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二十九章（1 / 1）
在回程的火车上，姜涟依接到了安在的电话。
“走了？”
“嗯。”
“怎么不等我回来？”
“怕你难过”，姜涟依更怕自己不够坚定，多一天，就会多出许多可能性。
“你小心点，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千言万语，安在却只挤出这样一句话，随后便是沉默。
“你也是，我们半个月后见。”
“嗯。”
姜涟依和安在都是怪人，分明有那么多说不完的牵挂，却都只放在各自的心里，不让彼此担心难过。姜涟依给姜载赫发去短信后，就开始呆呆地望着远方。火车疾驰着，离安在的城市越来越远，姜涟依的小腹也越来越痛。她苦笑着，原来，连它都开始离不开他的温暖了，那她自己呢？
到了成都后，姜涟依虚弱得都没能走出车站，只得打电话让姜载赫进去接她。姜载赫老远就看见一脸苍白的姜涟依，一路小跑了过去，“怎么了？病得很严重？”
“还好，每个月都这样。”
姜载赫急忙跑到值班室，问工作人员要了一杯热水，又翻开姜涟依的包，找出药，递给她吃。“都知道这几天会是这样，怎么不多待几天再回来？”
“安在后天要去英国出差了，挺忙的，我也就不给他添乱了。”
“那安在哥就这样放心让你一个人走？”姜载赫压根不相信安在是那样自私的人。
“我自己走的。”
姜载赫埋怨地看着她，“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能走不，好歹去车上也暖和点。”
姜涟依拉着姜载赫的手，吃力地站起来，脚下一软，又跌坐在椅子上。姜载赫无奈地摇摇头，“算了，还是我来”，说完，就毫不犹豫地抱起姜涟依。
姜涟依越过大赫的肩膀，望了望四周各种惊讶，各种艳羡的眼神，虚弱地对着安在笑，“看来我福气不浅。”
“那是当然，你今天才发现吗？”
“或许吧，大赫，还是谢谢你”，可能是生病的缘故，姜涟依今天特别想感谢姜载赫，特别想认真地跟他讲，平时都不会对他讲的话。
“我可受不起”，姜载赫把她小心地放在车上，替她系好安全带，“我现在脑子里一团糟，还在等着你帮我理理头绪。”
温度的升高，让姜涟依不由地闭上了疲惫的双眼，“说说吧，我替你想想办法。”
姜载赫开始讲述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天清早，大赫妈妈突然来成都看他。姜载赫也不知道是她在摁门铃，就让头晚留宿在家里的洛草去开门。大赫妈妈一看洛草，就明白了□□分，拉着洛草问东问西，弄得毫无准备的洛草一头雾水，最后还是大赫走出来解了围。
哪料到，大赫妈妈一看见他，脸色就开始变得阴沉，对着洛草说，“小洛，我有话想单独对我儿子说，你能回避一下吗？”
洛草逮着这个机会，溜回了房间，躲在门后偷听他们母子俩的对话。
“你怎么找个一个在酒吧工作的？”
“妈，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那是酒吧，不是酒馆。洛草是驻唱，又不是古时候唱小曲儿，陪客人喝酒的。”
“你怎么能保证，在那种环境中，她能做到洁身自好，滴酒不碰？”
姜载赫继续为洛草解释到，“那些都是很正常的应酬，不可避免的。”
“万一这种应酬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你还能担保不出事？”大赫妈妈咄咄逼人，讲的话也离谱了不少。
“总之，我相信她”，姜载赫依旧坚持着。
“那她能相信她自己吗？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洛草听到这儿，再也忍不住了，冲出了房间，拼命忍住怒火，“阿姨，我尊重您，也请您尊重我。我从来没觉得我的工作有什么见不得光的，所以，也希望您，尊重我的工作”，说完后，洛草摔门而出。
“你看看他，这都什么态度啊？还有没有点修养了？”
姜载赫看了母亲一眼，顾不得她犀利的眼神，跟在洛草后面，跑了出去。在电梯口，抱住了失魂落魄的洛草。洛草拼命地挣扎，使劲捶打姜载赫的胸口，一向坚强的她，这次竟哭得像个泪人，老半天才喘过气。姜载赫没有说话，默默承受着这一切，轻轻拍打洛草的后背，抚慰她那颗被自己母亲撕裂的心。
“洛草，对不起”，姜载赫怜惜地看着她，“让你受委屈了，你先回去，我跟我妈好好谈谈。”
洛草点点头默许，转身进了电梯。姜载赫没有追上去，只是静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从小，他就很叛逆，不懂事，让父母伤透了心。成绩不好，又不爱学习，让父母望子成龙的梦想也随之破灭。所以长大后，他都尽力让父母过得好一些，也尽量不让他们操心。显然，洛草的事，让他两难了。
姜载赫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家里。原本打算息事宁人的姜载赫，又被母亲的唠叨激起火，不可避免地与母亲大吵一架。最后，大赫妈妈只留下一句“有她没我”，也摔门而去。
姜载赫坐在客厅苦笑自己，这一幕幕，多像电视里的无聊剧情。他甚至都还没有与洛草有进一步的打算，母亲和她的矛盾就已经激化。姜载赫显得特别疲惫，他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做到顾全大局，两全其美。
姜涟依大致了解了情况，没想到姜载赫还没结婚，就开始为这些琐事费心了，“老人都那样，暂时不能接受是正常的。关键在你，如果你认定洛草，你妈那边，总会有办法搞定；但是如果你还没有考虑清楚，那你妈那边你就更可以不用放在心上了。”
