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酒后夜语(1 / 1)
白夜翔陪着聂岩去了洗手间。
对方抱着马桶吐得那叫一个畅快。
白夜翔全程什么话都没说。
只是无言地扳着对方肩膀,免得他一头栽马桶里。
等到差不多处理完,聂岩瘫在隔间里已快站不起来。
白夜翔废劲地从正面抱住聂岩身体,踉跄着把对方扶起来。
聂岩额角抵在白夜翔肩膀上,废力地想要动作。
“聂岩,我们回公寓。”扶着对方胳膊,白夜翔低头看着对方发顶。
“让我……去跟他们说一声。”聂岩废力地想要从白夜翔身前直起脊背。
“不用跟他们说了。”冷着脸,白夜翔扶着聂岩一字一顿。
“小子……让我起来。”聂岩伸手推着白夜翔胸口。
胳膊虚软地不行,他刚搡了两下差点又滑坐地面。
白夜翔急忙伸手穿过他腋下,牢牢架住他。
半眯着眼,聂岩模糊地说:“先……跟他们说一声我们要走……”
听着身前人喃喃,白夜翔苦笑。
即便是到了这种时候,这家伙还在想着社交礼仪。
尤其是他现在的狼狈还是那帮子人亲手造成的。
“我们先回去。”架着聂岩不打算再放手,白夜翔声音坚定,“到公寓了我再给那个什么刘亚发短信。”
抵着白夜翔颈窝,聂岩动了动喉结没再回应。
两人就那么在厕所隔间僵持着。
白夜翔无言地揽着聂岩,任对方重重靠着自己胸口。
聂岩鼻息粗重地吹在他颈窝,白夜翔表情有些僵硬。
揽着聂岩身躯的手下意识收紧,他小心翼翼地架着对方出了洗手间。
到走廊上时,聂岩身体不断向下滑,白夜翔十分无奈只能改成背对方。
废劲地好不容易把聂岩弄到饭店一楼,白夜翔叫了辆出租。
和那个神志已经很不清楚的男人坐在一起,白夜翔伸手捏着眉心。
想着刚才在饭局上,这家伙老实地把周围人看热闹的戏谑全部生吞下去,白夜翔就莫名恼火。
他实在想不明白对方选择忍这种事情的原因。
夜色从窗畔泻入。
白夜翔坐在漆黑一片的出租中,看着外面眼花缭乱的霓虹灯,兀自沉思。
有些人酒后疯言疯语,有些人大吵大闹,性格大变。
不过……
侧首望着歪在身边安静闭着眼的聂岩,白夜翔苦笑。
——聂岩大概就是那种喝醉酒倒头就睡的类型。
伸手蹭入发梢静默揉着,白夜翔长长叹了口气。
这家伙,连喝醉酒都是这么不温不火的,真是让人觉得——
挫败。
经历了今晚,他算是确定了聂岩的处事方式。
——百分百的隐忍型。
不过说到这里他反而觉得纳闷。
因为这种隐忍型的人,在醉酒后最容易疯言疯语。
——毕竟算是平时压抑的释放。
单肘支上窗沿,白夜翔望着夜景的眸愈加深邃。
不过聂岩却……
思绪正游移间,他却倏然感到肩膀被什么撞上。
哑然侧首,他眯眼。
聂岩头颅靠上他肩膀。
整个身体突然僵住,白夜翔视线凝然地望着聂岩沉睡侧颜,一动不动。
这家伙……睡得真是安详。
视线近距离地从聂岩眉梢细腻滑向唇,白夜翔莫名感觉喉咙有些干涩。
就那么雕像般直着脊背坐了一会儿,他缓缓向聂岩那边挪近些,让对方面颊更全面地枕上他肩膀。
感受到细微的震动,聂岩皱了皱眉,没有睁眼。
继续肆无忌惮地端详着对方的脸,白夜翔莫名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那个平时一向稳重的男人此刻正枕着他肩膀露出毫无防备的脸。
白夜翔本能地动了动喉结。
白夜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眉间沟壑缓和的原因。
聂岩的睡颜看上去比平时要显得年轻一些。
就那么任聂岩枕着自己肩膀一路坐回公寓,白夜翔下车的时候甚至还有些不舍。
架着聂岩上四层回了公寓,他脱力地把聂岩抱上床,让对方平躺。
不知道是不是松开聂岩身体时动作有点大,聂岩动了下肩膀,半眯起眼睛皱眉。
意识到自己吵醒对方,白夜翔抿了下唇。
迷迷瞪瞪瞅了眼白夜翔,聂岩动着唇角,却半天没有声音。
看着对方那个样子,白夜翔无奈地帮对方摆正身体,想要把聂岩鞋脱掉。
然而刚要从对方床沿往床尾走,躺在床上的聂岩却废力地朝他伸手,像是要抓住他的样子。
“小子……”废力地嘶哑哼了一声,聂岩重新闭眼。
赶忙蹭回聂岩床畔,白夜翔躬身向下,把耳朵凑到对方面前:“你说什么?”
