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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柔那厢以为只是朋友间贡献名号彼此帮助的插曲，在桑克启这一边，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个故事。

与倪柔相似的，最初的时候，桑克启同样不认为他和倪柔会产生多少学业以外的交集。直至他真心实意交了唐若阳那个朋友，并为了替他接近他的心上人而厚着脸皮送上门。

但真正开始意识到倪柔地存在，则是到了高三以后。

那时他因为一直搞不清楚挚友被他心上人「嫌弃」的缘由，无法解开他们两个人的结，困坐愁城。是有她明里暗里地出手帮助，最后才总算得到了一个圆满的结果。

也许，正是由于这其中一次次的你来我往，「陷害」好友时出人意料的默契十足，使他逐渐注意到她与外表的冷淡想去深远的热忱内里，更从此不自觉地将她放进了心底。

之后，他又不停目睹友人情侣之间的亲密无间，做足了高亮的飞利浦。

无比羡慕的同时，不由自主幻想他将来也会遇到那样一个人，让自己愿意为她做任何事、付出一切。那样的场景，光是用想象的，都有一种蠢蠢的幸福感。

然而每当他如是想着，她的面容总是一回不落地在脑海中浮现，一次比一次越加清晰。于是他稍有几分错愕，但矛盾地全然不感意外地发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

暗恋一个人，是件五味杂陈的辛苦事。

无论对方是谁，也不管那个人的性格怎样，更无关他或她的心意几何；酸甜苦涩从来都是暗自恋上别人的那一个逃不掉的滋味。

至于蓦然察觉自己心意的桑克启，苦逼指数就更是要成倍数地往上加了。因为他恋上的，是对恋爱还完全没有丝毫兴趣的倪柔，是开学半学期已拒绝数人、一不小心获得外文系不可采撷的「高岭之花」称号的倪柔。

当然，比起那些大学才认识她，没多长时日便开口求爱的人而言，桑克启有相当大的优势——他和她熟识。而且，他也曾侧面从她的好友、自己挚友的女友口中偶然打听到，说她欣赏地是细水长流般温润悠扬的爱情观。所以他明白那些被她拒绝的人的莽撞，更小心翼翼地不敢急躁。

他把握着每一次和她一起当灯泡的机会，若有似无地表露出他正与她经历着一样的烦恼，再借由「同病相怜」的形象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等到时机相对成熟，她仿佛适应了他时常在她周围冒泡之后——

「不如，我们交往吧。」

当时的他们正好聊到她近期遭遇到的一位「越挫越勇君」的穷追不舍，她无奈感叹着这位先生像是听不懂别人拒绝似地，明明早就说过无数次不可能，他还是坚决贯彻追求步骤一点不松懈，叫她十分苦恼。

桑克启突然发觉这是一个不错的契机，装作很镇定的模样说出了自己期盼已久的念想。

「……为了帮你挡桃花？」

她再次开口前有片刻的沉默，让某个提心吊胆等着答案的人忐忑得几乎满世界只剩下心跳的声音了；后来好不容易开口讲的话又是如是一句似嘲似损的反问，当即把紧张的桑同学呛得差点喘不上来气。

「咳咳咳……话不能这么说，这其实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情啊，倪柔！」

他咳了好半天，终于吞吞吐吐地挤完一句掩饰，霎时有种仿若刚跑完马拉松般的虚脱感充斥全身。

「互惠互利……」倪柔低低地重复着四个字，有一刹那对这个说辞感到无语：他的话，听起来好像他们正在做什么交易一样。但她又无法否定自己确实被这个词抓住了注意力，真是哭笑不得。

「对，」脸上仍僵着自若的微哂深情，可紧握成拳的手心早已汗湿一片，「想想看。你一直是单身，别人就会觉得还有机会，而且这正好是个可以证明他的『真心』的机会，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

「说的也是。」

「所以这个建议很『互惠互利』吧？」语气有些讨好和利诱并存的意味。

「唔……」稍琢磨了片刻，她发觉自己被莫名说服了，「……听起来，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因此倪柔痛快地答应了。

而得到肯定答案的那一刻，桑克启觉得自己像是死刑犯突然被宣布释放一样，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总算，跨出了第一步。

他如愿获得能够理直气壮出现在她身旁的名号，比任何追求者更快一步占据了那个位置。

接下来他需要做的，就是让她更加习惯他的存在。

「细水长流」的感情，是润物无声，是鲸吞蚕食，是一点一滴渗透她的生命，使她再也离不开、戒不掉，直到她的眼中只剩下他。

那时候，他便真正达成心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