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吹粉婆婆(1 / 1)
阳光透过窗棂照了进来,菱花窗影烙在倾落而下青丝上,云君打了个翻身,触及的是枕头的冰冷,云君睁开眼来,只见偌大的床上只躺着她一人,“墨凌玄?”
半响未见回应,云君起身来往楼下探去,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并未见那抹紫色身影,若非修剪整齐的指甲提醒她某人昨日回来过,她还以为只是一个梦。
食指上的伤拖了大半月不曾好不想昨日一夜便好了,甚至连个疤痕都未曾留下,就如同墨凌玄一般什么也没留下。
“今天你气色不错!”云君低头看去,只见青木正在楼下喝茶,今日他身穿一件白月长袍,腰间的玉带是用银丝所编,就连靴子也是臧白色的,除了那头黑色秀发全身上下都是白色,宛如人间的四月雪。
“你怎么来呢?”
“给你送驱蚊药来的?”青木从袖中掏出三瓶青色药瓶。
云君挂心道:“多谢,昨日可有人被吸血身亡?”
“没有,不过近日妖魔频频作祟,你出门要小心些!”
云君松了口气,手腹划过食指,心晓定是昨日墨凌玄对她做了什么,只是云君记忆只停留在墨凌玄为她敷药这个阶段,其他便什么也记不起来。
转眼已入秋,一阵风起,吹落了满天树叶。云君随手接住一片坠落的红叶,红的如此惊心如此美丽只是稍稍松手它又被另一股风吹走。失去了树枝的支撑,树叶便没了重心随风漂泊,如同此刻的她一般。
“姑娘,你知道怎么去清风观吗?”一个揣着竹篮的老婆婆拦住了云君的去路。
云君抬起头,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时走到一条小巷,小巷里只有她和老婆婆两人,云君指指自己道:“你是问我吗?”
“是的”,那婆婆笑的极其和蔼,额前沟壑一样的皱纹也平展开来,红色的头巾随着秋风一颤一颤。
云君指着前面的小道道:“一直往前走,出了这巷子便往左走。”
“谢谢!这是我自制的面粉,送些给你作为答谢,如何!”说话间老婆婆已从篮子掏出一些白色粉末来。
云君按住秋水剑退后几步道:“不用!”
一阵风起,老婆婆手里的面粉便被吹散开来,如同柳絮一样飘散开来。云君下意识闭住呼吸,秋水剑“刷”的一下缠了过去,只是她跟前已空无一人。
刺辣辣的痛从从脸部传来,云君不由的扶住脸,脚尖一点飞旋而起,飞到半空不知为何又被一股力给弹了回来,脸上的灼痛逐步蔓延到眼睛。
云君单膝跪地,秋水剑支在地上,耳朵灵敏扑捉外面的声音,一阵铃声从远而近,就在铃声离她三丈之处。云君身子蓦然掠起,人和剑化作一道长虹刺去,“铛”的一声剑被一物搁住。
只听一人笑道:“我本是来救你的,不想险些丧命于你剑下!”声音如同风过佩铃煞是好听。
云君忍住灼痛睁开眼,却只能见到一个影影绰绰的影,隐隐约约间见那人从怀中掏出什么便往她这边一泼,云君长袖一挥挡住大部分,但也有小部分洒落在她脸上,一股清凉刚从脸部传来,秋水剑便不客气地缠上那人的脖子。
“你刚才撒的是什么?”云君冷冷道。
“你不觉得脸上的灼痛感消失,你再睁开眼试试!”
云君再度睁开眼,不仅灼痛感消失了,就连眼前的人也变的清晰起来,来者足踏一双精致的虎皮长靴,两枚色泽极好的玉佩用两根金丝线系着,腰间束的玉带上镶嵌着颗蓝宝石,一身红衣似火如霞,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似笑非笑非正非邪。
“你就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镂着金边的玉扇轻轻搁着秋水剑。
“你是谁?”云君道。
那人耸耸肩,不想碰到锋利的剑刃,白皙的皮肤划出浅浅的血迹,那人眉头皱了皱,哀怨道:“我只是路过,不小心救了只白眼狼!”
