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情深意重(二)(1 / 1)
第二天早上,我还睡在床上,电话就叮铃铃地响起了。是谁这么早打来电话?司瑞琪从卫生间出来,把电话扔给我。电子屏幕上闪烁的是阿文的名字。我的心一下子紧了起来,迫切地接起电话。于我,又有见到亲人般的激动感和依赖感,同时又担心他是不是也随着遭了殃。
“阿文,怎么这么早来电话?”我激动地问。
阿文的声音却十分的平静,“阿玉,你起来了吗?”
“我起来了,有事吗?”我撒着谎,尽量用一个轻松的语调。
“哦,那我现在去看你,好吗?”
我一时语塞,我希望他来看我,我想他;尤其是痛苦的时候他能在身边,那真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可是,我怎么忍心让他知道我如今的状况呢?他知道看到昨天发生的那样的事,该会多么难过?
“呃……要不我去看你也行,你在家等我,我想吃你煲的汤。”我说。
他在电话那端却轻轻地笑了,“想喝汤不成问题,但我要去看你,我想知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我已经在路上了,过一会儿就到了。”
我只好下地,抓紧洗脸梳头,不施粉黛,素面朝天地下楼。将门窗打开,清晨温暖的阳光便充盈了我。明亮的光线之下,我看到阿文手里提了一袋早餐笑脸盈盈地看着我。
我真想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拥着他,对他说诉说心情。但我抑制了自己的冲动,把一个微笑摆在脸上,“这么快呀?”
阿文进屋,把早餐放在桌上,“你肯定没吃早饭呢,正好我也没吃,一起吃吧。”
他把两听豆浆和一屉素馅包子拿出来,然后向我微笑。
“怎么这么早来?”我接过豆浆,看着他。
阿文认真地看我,说,“你脸色不好,心情也不好,是吗?”
“是吗?没有啊。”我掩饰。
“遇到了麻烦是吗?”他仍然微笑着,“不怕,我会陪着你,好吗?”
我躲闪了他的目光,低头问,“你听到什么了吗?”
“满城风雨的,我们那里又是公共场所,谁还不知道呢?如今我的身价和名气似乎也涨起来了,呵呵,人们都知道,我是冉红樱的男朋友。”
我在心里暗自庆幸,我作为郁蓝的那一段掩埋得很成功,他们没有挖出那一段,不然知道姐妹二人曾先后与阿文有过特殊的关系,外面不得炒爆了?
“二红有跟你联系吗?”我问。自从二红成名,她与阿文的联系就越来越少了,整天忙于她那些个事情,也不再住在他那里,而是搬进公司的宿舍。但是她还从来没有承认过她不再爱阿文,也没有交新男朋友。关于她的感情世界,我一直不甚了了。
阿文摇头,“没有,她已经很久没跟我联系了,我也从来不主动联系她。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她躲我还来不及吧?”
我有些伤感,如果二红能给阿文一份真挚的爱情,我会很欣慰的。我不能给他,由我的妹妹去给,又有什么不好?可是如今,眼见着事情发展的趋势,阿文是注定被伤害的一个。
我不知说什么好,阿文却笑了,“这样更好,你可不要以为这会伤害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以后倒是清静了。只是我担心你们姐妹俩,尤其是你,怎么面对这场风波?还有,这事是由什么而起的?是你还是她惹的祸?”
我还是不知说什么好,该不该对他讲事实的真相?这时,司瑞琪从楼上下来了,装扮一新。阿文连忙起身问好。司瑞琪笑说,“阿文,今天冉冉就交给你了,我去公司。”
“好的,没问题。”阿文微笑。
“关照一下二红。”我说。
“没问题,理所当然。”
司瑞琪走了,半晌我才想起她还没有吃早饭,我竟然连让也没让一下。我拍着自己的头,向阿文唠叨,阿文就安慰我,“没事的,她不会怪你的。”
又剩下我们两个人,问题又回到此前阿文的疑问上。我相信阿文,所以我对他讲了实话。阿文听了,沉默半晌,才说,“司瑞琪说得有道理,看来应该是这么回事。不过,咱不怕好吗?就任他们折腾,看他们还能使出什么招数来?早晚得有个结局吧,对不对?咱等着。”
“嗯。”我点头。
“你该开店就开店,就好好地面对他们。我会一直陪着你,陪你到陆先生露面。他来了,这场戏就该落幕了。”
“不,我不要你陪着我,我很坚强,什么事我都可以面对的。”我急忙说。
阿文看着我,眼神里充满温柔,“你怕我受到牵连?我已经受到牵连了,多一点又如何?最重要的,我怎么放心得下你?我在你身边,眼见着你渡过这个难关,我才踏实。”
眼泪在我的眼圈里转,我知道,他永远都会对我这么好。
阿文一直陪着我。进店的人又开始多了起来,人们仍然继续昨天的态势,假装看货,实则看我。阿文大方地帮我招呼着客人,一点不在乎人们怪异的眼光。人们都知道我是有钱人陆天忱的女人,却又不知眼前这位英俊的年轻男人是谁。到底有人忍不住竟然开口问道,“老板娘,这是你什么人啊?”
