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又起风云(1 / 1)
乾烨宫,雕龙画栋,四周檐角椽飞,镶珠刻玉,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走禽的绒毯,鎏金与朱红色的家具交相辉映,架子上呈着各种名贵的前朝古董和金银玉器,御花园闪过一个转瞬即逝的背影,从而疾步行往乾烨宫,身着一品夫子宫装的临羡鱼走到大门口就被邺孤城拦下。
“让开。”临羡鱼今天赶的急,身边并没有带一个人出来,再看看比自己矮比宝宝高一个头的邺孤城武功居然比自己好,临羡鱼深深地郁猝了。
“他昨天看书看到三更天才睡下,现在还没到临朝时间。”邺孤城把断肠剑横在进门口不善地说到,居然每天害天宝读书读这么晚,好在自己能帮天宝抄抄作业。
“让我进去,今天楠国的使臣突然到此,楠国对我们赵国必有所图,我们要认真应付,不能出分毫差错。”临羡鱼趁他失神那一晃身,挤了进去。
临羡鱼心里暗暗吐槽,若不是邺孤城是黎栎的朋友,武功好,且一心护着宝宝,自己才不会让他以侍卫侍卫的身份留在宝宝身边。
“黎天宝,起床了,我数三下,我就把糖葫芦全部吃掉了。”临羡鱼倚着桌子旁,变戏法地从身后抽出一根糖葫芦,在黎天宝面前来回荡了一圈。
“爹爹,我要吃糖葫芦,宝宝要吃糖葫芦嘛!”黎天宝在梦里听到糖葫芦的呼唤,蹬地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瞪着眼睛随着糖葫芦滚动,整个人呆萌呆萌的。
“你不能吃糖。”邺孤城顺过糖葫芦,声音清冷的,就像夏天落下来的冰雹,泛着寒意,“你再吃糖,牙齿再掉就掉光了。”
本来光彩照人的目光瞬间黯淡下去,因为,爹爹武功木有小叶子高,只要是小叶子否定的,自己绝对吃不到,怎么办呢,那糖葫芦红通通的,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看来只能出绝招了。
黎天宝过了今年就十岁了,整日缩在房间里被临羡鱼压迫剥削,皮肤养的又白又水嫩,眼睛瞪的大大的,乍一眼看看去和黎栎至少有□□分像,但看久了便不觉得像了,反倒像自己独创出来的一种自然美,很像临羡鱼。
“阿城哥哥,宝宝要吃糖葫芦,让宝宝吃糖葫芦好不好?”黎天宝光着一对雪白的小脚丫,踩在柔软的厚垫上,扯着邺孤城的袖子来回晃晃,睁着水灵灵的眼睛四十五度仰视他,努力卖萌。
邺孤城低头看见他这副表情,克制自己不看他,为了他的牙齿,自己决不能妥协,“不行。”
“阿城哥哥,我要吃糖葫芦,吃糖葫芦……”黎天宝跟着他的视线,让自己一直处于他的视线里。
“不可以。”邺孤城控制自己差点要答应的动作,背过身,差一点就被这个小恶魔纯良的外表蒙骗地缴械投降了。
“爹爹,呜呜……”黎天宝扑住临羡鱼,假装呜咽,回头就看见那人带着糖葫芦从窗户跳了出去。
气的黎天宝插着双手大骂,“邺孤城,你丫的混蛋,你居然敢抢我的糖葫芦,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其实临羡鱼是故意轻易让邺孤城把糖葫芦夺走的,因为这破孩子实在吃糖吃的太无法无天了,好好的一口大白牙,全毁在几条蚜虫上了。
邺孤城几个纵身连续飞跃几个宫殿的屋顶,选了个较隐蔽的高处注视着,果然在玉门看到几辆华丽的马车,马车上挂着楠国的姓氏,马车里必然就是楠国的使者了,楠国现在收服了不少诸侯小国,陈国现在更是在一边忌惮一边巴结,可谓势如破竹,现在赵国经历了一场战争与一场政变,根本就不堪一击,要是楠国在此时出兵,赵国就是他囊中之物,就算不是为了赵国,只是为了那个让自己坚如磐石的心渐渐感受到阳光的小人儿,自己也要为他做点什么了。
安抚了一阵子宝贝儿子,换来侍女给陛下洗漱穿衣,坐着龙撵就到了正阳殿,文武百官已等候多时。
“宣楠国使臣觐见。”黎天宝与居右边为首的临羡鱼对视一眼道。
“宣楠国使臣觐见。” 宦官尖细的声音一路传下去。
不久偏偏走来一位华丽白衣男子,耳边的垂带一步一飘摇,翩翩世无双,生的俊美无比。
“楠国使臣临潜祤拜见赵王,恭祝赵王安康。”临潜祤不卑不亢地垂首跪拜。
在看到师傅进来的第一眼,临羡鱼着实是吃了一惊,师傅不是跟随穆桓去守卫边境之地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穆鋶毓拿穆桓威胁?