闭着眼,聂岩长长叹了口气:“谢了……”
对方酒气一瞬冲入鼻腔,白夜翔无奈皱眉。
知道对方是为他把对方架回来的事情道谢,他苦笑。
伸手径直按上聂岩肩膀拍了拍,白夜翔点头,下意识放轻声音:
“聂岩,你好好休息。”
听着白夜翔那声温柔嘱咐,聂岩浅浅弯起唇角。
废力伸手探上白夜翔按在自己肩头的手,他本能地攥住。
很意外聂岩束住自己手腕,白夜翔愣在床边。
就那么僵在聂岩床侧不敢动一下,白夜翔细致地看着对方疲惫的脸,视线渐转温和。
腕间,聂岩手掌力道不小。
白夜翔保持着弓腰的动作许久,终于有些坚持不住。
干脆直接坐上聂岩床沿,他任对方攥着自己手腕,无言地凝视聂岩闭着眼的面容。
卧室没有开灯。
只有窗外细碎的月光蹭入笼罩床头。
借着柔和光线,白夜翔继续坐在聂岩身边,目色凝然。
就那么兀自盯了一会儿,他突然注意到聂岩紧闭的眼角有细微的泪水滑出。
意外一僵,白夜翔愣了一下。
还以为自己看走了眼,白夜翔惊讶地撑大眼睛。
聂岩的鼻息很正常,表情也很平静。
但是对方的泪水一直源源不断地顺着面颊滑下。
反应了一会儿,白夜翔下意识探身向前。
伸手小心翼翼地替聂岩蹭去泪水,他皱眉:“喂,聂岩。”
闭着眼,聂岩没有回应。
“聂岩,醒醒。”虚着声音,白夜翔伸手轻轻拍了拍聂岩肩膀。
“……”聂岩仍然没有回应。
泪水仍然在淌。
挫败一叹,白夜翔苦笑。
手掌轻轻覆上聂岩额头,白夜翔轻声:“喂,很难受么?”
“……”
“我去给你弄点水。”
他侧身想离开。
然而才动了下胳膊,他注意到聂岩没有松开他手腕的意思。
重新坐回床边,他苦恼地看着聂岩眼角泪水,不明白到底怎么了。
“聂岩。”小心翼翼地再次凑近对方,白夜翔缓声,“告诉我怎么了,哪儿难受么?”
他知道对方今天晚上喝酒确实太拼。
就那么僵持了一会儿,他注意到聂岩终于缓缓半眯起眼。
眉梢立刻一松,白夜翔缓了口气:“你没事吧?”
聂岩就那么一语不置地盯着白夜翔。
一动不动。
“聂老师。”苦笑着想要调侃一下,白夜翔举了举被对方攥住手腕的手,玩笑着,“您这么喜欢我的手?”
“……麻烦你了……”聂岩废力地动了动眉梢。
“……”本来还有些笑意的白夜翔听着对方如此生分的话,表情一僵。
“麻烦你……能……陪我一会儿么?”
声音拖得很长,聂岩气息很不稳,似乎说出这句话已经耗尽体力。
“……”看着对方难耐的脸,白夜翔表情有些苦涩。
静默了一会儿,他才淡淡开口:“我不是一直在么。”
听着对方话,聂岩似乎才放心了。
重新慢慢闭上眼睛,他淡淡舒出一口气。
“聂岩。”看着对方疲惫的脸,白夜翔忍不住开口,“男人么,哭什么?”
“……”聂岩闭着眼,苦笑。
“告诉我,你哭什么?”凑近聂岩,白夜翔敛眉。
“……没什么……”聂岩倦怠地淡淡回应。
白夜翔闭眼。
呵。
确实很像他会说的话。
聂岩侧开脸,面向床内侧。
“……有点寂寞罢了。”
闻声,白夜翔愣了一下,重新盯向聂岩。
——放心,我已经习惯了。——
听着聂岩那句淡淡的话,白夜翔莫名感到心头一滞。
他想起之前饭局上时,聂岩苦笑着说出“习惯了”。
绷了下咬肌。
白夜翔看着聂岩重新沉默,莫名感觉心下有种酸涩感。
这个男人身上,大概发生了不少事情。
不过以对方的处事方式,白夜翔明白——
就算是硬骨头,对方也会满嘴血,一声不吭地自己啃完。
寂寞。
这种字眼,平常的聂岩是断然不可能说出来的。
看着那个男人落寞侧颜,白夜翔视线愈深邃。
伸手反捉住聂岩手腕,白夜翔皱眉:“就因为他们晚上那些话么?”