“亲人。”阿文代我回答,笑意盈盈地看着人们。
那些人也许不相信他是我的亲人,可是不是亲人又是什么呢?有了阿文在身边,我感觉踏实了许多,不再像昨天那样惶惶然的不安。我的脸上也出现了笑容,不再是故意做出来的伪装,而是从内心里发出的真实的情感。
九点半的时候,庄晏来了。分别三年,突然寻到我的踪迹,我又是处于一种‘水深火RE’之中,他怎么可能不惦记,怎么可能不急着来看我。我体会得到他的心情,也知道无法拒绝他,也只好温情相迎。庄晏和阿文是谋过面的,当年我曾拉着阿文在操场上看庄晏打球。两个人分别对对方有印象,但却分别不知对方与我的特殊关系。
两个人打了招呼,庄晏便称阿文为‘阿文哥’。
“阿文哥,今天让我陪玉姐吧。”他说。
阿文笑了,“大家一起陪她吧,现在她的日子不好过,我们都在这儿,她会开心一点,安稳一点。”
我知道庄晏希望阿文走,他好有机会跟我说些体己话。但我希望阿文在这儿,我舍不得他走,又怕庄晏跟我重提旧事。就笑着说,“你们俩都在这儿,我可不安稳多了呢?”
庄晏有口难言,也只好作罢。于是我的店里又多了一位英俊少年,帮我收款,不时地照应着我。到了快到中午的时候,秦剑北和司瑞琪也相跟着来了。在这个城市里,我所有的亲人就几乎悉数到场了。我知道他们是声援我来的,他们不想让我再独自面对昨天的那种尴尬无奈的窘境。
秦剑北和阿文是自我离婚以来第一次见面,想当年两个人曾好得不能再好,是我这个‘罪魁祸首’导致了他们关系的破裂。阿文始终很淡定,一点也没表现出有什么特别,温和地称了一声‘北哥’;而秦剑北大约是从司瑞琪那听说了阿文,倒也没有什么意外的表现,也热情地打了招呼,大家就好像未曾发生过从前的过往。
一时间店里异常的热闹起来,光本家人就五个,再加上外来的,真可以用‘摩肩接踵’‘人头攒动’来形容了。昨天中午那一群年轻人又出现了,看来,他们是计划好了天天中午来闹一番的。不过这一群进屋以后,发现我的身边多了三个男人,不免有些意外,气焰也不再如昨天嚣张。他们没敢在屋里胡为,而是转了几个圈,用极度蔑视的眼神看了看我们,就转身出去,在门外大声喧哗起来。语言和昨天如出一辙。
庄晏起身出去,非常冷静地向那一群人说,“都闭嘴吧,你们现在影响了我们做生意。你们挡在门前,顾客怎么进来?再说,你们的言论有关我们店主人的声誉,我可以告你们诽谤罪。反正我不怕招惹警察,只要你们再说一句有关这里女主人的话,我立刻拨打110。信不信由你们,请自便。”
那些人面面相觑,嬉笑道,“影响你们了吗?我们说的是你们的女主人吗?这谁知道啊?要不,咱们吃午饭去?”