姜载赫沉默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们才交往不到四个月。总不能就这么草率地决定，对她，对我，都是不负责任的。”
“你们男人就是这样，总觉得下一个会更好。”
“我是让你帮忙灭火的，不是往里面添柴的。”
“好吧，我心里有底了。先解决洛草再说，你直接送我去洛草的酒吧。”
姜载赫惊讶地看着姜涟依，“现在？你能行吗？看你那张白得像一张纸的脸，能不能撑住？”
“为了你，把我老命搭上也行。”
“那倒不必了，回头安在哥问我要人，我总不能捧着你的黑白照吧？”
姜涟依不由分说地直起腰，“说什么晦气话呢，我还懒得帮你。”
“好，好，好，老大姐，我错了”，姜载赫连忙求饶。
到了酒吧门口，姜涟依的疼痛已经舒缓了许多，于是就没让姜载赫扶着她，而是自己走进了酒吧。可是左寻右找，也没看见洛草的身影，问了服务员才知道，最近几天，洛草唱完自己的场子，还会跑到附近的酒吧，寻空场子唱，似乎是家里有事，特别急需钱，连老板都没多加阻止，只是劝她别那么累。
姜涟依走出酒吧，对着姜载赫就是一记狠打，“你说说，你这个男朋友怎么当的？洛草家里似乎有急事，连外人都知道了，就你还在犯傻。”
“什么？”姜载赫的情绪明显变得激动了，“她怎么从来没跟我讲过？”
“你都没好好问过她，她怎么讲？”姜涟依白了姜载赫一眼，“况且她那么要强，又被你妈那么说，她还能怎么办。难怪最近都不想见到你，要换做是我，直接就踹了你。”
姜载赫这才开始懊悔，“我就觉得她最近挺累的，也没多想，只是她来我家，我都让她好好休息。我真是，应该多问问她的。”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姜涟依拉着他下车，“你快跟我去附近找找，酒吧里的人跟我说，洛草最近都在串着场子唱。”
“可是我怕她不愿意见我。”
“也对，我先去找她，找到了就跟你联系。等我跟她谈好了，你再过来。”
姜涟依一连走了好几家酒吧，最后才在尽头找到了刚从酒吧里出来的洛草。看得出，她真的很累了，满脸都写着疲惫。
“洛草。”
姜涟依的声音，让洛草的身体微微一震，“涟依姐。”
“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大赫的说客。你有话，就跟我讲吧，希望我能帮帮你。”
洛草苦笑，“涟依姐，你都听说了？大赫，他还好吗？”
姜涟依走过去，拉起洛草冰冷的手，“他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好。你的手好冰，我们去找个暖和点的地方吧。”
洛草抽回手，“涟依姐，不让再让你的手也变冰了。我还要回酒吧，就不去了。”
姜涟依没有放弃，“洛草，你不要把我当做是大赫的姐姐。我们都是女人，你有困难就告诉我，我就是你姐姐。”
洛草仰着头，似乎是想把泪收回去。
“想哭就哭吧，何苦逞强。”
有的时候，只需要一句话，几个字，就可以让一个人褪去坚强的外表。洛草再也忍不住，扑到姜涟依怀里，流泪满面，“姐，我真得好累，真得真得好累。每个晚上，都要在灯红酒绿里穿梭。但是一回到家，我就开始迷茫，开始思考，我是不是还要这样继续下去。第二天太阳一升起的时候，我又不得不为了赚钱，继续我厌恶的生活。”
姜涟依明白洛草的感受，轻轻抚慰着她，“洛草，我都了解。”
“姐，或许大赫的妈妈的说得对，我配不上他。”
“不，你别那么说。爱情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只要你坚定，一切都没有问题。”
洛草擦去眼泪，泪却落得更多了，“涟依姐，我从来没跟你讲过我的家庭吧。从小，我就不爱学习，不爱去学校，常常逃课，跑到空地上去唱歌。我的家境并不好，父母原本的期望都被我磨尽了。”
“你这点，倒是和大赫很像。”
“对啊”，洛草笑了，却笑得很凄凉，“只是我没那么幸运，大赫还有你，还有申益哥。后来，他们见我一心只想唱歌，就没再管我，而是又生了一个弟弟。我从十五岁就开始在外面闯荡，去过北京，当过北漂，直到又回了成都，我才找到一点点家的感觉。也是遇到了大赫，遇到了你们，我开始希望自己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
“洛草，你就是一个平常人，有权利拥有爱，有权利被爱。”
“涟依姐，你听我说完，我以为，我的幸福就快来了。可是就在前不久，我弟弟生病了，需要好多好多钱。我不能扔下他不管，他是家里的唯一希望了。姐，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姜涟依没有想到，事情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洛草，你相信姐吗？”
洛草坚定地点点头。
姜涟依把手机拿出来，其实她找到洛草的那一刻，就拨通了姜载赫的电话，“原谅姐的自作主张。有些事情，它会是你的烦恼，但也会成为你爱情里最好的催化剂。大赫很担心你，他是爱你的，我也知道，你是爱他的。你们还年轻，就疯狂一回，什么都不要管，什么也不要顾，就跟着感觉走。至于你弟弟的事，我们都会想办法的。”
洛草越过姜涟依，看见了站在街口的姜载赫，“姐，谢谢你。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姜涟依回过头，看着洛草向着姜载赫飞奔过去，他紧紧抱住了她，这是最好的结局，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