有点印象的。姚莫莫立刻对自己的交际能力产生怀疑，和人家做了快一年的同学了，居然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
姚莫莫说:“我叫姚莫莫”。正好陷入严珏那双闪烁迷离如星星般的眼眸。
严珏立刻挣开，只悠悠吐出两字:“严~珏~”。
……
姚莫莫不知道其他女生是怎么想的，但她最初被严珏吸引着实是因为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太过英气逼人。都说深邃的眼睛，背后藏的是鲜为人知的故事，让人看不透。或许又因为严珏那时候太过白纸，深邃的眼睛里流出的是一片澄明。在姚莫莫心里却是另有一番别致。
凉风习习，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像泡沫一样从头顶快速闪过。
车里一片沉寂~~
“对不起。”严珏说的很轻，落在姚莫莫心上的时候只有沉重。“对不起”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可奈何的三个字。可除了说对不起，他还能说什么。没有任何作用的三个字，起不到任何效果，也挽回不了什么。只是让说的人心灵上得到稍许的慰藉。
车停了，要走的人终究是留不住的。
狭窄的楼道里，灯泡忽明忽暗。姚莫莫甩开被严珏搀扶的手，用手掌在他和自己之间劈出一条银河，捂着发烫的脸蛋，眼泪不自觉流下，嘴角却含着笑，“我有男朋友了。所以，严珏，这条线不要再跨越了。我想你也不希望我们之间再纠缠不清吧”还是站在台阶上，还是道别，还是这样居高临下的姿势，“就让我们继续……笑着说再见吧。”
他顿了顿，手握成拳，然后又松开，手指关节开始泛白:“那……好吧，我祝你幸福。”
他走了。
不管什么时候，地球永远不停转，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样喧嚣的城市，在第一缕晨曦出现的时候，终究还是要归于平静的。
姚莫莫就这样站在窗前，看着太阳终于冲破天边的最后一道防线，柏油路上的车和行人从屈指可数到熙熙攘攘。
一切都会过去的，不是么？生活不管多么不尽人意，还是要继续苟延残喘。
是啊！谁说不是呢！
失去的已经失去了。有句话说得好，何必拿着别人犯的错，来惩罚自己。
“加油，姚莫莫。”姚莫莫在心里呼喊着，站在卧室里的镜子前，嘴角用力扯出笑容，太过用力，以至于连她自己都觉得虚伪。
“呱呱呱”桌上的闹钟陈旧得只能发出微弱的嘶吼声。这个闹钟还是高三那会儿严珏送给姚莫莫的:
“这个闹钟就像我在你身边一样，我每天都喊你起床，这样你就不会再迟到了吧。”
严珏空灵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可惜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姚莫莫摁下床头柜上的闹钟，随手把它放进抽屉里。既然决定挥别过去，展望未来。又何必再睹物思人？
只是看不见就真的能够忘记么？
姚莫莫早已经适应如此千篇一律的都市生活，工作，吃饭，睡觉，仅此而已。有时一个人在汇源大厦附近闲逛，不经意间透过商店玻璃橱窗看见与自己对视的女人。她也已经二十四岁了。没有了十七岁少女的天真，也不再爱笑爱闹。当初明媚阳光的少女终究还是败给光阴了吧。
两个身影渐渐闯入她的视线，一位优雅的女士举起手中的白t shirt动作娴熟的在她对面那个英气笔挺的男子身上，比了比。然后点点头示意一旁的柜员。但是她可不可以假装不认识，或者是看不见。她想逃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或者说是他们正好从商店出来，也许已经看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