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拾壹,虚言】(1 / 1)
“林渊,可有何依恋?”
才与王丞相见面,便听见这好似漫不经心的一问。
林渊心猛一跳,而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他要登上的是那个位置,如今的依恋只会成为牵绊,他要无所畏惧,无所依恋。
“怕是没有。”林渊淡淡一笑,脑海中却不由的浮现出一个温柔的身影还有那淡淡的龙诞香,如瀑布的青丝微扬笑颜如月。忍不住,便狠狠的握住拳头,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王丞相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压低声说了句“你可知道为何赵斯那宦官可以霸着军权和控制皇上么?”“不知,还请丞相点明。”
“因为,无人能名正言顺的拿走权势啊,如今的皇上只不过是赵斯随意找到便谎称与前朝那位有血缘,再通过他的掌控权势。我们都明白却不知如何是好,这江山全是前朝那位遗留,九年前,前朝那位逝世,皇子失踪,如今要一举夺下权势。”话说一半,王丞相却停了下来,林渊早已经明白透彻。
“林渊,不可有挂念啊,否则会像前朝那位…… 不忍则乱大局啊。”
先朝曾有书记载,先帝不忍伤害至亲,小人因此得志,屡屡使诈终害先帝,消息传至深宫,先帝之后悲痛欲绝持琴弹罢绝曲,焚深宫以自尽,同困在深宫的小皇子下落不明。
“少爷又一人在这侧厢房喝闷酒?”听小厮报告,李伯终于忍不住,去敲了门,这都几天了,林渊总爱灌醉自己,前几日请帖全都推了,甚至那个叫铭音的少年邀请都推了,李伯看得出林渊的不舍,但他却依旧冷冷转头 “李伯,以后他的请帖都推了吧,不用特意询问我。”
“李伯。”林渊半倚在走廊上,望着面前飒飒作响的竹林醉醺醺的笑着“当年我父亲,也是毫无依恋才登上那的么?”
“这,我不知,只是少爷这样一直喝会弄坏身体的。”李伯语气中透着担心。
林渊仿佛没听见一般,依旧喃喃自语“可是他后来遇见了母亲,有了我,于是便从那里摔了下来,而且摔得很惨……是么?”有风轻撩,小巧的酒杯中的酒便圈起点点涟漪。
李伯叹了口气,退了下去。
铭音此时正坐在琴前,面前的香炉中轻烟袅袅散出淡淡香味,铭音轻轻抚着琴弦,却弹不出一只曲来,心中扬起莫名的烦躁。他已有好几天没见到林渊了,几次邀请却迟迟不见回音。铭音叹了口气,闭眼伸手轻抚过自己的唇,那天的缱绻温热似乎还残留在嘴角冷却不去。忽然睁眼,铭音起身下了楼。
“少爷,你这是?”
“备车,去林府”
“少爷,铭家少爷来找你了,正在府外等候呢。”李伯敲敲侧厢房的门通报到,却许久不见林渊回应,不由的深深的叹了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开,门却突然打开了。林渊身着一袭墨色长衫,眉眼里褪去了俏皮多了分沉寂,林渊就这么淡淡的笑着似乎与平时没有差异“劳烦李伯把他带到这里来吧,我有事相告。”
李伯张了张嘴随即低了低头“是。”说罢便退了下去。
铭音跟着李伯一路来到了侧厢房,虽然知道有太多不妥,可是一日未见如隔三秋的心情早就把他的理智剥夺的一干二净。将人带到侧厢房门前,李伯便退了下去,铭音独自一人站在门前突然有点不知所措,许久才深呼吸抬起手敲了敲房门。门内是熟悉到心颤的声音“进来吧。”
林渊静静的站在里面,微微勾起嘴角笑着看着铭音,那双让铭音魂牵梦绕的墨眸里印出了自己的身影,千万思绪集中在铭音的心头想要奔涌而出又不知出口在哪,许久才化成一句呼唤“林渊……”
“嗯?怎么了?想我了?”林渊向往常一样调笑着,却不知为何给铭音一种异样的感觉,铭音几步上前眸中溢出担忧“林渊你……”话还未说完却突然被人压在了墙上。林渊依旧笑着“前几日王丞相与我说亲,怕外人误会便几日不见你,没想到你竟然自己送上门。” 说着,林渊伸手粗暴的开始扯铭音的衣服,见铭音只是睁大眼睛满脸惊讶却未有反抗便又冷笑继续道“没关系,就算以后我娶亲成家也不会忘记来宠幸你的,毕竟你只是个小小琴师,被达官贵人宠爱应该是很荣幸的事情,对吧?”
一番狠毒话语,铭音早已衣衫狼狈,可谁知没有反抗没有怒意没有咒骂,铭音从一开始的惊讶反变成冷静,一双哀痛的眸子夹杂着爱怜看着林渊,林渊终是忍不住忽然有些崩溃的几步后退“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还不走,我都如此对你,为什么还不走!?”
“因为你是林渊啊……”铭音突然笑了,倾城的五官让世间的韵华都褪去了颜色。因为是你,此生颠沛只为你。因为是你,此生荣辱只为你。因为是你,此生情深只为你。“我自知你不会负我,又怎么相信如此虚言,林渊到底怎么了?”铭音几步上前心疼的揉住林渊。
林渊一阵苦笑轻声道“铭音我和你讲个故事。”
那场血腥,那段身世,那路曲折就这么被道出,苍白的语句描绘不出那些惊心动魄却也扣人心弦。
铭音自知林渊身世成迷,又怎知他头顶悬着的是前朝血债,又怎知他肩上担着的是天下黎民。林渊静静说完轻揽住铭音吻上那也让他日思夜想的唇,一如上次般的温柔却不再缱绻,只剩满满的苦意。
结束这一吻后,林渊转身不再看铭音只轻声淡淡道“铭音,你走吧。”
这对你,对我都好,我要走的路太艰难,你若更随只会遍体鳞伤并成为我唯一的软肋,我将不畏敌军三千铁骑,却不忍看你受一丝伤。
林渊的背景默如石雕,铭音静了许久才轻轻道“我不会再纠缠于你,你……”话语未完,竟无语凝咽,一声幽幽的叹气之后便是房门轻轻关上的声音,又是一瞬,林渊竟泪涌如泉。
府外竟然在下雨,淅淅零零的银针倾落而下,毫不留情的打在铭音单薄的身上,天空如染了雾霭般灰蒙蒙的,雨点落在地上圈起点点涟漪又一圈圈扩散去,有着说不清的凄凉,衣服早已全湿,冷冰冰的贴在身上,头发也湿漉漉的滴着水,铭音笑笑,微微仰头,雨便落入嘴中,却不知为何有点咸。
大约是有泪掺进来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