于是,一群人呼呼啦啦地就都走了。
“很显然他们是幕后者指派过来的,又不想把事闹大,他们的目的就是羞辱你,让你承受不住这种干扰,他们搞的是心理战。”司瑞琪说。
“看来以后我们应该天天过来,”秦剑北说,“咱们人多,他们很显然就有些露怯,这样冉冉就能少受些伤害。”
司瑞琪又说,“这样好了,眼前这几个人也就是冉冉最亲近的人了,咱们白天轮流值班,至少有一个人陪在她身边,中午的时候,能过来就都过来。我相信用不了几天,事情就会有结果了,不管是谁在背后作妖,他最终也得现身。谁恐怕也没精力把事儿搞一辈子。”
大伙都同意。庄晏说,“放心吧,玉姐,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我点头,看了看阿文,他在向我微笑。他不是太爱说话的人,但我知道他的心,他对我的关爱含在他的眼睛里。
我的眼圈有点发红,但我微笑着对大家说,“能有你们在身边,真好。让我怎么感谢你们呢?这样好了,你们给我看店,我现在去订餐,咱们一起吃个饭。”
我在周边的饭店订了许多样吃食,服务生们把大大小小的饭盒餐盘送到店里,五个人就围着桌子热热闹闹地吃了起来。这个情景对一向孤僻的我真的是一个冲击。这么多年了,我的身边最多都不超过两个人。我好像一直都是专属于一个人,与那一个人过着单调的日子。如今这几个与我曾经相关的男人女人都凑到了一起,目标就是关心我,保护我,然后彼此都不介怀,让汤布菜,热闹非凡。想来这样的日子不也是很开心的吗?
我几乎忘了眼下自己所处的境地,忘了陆天忱,忘了二红,忘了是谁在害我。我只是跟这几个关心我的人谈笑着,分享着那一桌吃食。
下午,司瑞琪和秦剑北分别回去上班,我也劝了庄晏回去研修,我的身边又只剩下阿文一个人。纷乱了一小天,我和他都没说上几句话。总算终于又剩下我们两个人,他让我坐下,然后在我对面看着我,“这一天你连坐都没坐,一定很累吧?你就歇着,有客人我替你接待。”
他的话从来不多,但他总是能让人温暖。我向他微笑说,“阿文,你也累,你上的夜班,按理是该休息了。再陪我一小会儿,然后就回家休息,好吗?”
他微笑着摇摇头,“我不累,年轻力壮的,少睡会儿觉算什么?就让我在这儿陪你吧。什么时候陆先生来了,你有了依靠,我才放心。”
他提到了陆天忱,我的心才‘咯登’一下,又掉回了现实。他什么时候才能来?他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我?他来了,又能解决什么?
阿文的电话响了,他看了看,对我说,“是二红。”
我倒是惊讶,二红怎么会找他?她会不会伤害他?我知道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阿文接电话的语气十分温和,这时我听见他说,“我在你姐这里,有事来这里说吧。”
不知二红说了什么,阿文又强调,“你姐需要有人陪伴,她这里很乱。你就来这儿吧,你也该来看看你姐,不是吗?”
他放下电话,看了看我,“二红说有重要的事要找我,让我回家。”
“那……你就回去吧,我这里没事了。”我言不由衷地说。
“呵呵,不用,我已经说服她来这里了。”
我忐忑着,不知道二红要找阿文做什么,不过在我这里谈,有我在场,我也会帮一帮阿文,让他少受些二红言语上的伤害吧。阿文倒是很平静,似乎根本不在意。帮我接待着客人,抽空又陪我聊天。
二十分钟后,二红驾着她的红色跑车来了。她仍然时尚靓丽,脸色却更加不好看,似有心事重重。我又开始心疼她。其实本来该是我们姐妹二人共同作战,并肩齐心的,无奈她根本不理我,甚至恨我毁了她的前途。
我连忙亲热地迎过去,拉了她的手,让她坐在我的位子上。
“二红,这两天怎么样?也不跟我联系,我很担心你的。”我说。
她看了看我,脸色阴郁,“还能怎么样?除了被人羞辱,还能怎么样?”
我无语,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二红也没打算跟我说话,她是奔阿文来的。她转向阿文,“阿文,有些话我不想当我姐面说,你还是跟我回家一趟,好吗?就我们两个人,好好谈谈。”
阿文过来,站在我身旁,“二红,这是你姐,这个城市里你最亲的亲人,有什么话不好当她的面讲呢?你们姐妹现在遭受的是同样的磨难,你该和姐姐在一起,姐妹两人互相支持,互相关怀,不是吗?”
“可是你一直在关心她,没有关心我。”二红喊道,“我和我姐的事以后再议,现在我找的是你。我答应你了,来到这里,也让我姐看到了,但有些话我必须单独跟你说。话说完了,事做完了,我才有决心去做我想做的事。不要让我遗憾终生,好吗?”