云君力度微压,那浅浅的血迹慢慢变深起来,那人玉扇微折竟推开云君的秋水剑,跳到云君三丈以外道:“如此凶悍,活该遇到吹粉婆婆!”
“什么吹粉婆婆?”
那人一笑:“吹粉婆婆吗?就是整天提着一篮白粉游走人间的老妖,最喜欢你们这些貌美的姑娘,若被她看中就会对着她喜欢的脸撒些白粉,哎呀!这白粉可是专吸人元气,人要是碰到这白粉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哈哈,我刚才本想帮你洗掉这些白粉,却被你的袖子挡了大半,可惜了我的洗脚水!”
“ 洗脚水?”
“用洗脚水才能洗干净,我先走了,你慢慢洗!哈哈……”那人闪的极快,生怕云君追上去补他一剑。
洗脚水,云君顿觉一阵恶习,哪来的疯子?
云君收回剑,回到屋子用铜镜一照,便见一张长满疙瘩的脸,云君眉头不觉一皱,怎成这幅模样?云君平日虽不在意自己的容貌,但要她顶着这满脸的红疙瘩出门,便另当别论了。
云君顶着一笼纱帽走下楼来,掌柜寻见便笑道:“公子,今天装扮好别致,要出远门吗?”
“不是,掌柜可知叶城那位大夫医术高明?”
掌柜笑答道:“听风楼里的莫姑娘的医术可是在叶城数一数二,公子若寻医寻她便可!”
听风楼,云君有所耳闻,只因听风楼主喜欢一句古诗“只因听风听雨江湖上,一叶轻舟檥钓沙。”便给一楼令名为听风楼。
听风楼的主人是一位名叫莫卿卿的女子,此女子不仅貌美而且医术了得,仰慕者众多,听闻听风楼的门槛险些被媒婆踩平来。只是这莫姑娘眼界极高,世间男儿都不入她眼,转眼已过双十仍待字闺中。再姣美名贵的花到了这个年龄也变得无人问津,只是搁在这个莫卿卿姑娘身上又有些不同,这姑娘的追求者不减反增。
云君透过细纱打量起眼前高高耸立的听风楼,别家的大门都是朱红色的,唯独这听风楼的大门是碧绿色的,别家大门大户都会弄个石狮子什么的,唯独这家大门两边只挂着两面青帆,一面画着花草一面画着虫蚁,当然这青帆上的画都是看主人心情而变化。
云君轻叩门环,不一会一个小童探出脑袋道:“你是过来看病的吗?”
云君点点头。
“不过眼下有很多患病者,公子要等段时间才可,这是公子的号,公子可以出去逛一个时辰再回来!”那小童极其有礼貌道。
云君接过一个木牌,木牌上刻着“三十五”这个数字,一般医者特别是有名的医者都唯我独尊的很,这般细细为病人着想云君还是第一次见,心下更加好奇这个名叫莫卿卿的女子。
“不用,我在里面等着便可!”云君道。
“公子,请进!”
一进门便见一个大大的湖,湖水清澈见底,水车不停旋转,湖畔碧树绿叶,鱼鸟成群,在往里是一曲折回旋的回廊,回廊上坐着好些人,回廊的尽头是一凉亭,凉亭轻纱曼舞,水晶耀眼。
一小童揭开水晶帘子,幼稚的声音在回廊里响起“十五号,请进!”,一个穿着灰色马褂的中年男子站起身来,把手中的牌子递给小童,那小童看后,掀开水晶帘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轮到云君就诊时,太阳已经西落,整个回廊只剩下云君一人,“最后一位,三十五号,请进!”
水晶帘子又被掀起,只见凉亭最里端,坐着一位碧衣女子,容颜被一面靛青色的面纱给遮住了,只露出一双似水如墨的眸子,紫金炉里焚着醒脑的麝香,香烟袅袅给这女子平添了几分仙气。
云君摘下纱帽,露出张满红色疙瘩的脸,“我这脸能治吗?”
