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1 / 1)
“卿姑娘”平静如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用回头,卿若花也知道来的是谁。
“如果你是想来英雄救美的,那可以回去洗洗睡了。”卿若花转头瞟了他一眼,继续望着夜幕里墨绿色的池水道:“即使阶下囚的滋味不好受,本姑娘也不会寻死的!”
“姑娘什么时候都这般安之若素,处变不惊。”他嗓音如水般软软的,恍惚之间似夹着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
卿若花也懒得探究他的笑意是讽刺,还是什么,只抬眼望着他问道:“说起来,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十大酷刑?还是严刑逼供?”
碧池里月光点点,随风晃起淡淡涟漪,司督使站在她身旁,浅笑道:“对你能严刑逼供什么?姑娘不必太担心,将军并无恶意,不过是请姑娘去昙城做客小住而已。”
信你都有鬼!卿若花撇撇嘴:“颜诩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帮着他睁着眼说瞎话?”
司督使闻言笑道:“将军英明神武,智勇双全,在下…”
“芳心暗许,情不自禁爱上他了?”卿若花接着他的话茬,故意戏谑道
“咳咳…”司督使一口气呛在嗓子里,边咳边不可思议的望着她,一张俊俏的脸涨得通红。
瞧他咳得摧肝裂肺的模样,大概也知道自己没戏,卿若花一脸怜悯道:“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司督使又好气又好笑,满目无可奈的望着她:“姑娘误会了,将军已成亲多年,我怎么可能对他,对他…”
后面的话他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得戛然而止,但这听在卿若花耳中却完全变了味。
瞧瞧,瞧瞧,多酸啊!
卿若花皱了皱眉,一脸同情望着他:“你们将军虽已成亲,不过他不是不喜欢冷美人吗,你还是有机会的。”
“我…”司督使哭笑不得,只得无奈道:“寂方从未有此肖想,喜欢的也只会是女人。”
“寂方?关他什么事?”卿若花疑惑的看着他
司督使无语,拱手道:“在下靖紫将军麾下,司督使寂方”
卿若花满脸诧异:“咦?你不姓司吗?”
这真的是世袭安阳侯家的大小姐吗?究竟是从那个山疙瘩里挖出来的活宝:“司督使只是本朝设立的军衔,与云麾使、宣慰使是一个道理,只是衔位大小有所差别而已。”
卿若花不耐烦的摇摇头,道:“我不想知晓什么道理不道理,我只想知道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如果是想逼我爹爹就范,那你们还是省省吧。我虽是安阳侯府的大小姐,但若威胁到国家社稷,他一定会亲手杀了我!”
寂方笑了笑,转头望向池对岸几株披着迷蒙月色的杨柳:“姑娘太妄自菲薄,当日冷丞相极力促成你与清衣侯婚事,不过为在拉拢清衣侯势力,如今目的尚未达到,如何会置你于不顾。”他顿了一顿,又道:“否则姑娘怎会有晓风残月阁阁主相护。”
这场婚姻究竟目的在何,卿若花自然清楚,政治联姻何来绝对,东炎唯一不缺的就是世家女。
没有她,这场婚姻依旧有无数个杨若花,李若花来维系,说到底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但是晓风残月阁阁主是谁?她怎么没见有人保护她,要真有,她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了!
不过她的身价直接决定了以后当阶下囚的生活水平,卿若花自然不会傻得与他说这些,只是斜眼望着他,半讥半讽道。“不错,查的很详细”
寂方眉头微蹙,随即又慢慢舒开,不愠不怒道:“在其位,谋其政,寂方自当为主尽忠。”
“哦?”她勾起一抹冷笑,拍拍手站起来,昂首望着他道:“你的主是谁?颜诩,亦或豫王?”
“东炎王朝!”寂方低眸看着她,眼神坚韧孤绝,似悬崖峭壁上屹立不倒的古松:“少帝年幼失持,冷衡音挟帝拥权,权倾朝野,其心可诛!”
卿若花嗤笑一声,冷眼望着他道:“若没有冷相,你一心效忠的东炎王朝,早在八年前就灭于乱军之手!”
寂方默然不语,也不知在想什么,卿若花心中不耐烦,正想转身离开,突见远处忽燃起大火,熊熊火焰,似一条火龙席卷半边天,映红了茫茫夜色,空气中浓浓的焦烟和火油味,呛得卿若花几欲涕泗交流。
不过片刻,那小院已沦为一片烈焰火海。
“司督使,栖芜苑…”几个黑衣人匆匆赶过来,话未说完,卿若花只见身旁人影一闪,匆匆消失在眼前:“留下一人保护卿姑娘,其他人快随我救火!”
