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云想衣做客慕容府 慕容妻哭认云想衣(1 / 1)
程群和云想衣相携进入慕容王府后,慕容家的接待十分热情。
“这位便是云公子,老朽把他带来啦!呵呵呵呵……”程群一边拉着云想衣的手坐下,一边向对面的慕容敬德介绍道。
云想衣早就知道程家和慕容家关系十分亲密,这要说到二十年前的事了。
二十年前慕容王府险遭灭门,在那一场灾难中慕容敬德唯一的小儿子丢了,据说打那以后慕容敬德一夜白头,很少再过问政事,深居简出。当时程家帮了慕容家不少忙,虽然没有找到慕容之蔚,但帮着抓到了逃亡在外的仆人阿四。
阿四供出自己贪图钱财把慕容敬德的小公子卖掉了,但至于卖给了谁,却再也说不清楚。后来阿四被处死,慕容敬德寻找儿子整整八年,最后终于放弃,为了安抚自己的失子之痛,他过继了一个儿子,取名慕容竹。
慕容敬德果如传言一般,凡事都不大上心。他并不是很关心云想衣这个人,倒是程群对云想衣欣赏有嘉,非要和慕容敬德介绍介绍,慕容敬德曾推脱过几次,最后勉强应下了。
“慕容王爷一见便知气度不凡,久仰久仰!”云想衣拱手让了让。
“不敢!云公子果然是芝兰之质!”慕容敬德撸着胡子赞了一句,但眉宇间却是很不在意的神色。
程群见慕容敬德漠不关心,心下也有些不高兴。但云想衣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很自然地与慕容敬德攀谈起来。
“久闻慕容公子才富五车,在下早就想切磋切磋了,不知可否一见?”云想衣知道慕容家的旧事,也知道慕容敬德将慕容竹视如己出,管教严格。两人恰好同龄,云想衣以此为切口,便不那样突兀。
果然,提到儿子,慕容敬德一下子有了神采,他让仆人去叫慕容竹过来,然后对着云想衣说:“小儿不过略读古籍一二,称不上学富五车,公子过奖了。”
不多时,慕容竹便过来了。他头戴和田白玉冠,穿着一件豆青色蓄鹅绒长衫,腰系绛红火玉带,足蹬皂色流纹靴,行动之间甚是端正谦虚,礼数周全,一看方知家教严格。
“这位便是云公子?我早听程大人谈起过你,说是经天纬地之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啊!”慕容竹跟着慕容敬德这么多年,会客之事常有,说起客套话来,入耳十分舒服,一点也不显阿谀之态。
云想衣一见慕容竹,也颇为欣赏。此人眉目如画,行动从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儒生的谦虚有礼之气,让人感觉很是亲近。
“程大人谬赞,想衣才疏学浅,怎能担得起‘经天纬地’四个字!”云想衣忙站起来回礼道。
慕容敬德见两人一见如故,便对云想衣生出几分好感来。
说实话,慕容敬德见到云想衣后,颇有些神情恍惚,莫名其妙地忆起了二十年前丢失的小儿子。说起来慕容敬德不再为那件事难过已经有三四年了,今天不知怎地突然想起,所以心中有些怅然若失。
若是慕容之蔚还活着,也该有云想衣这么大了吧。
云想衣行动十分优雅,也是一副礼数周到的样子。他比慕容竹更有一种风度和气魄,一看便是既有胸襟又有胆识的人。慕容敬德思量着他或许是哪个贵族的后代,但是在京城,又似乎没有听说过有云姓的贵族。
几人攀谈地十分投机,颇有相见恨晚之意。这时程群的脸色才微微好转。
“程大人和云公子请喝茶。”话语间,一位妇人突然端着茶水进来,姿势十分优雅雍容,想必是慕容敬德的妻室夏氏了。
慕容敬德看到夏氏,眼神一下子就柔和下来,接过她手中的茶水道:“你怎么来了?”
夏氏笑道:“程大人多次夸奖云公子,人家好不容易来一次,我自然要瞧瞧。”一边说着,一边向云想衣看去。
云想衣很有礼貌地颔首,正准备问好,却见夏氏方才和蔼的笑容雾散雪霁般消失不见。
是我哪里出错了?云想衣一时不明所以,不知夏氏为何突然沉下了脸。
“云公子……你是哪里人?”夏氏的手竟然有些颤抖。
“在下乃是博城人。”云想衣如实回答。
“博城……距伏城并不算远。令堂可安在?”夏氏又问。
“已经去了。”云想衣黯然道。
夏氏又瞧了云想衣一小会儿,这才渐渐平复了一下心情。
“这样审问公子,也太不礼貌!云公子莫怪。”慕容敬德歉意地笑笑。
云想衣虽然心中疑虑,但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笑说:“无妨。”
几人坐了片刻,云想衣和程群将要离去时,夏氏一直送到府门口,又歉意地笑了笑道:“公子请留步,能否借一步说话?”
两人慢慢行至府外的拐角处才停下,夏氏才执着云想衣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缓缓问道:“夏氏有一事想要问公子,会多有冒犯,请公子见谅。”
云想衣忙说:“夫人言重了。”
“你……父母可是亲生父母?”夏氏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用了很大力气。
云想衣心中一惊。
片刻他摇头道:“并非亲生父母。”
夏氏听到这样的回答,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她侧过头擦了擦眼泪,又问道:“可有亲生父母的消息?”
云想衣摇摇头。
夏氏心中凄然,执着云想衣的手不放,眸中颇有不舍:“我儿若活着,也和你一般大了。”
云想衣了然,想必是母亲思子心切,见到他之后以为他是慕容之蔚了。
夏氏还想进一步确认,却忽然发现什么也确认不了。慕容之蔚被抱出慕容王府的时候,十分紧迫,慕容敬德甚至没有仔细看过他,更没有留下任何凭信和身份证明。二十年了,哪里还能找到?就算能找到,哪里会有这么巧?
云想衣低声安抚道:“夫人不必过于伤心,慕容公子无论在哪里生活,都是慕容家的血脉……”
夏氏凄然点头,半晌才慢慢放下云想衣的手,说:“是我唐突了……”
待云想衣走后,夏氏才回到慕容王府。
“今天你怎么了?”慕容敬德显然注意到了夏氏的反常举动。
夏氏坐到榻上,惆怅道:“见到他,就突然觉得他是蔚儿。”
“你说什么?!”慕容敬德听后,茶杯从手中脱落,摔了个粉碎。
“你怎么了?”夏氏吓了一跳,问道。
“我方一见到他,也莫名其妙地想起了蔚儿,说起来,我已经三四年没有想过他了……”
夏氏听后,刚刚平复的心情又起伏了起来,她一把抓住慕容敬德的手,道:“他一定是蔚儿!老爷子,你看他长得多像你!即使不在你身边,他也没有长成别人的样子!没有失了慕容家的气度!”
慕容敬德摇摇头,道:“哪有那么巧的事?”
夏氏仍然不依不饶道:“不会错!这是一个母亲对骨肉的感应!”
“可是,你怎么告诉他?你怎么去确认?有证据吗?他会接受凭空出现的亲生父母吗?”慕容敬德冷静而残酷地说着这个事实。
夏氏张口结舌。
是的,二十年了,没有任何痕迹可以证明。如果只是长得像,那也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天底下长得像的人多了。
“让他多到我们家来……我还是想见他。”夏氏无奈地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