我一头雾水地听她说着,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阿文似乎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茫然地看了我一眼,“二红,说什么呢?”
二红从椅子上站起来,“你现在跟我走,去你家,我单独跟你谈。不去,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她恶狠狠地说完,头也不回地出去,上了车。我惊恐地抓住阿文的胳膊,“阿文,她要干什么?”
阿文抚了抚我的肩,温柔地说,“别怕,她这脾气你还不了解吗?小丫头,能对我怎么样?这样吧,我就跟她回去吧,有什么话说完了也就了结了。你自己在这儿要宽心。晚上,我电话给你,好吗?”
我的眼泪在眼圈里转,这泪也不知是为谁的。眼见着阿文上了二红的车,绝尘而去,心里一下子就空落落的,像掉进了无底洞。再无心情做生意。干脆关了店门,逃到楼上去。
看电视是看不下的,睡觉是睡不着的,为了不让胡思乱想毒害我的神经,我抓起拖把和抹布,从客厅到卧室,从厨房到卫生间,马桶手盆,瓢盆锅碗,一一擦了个通透。当满身大汗的我站在淋浴下,任水珠飞溅时,我哭了。我发现,我已经不能做到从容。我变得很脆弱,我好想找个依靠,好想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和一副宽广结实的胸膛。一直以为陆天忱可以给我,生活在他的天空下,我一直很安心。可是,突然,突然,我突然没了安全感,是我对他失去了把握,还是我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电话叮铃铃地响起,我赤身LUO体从卫生间冲了出来,一把抓起电话。那一瞬间,我根本不知道我盼的是谁。
“阿玉,二红走了。”是阿文,他平静地对我说。
“哦,是吗?她说什么了?”
“她……也没怎么,就是说和我一刀两断了,从此以后,与我各不相干。”
“一刀两断?”
“呵呵,她是这么说的。其实又何谈一刀两断呢?我本来也没与她有什么千丝万缕。”阿文轻轻笑道,“只是,让她恨我,实在不是我所愿。”
“恨你?她凭什么恨你?”我怒气冲冲地说,“当年她来到这个城市,无依无靠,是你收留了她,一直照顾她,让她得以保全。如今就因为这一点流言就至于对你产生恨?阿文,不要跟她生气,好吗?看在我的面上,原谅她,行吗?”
“不是,阿玉,你误会她的意思了。怪我没有跟你说清楚。她不是因为流言恨我,是因为……”
阿文似乎有些张不开口的意思,倒是急坏了我,催促道,“你说呀,因为什么呀?”
阿文犹豫了一下,“本来我真不想跟你说,可是我又惦记二红,怕她出什么事。是这样的,她和我一起回了家,进屋以后,就突然抱住我,说一定要把第一次给我,因为她只爱我一个。可是,阿玉,我怎么可能呢?无论她怎么样,我到底推开了她。她哭了,说会恨我一辈子,然后就跑掉了。所以我找你,阿玉,我想告诉你这件事,二红她要干什么?她那样做是什么意思?你是她姐姐,你们都是女孩,有些话可以沟通的。你赶快找找她,劝劝她,好吗?”
这实在是太出乎我的意料,我惊讶得几乎忘了回答阿文。我的天啊,二红她要干什么?为什么要谈到第一次?
“阿玉,说话啊。”阿文催我。
“哦,好的,阿文,我来联系她,你放心吧。”我缓过神来,连忙挂了电话,紧接着又拨二红的电话,可是却是关机的讯号。情急之下,我又拨叫司瑞琪。
“琪琪,不管你现在多忙,一定帮我在公司把二红找到,行吗?”我急急地说。
司瑞琪很显然吓了一跳,“怎么啦,冉冉?”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琪琪,你帮我找到她后,一定要让她到我这里来,说我找她有急事好吗?”
“好的,冉冉,你别急,我现在就给你找去。”
司瑞琪答应了我。我挂了电话,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屋里转来转去。再没工夫想我自己的愁绪,我的心全被这个操心的妹妹占据。这个丫头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什么事她都有可能干得出。可是这次,她到底要干什么呢?
司瑞琪回电话过来,公司里没有冉红樱的踪影,今天下午的拍摄工作她也没有参加,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去向。
我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