熊熊大火烧的卿若花心潮澎湃,这就叫天人感应吗?她只是一想,火就自己烧起来了,果然举头三尺有神明啊!
卿若花喜不自禁,瞄了一眼身旁留下的黑衣侍卫,如今当务之急就是怎么摆脱他了,她敛了脸上的贼笑,镇静道:“火势这么大,我们也去帮帮忙吧?”
黑衣男子蹙着眉,面无表情道:“火自有人会救,为免危险,还请姑娘回房。”
卿若花干笑,继续循循善诱道:“多个人多份力量,那…栖芜苑住的应该是你们将军和夫人吧,若有闪失,你们该如何交代。”
黑衣男子看了她一眼,冷冷道:“将军另有别院,姑娘不用担心,走吧!”
黑衣男子神色阴冷的逼视着她,看样子若她再不走,只怕他会强行动手。卿若花讪笑一声,垂头丧气道:“走吧”
黑衣男子冷着脸转身让路,卿若花抓住时机,撒腿就往大门的方向跑,这几日她已将园中道路摸得一清二楚,此时又事关身家性命,当即豁出去了的跑。
刚跑到一个岔路口,只觉眼前寒光一闪,一柄泛着淡淡青霜的宝剑已搁在她肩头,剑刃正抵着她脖间雪白的肌肤:“请姑娘回房!”
又是这一句,似乎这里除了寂方与颜诩,其他人都只会说这一句,他们的舌头都是刚长出来的吗?卿若花无语。
她明白此时若回去,明日昙城的牢饭是铁定逃不掉了,当即头一歪,躲开锋利的剑锋,拼了吃奶的力气去抢他手中的剑。
这种虎口夺食的行为,无异于自寻死路,但她笃定他不敢杀她,否则颜诩还有何戏可唱?至于一时的皮肉之苦,总好过永远沦为阶下囚。
卿若花想此越发不管不顾,拳打脚踢,手脚并用,心中只恨自己当初怎么没有学武。
果然相对于她的勇往直前,黑衣男子就显得有些束手束脚。可是他毕竟是高手,抵不住她的死缠烂打,当即眉头一紧,劈手斩向她的脖颈。
卿若花心头一凛,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耳边呼呼的掌风,重的似乎恨不得将她一掌劈死。她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可是却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疼,反而听到咕咚一声,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她疑惑的睁开眼睛,只见黑衣男子已倒在了地上,不知是死还是晕了。
凝眸处,一袭墨蓝色身影凌然如风,远处直上苍穹的熊熊火焰,染红了他俊毅的脸颊,向来幽深寒凉的双眸也燃起了冉冉火色,恍如万丈霞光后惊鸿一瞥的天神。
沈陌看着她呆呆仰起的小脸,微皱了皱眉,随即又挑眉道:“怎的,几日不见,不认识了?”
卿若花后知后觉的眨了眨眼睛,忽如一夜春风花枝俏,风一般卷向沈陌,揪着他的衣袖道:“沈陌,你怎么来了?”
沈陌垂眸看着拽着自己衣袖眉开眼笑的丫头,抿了抿唇道:“一月之期未满,我自然是来抓逃婢的。”
“什么逃婢,我明明是被绑架来的好不好!”卿若花不满的嗔怒,心中却知他必是特意来救自己,一个奴婢那里买不到,何苦冒险来此?
心中顿时有些酸酸甜甜的,她挺喜欢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
沈陌不知她心中的九曲十八弯,只斜眼睨着她,不为所动道:“是谁抢了我的马独自跑了?”
啧啧,真记仇!卿若花暗自好笑,松开手中抓着的袖角,转移话题道:“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沈陌望了一眼远处漫天的火光,转移话题道:“你真的要在这里讨论这个问题?”
“哦,对对!快走!”卿若花忙不迭地点头,一眼瞥到栖芜苑那边滔天的大火,突然了然道:“原来栖芜苑的火是你放的啊?声东击西,果然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沈陌转头凉凉的望了她一眼,嗤笑道:“不过救个人,何必费这种功夫。”
“咦,不是你吗?”卿若花歪了歪头,疑惑道:“那是谁放的火,竟然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你放火干什么?”沈陌突然停下脚步,皱眉望着她。
卿若花嘻嘻一笑,道:“制造混乱,趁机逃跑啊!”突然她又似想起什么,恍然大悟的笑道:“我知道了,一定是赫连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