莫卿卿看了眼云君脸上的疙瘩道:“需要把脉才知!”
一卷薄细的白纱铺在云君的手腕上,纤长的手指落在云君脉搏上,脸色微微凝重,半响才道:“治不了,你沾上的是异物!”
云君正要问什么是异物时,水晶帘子又被掀了起来,叫号的小童伏在莫卿卿的耳边轻声道:“姑娘,青木公子又来送东西了!”
虽说的极其小声,只是传到云君这种练武的人耳里仍听的清清楚楚,这个青木怎么也来了?
莫卿卿眉眼一松,道:“叫他进来!”
云君又问道:“秦姑娘,什么叫异物?”
“异物,就是非凡间之物,这类的病我治不了,不过他应该有办法!”
说话间,亭外响起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青木停在水晶帘外轻唤道:“莫姑娘!”
莫卿卿的眉头皱了皱,“青木,进来吧!”
一个唤的那般生疏,一个唤的这般自然随性,青木、莫卿卿不知又有怎样的故事?
青木踏入凉亭,见还有其他人在场便道:“你还有病人,我先在外面候着!”
莫卿卿有些疲倦道:“不用,她脸上的东西我治不了,你帮看看!”
云君有些苦恼的指指脸上的疙瘩道:“难道这般严重,连你也认不出我!”
青木有些不确定道:“你是云君?”
云君笑道:“可不是吗!”
“早上见你还好好的,怎一会不见就成这副模样?”
“早上遇到一个老婆婆,被她的白粉撒了脸便成了这样!”
青木脸色一变,“那婆婆可是扎着红色头巾,手挎一竹篮?”
“正是!”
青木凝重道:“那是吹粉婆婆,凡是被她的白粉吹过的人,半柱香内都会成为七老八十的老婆婆,只是你为何只长了些红疙瘩?”
“有个穿红衣男子救了我,他还用什么水往我脸上泼了下,脸上的灼痛就消失了。”
“那应该是渡亡水!”
云君松了口气道:“原来是渡亡水我还以为真的是什么洗脚水了!”
青木解释道:“亡魂要入地府要先过一河,那河名叫渡亡河,只是亡魂都是赤脚踏过这河的,所有叫洗脚水也不为过。”
云君觉得有些反胃,这不是比洗脚水来的更恶心吗?
只是恶心是恶心,只是又怎极这满脸的红疙瘩来的恶心,云君问道:“渡亡河在哪?”
“地府!”
云君忍不住一笑,满脸的疙瘩挤成一团,青木忍不住移开眼道:“只是去地府的路我不知,那个救你的红衣人应该知道!你看能不能找到他?”
好歹她也是堂堂地府未来太子妃,去个地府取个渡亡水不是跟在自家菜园拔个菜有何区别,只是只是,经青木一提醒,她才记起自己也不知去地府的路。
云君有些泄气道:“谁知道他从那冒出来的?”
青木安慰道:“你也不用丧气,我回头问问师傅,看他知不知道路!”
云君丧气倒不是因为找不到红衣人的而是因为自己竟忘记问墨凌玄如何去地府,墨凌玄也未曾跟她提起过,好像不是很希望她出现在地府一般。
青木回头神色容和,“莫姑娘,我给你做了个护身符!”
坐在一旁一直未说话的莫卿卿接过物件道了声多谢,便没说什么,整个屋子的气氛冷了下来。
青木望着莫卿卿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这时日叶城不是很太平,你尽量不要外出,我已经在你听风楼结了界,一般妖魔闯不进来!”
云君本也想随青木一起离去,却见莫卿卿欲言又止的神情便又留了下来。
直至那抹白色身影消失在夜色里,莫卿卿才缓缓道:“你们很熟?”
云君道:“我们见面次数一个巴掌就能数清楚,不知这算熟还是不熟?”
莫卿卿眼睛一暗,有些落寞道:“我们认识了五年,他却始终喊我莫姑娘,而刚才他却唤你云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