“……”聂岩闭着眼没回应。
“因为你现在还没成家,是么?”
“……”
白夜翔苦笑,愈加握紧聂岩手。
“单着又怎么了?”他坚定,“我不也单着?现在不是好好的?”
“……”
静默等待着,然而聂岩却没再回应。
白夜翔目色黯淡下去。
“你小子……不会有这些烦恼……”
不知过了多久,聂岩神志模糊地哼哼出声。
“……”白夜翔皱眉。
“你不用……考虑女人……”
“……”
“不用考虑……结婚……”聂岩几乎成了喃喃自语。
白夜翔觉得对方已经处于半梦半醒状态。
就那么沉默了许久,白夜翔才苦楚哧了一声。
“女人?”
“……”
“聂岩,我问你。”
“……”
“你想要归属感对吧?”
“……”
白夜翔盯着聂岩安睡的脸,张了张口,又滞住。
周遭异常安静。
他能听到墙上挂表淡淡走针声。
就那么踌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沉着声音询问:
“和男人在一起,就不能有归属感么?”
“……”
白夜翔苦笑:“男人……就不行么?”
“……”
意料之中,对方没有回应。
唇角勾起一抹苦涩。
白夜翔借着月光端详着聂岩安睡的脸,目色渐转黯淡。
缓缓动了下身体,他想探身替对方盖上被子。
然而才刚从床畔挪了一下,床上那个迷迷糊糊的男人却含糊开口:
“……也许……可以吧……”
白夜翔动作倏然僵住。
就那么冻结在床侧,他哑然地望着彻底进入睡眠状态的聂岩。
视线落在对方安然睡颜。
凌乱的发。
紧闭的眼。
半张的唇。
喉结因为紊乱的鼻息而上下游动。
从微敞的领口,能看到对方隐约锁骨。
白夜翔莫名觉得嗓子有些干。
扯了扯领口,他无意识地舔了下干涩唇角。
耳畔,聂岩微沉地呼吸声还在继续。
白夜翔却莫名觉得有些热。
就那么望着聂岩,他沉默着。
犹豫了许久,他缓缓探身向前,靠近聂岩的脸。
视线凝灼地盯着聂岩半张的唇,白夜翔只感到大脑一片空白。
鼻息拂在聂岩面颊上,他就那么僵持着。
在离聂岩脸还有几寸时,他倏然侧开眸,停下动作。
动了动肩膀,他转开身体,背对着聂岩坐在床沿。
皱着眉,他想要冷静一下。
然而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聂岩泛着酒红色迷醉的脸。
烦躁地揉了下发梢。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聂岩扯住他腕的手。
急躁地从对方床畔撤开,他径直大踏步闪进卫生间。
草草关上门,他蹭到洗手池边。
抬头看着镜面中表情复杂的自己,他绷了绷咬肌。
小腹有些发热。
他径直躬身向下开了水龙头。
毫不犹豫地一把冷水泼到脸上,他扶着洗手池沿,感觉鼻息愈发凌乱。
伸手撸了把脸,他身躯有些瘫软地挪了两步。
径直坐在马桶盖上,他后脑抵着墙壁,仰头看着天花板昏暗光线。
——……也许……可以吧……——
脑海中,聂岩模糊的声音淡淡回旋。
闭眸,白夜翔唇角微微泄出一丝喘息。
小腹灼热难耐。
他视线涣散地望着天花板,只感到胸口开始紊乱起伏。
脑海充斥着聂岩沉睡的脸。
他缓缓伸手探进裤子。
闭着眼,拧起眉。
鼻息很乱。
他绷着牙关,任喘息渐转粗重。
就那么兀自动作着,他抵着侧墙的后脑已然被压得生痛。
随着动作越来越凶狠,他额角开始被细腻的汗水覆盖。
就那么过了一会儿,他终于长长叹出一声。
无言地伸手扯过一侧卫生纸,自己处理了一下。
接下来的几分钟,他就那么瘫坐在马桶盖上。
兀自动着喉结,他苦涩地盯着天花板。
“岩。”
沉声唤了一句。
听着空荡卫生间里静默的细微回声,他闭眸。
一瞬间,一抹悲哀涌上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