“起来吧!”黎天宝看见自己爹爹很没出息地盯着美人出神,探头叹了口气,爹爹真是太没出息了,“不知楠国使臣此次到访赵国所谓何事?”
“臣来这里是为了两国的战事而来。”临潜祤趁着起身抬头的机会看了看龙椅上的那个自己亲手带到这个世界上的娃娃,心里便隐隐激动不已。
临羡鱼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脸部僵硬着泛白,要是赵国败了,宝宝该怎么办?
“这几年,虽然楠国与赵国的边境经常不太平,虽无大的战事,小事却连绵不断,所以,臣此次是来求和的,我们的条件是,赵国像其他诸侯够每年向楠国朝贡,另外我们皇帝还要我向你们讨要一个人。”临祤潜看着临羡鱼面无表情道。
“谁?”黎天宝一派威严状,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破有兴趣道。
“当朝的一品大夫,临羡鱼。”临祤潜当然更想把徒孙带走的,可现在也不可能啊!
黎天宝看见底下的临羡鱼摇了摇头,即刻拍杆而起,在临羡鱼的循循教导下,一股帝王之气全开,斩钉截铁地道,“做梦,你们楠国根本就没有任何一点求和的诚意,无论是人还是城池,钱财,赵国不可能进贡,你们就死了这条心,我看你们也不必再来,我们战场上见,退朝。”
御书房,黎天宝坐在楠木椅子上左手拿着一份奏折,右手夹着一只毛笔撑着脑袋假装深思熟虑,眼睛则一会看看这边,一会瞅瞅那边,透着股子灵动狡瑕。
“小鱼,你这是胡闹,王已经死了,你难道连他一心要护的百年基业非得毁了不可?”凤隼一甩袖子,愤怒地咆哮。
临羡鱼极少看到凤隼失态的,除了在百里溪面前,在众人面前可是大家众口称赞的好丞相,这次估计气的不行呀,临羡鱼抿了抿嘴,放低姿态,“丞相大人,阿栎是我害死的,我无话可说,但我不能让赵国就这样轻轻松松落到穆鋶毓手中。”我爱他们是一回事,阿栎却因此为我而死是一回事,穆鋶毓杀他是一回事,我要一定他为此付出代价。
“夫子,赵国现在岌岌可危,你如此固执会害死天宝的。”凤隼知道临羡鱼最是护短的,疼儿子是疼到心眼里的。
“凤大人,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输的。”临羡鱼用坚定的目光告诉凤隼,他不会改变他的决心。
“罢了,你们都疯了,我陪你们一起疯。”凤隼退后几步,无力的手扶在桌子上,看了看天宝,恍惚间又看到了王坐在楠木椅上批改奏章的样子,他摸了摸黎天宝的脑袋,低声道,“要为你父王争气呀。”然后破门而去。
临羡鱼看着凤隼离去的背影,他知道他一定会赢的,他赌的不是宝宝,不是整个赵国,而是百里溪。
他还记得那天,少年慌慌张张从他面前跑过,他居然告诉自己,他喜欢他,为什么自己总是把他推给凤隼呢,凤隼对他再好,他喜欢的也是那个在他最无助把他抱在怀的人啊!
他利用他,为了自私的心,利用他欺骗凤隼的感情,而自己早已经让探子探知凤隼的身世背景,凤隼既然是陈王正室流落民间的嫡子遗孤,方面,陈王后被人陷害勾结外戚意图谋反,而当时刚刚得知自己怀孕的陈王后为了日后能平反冤屈只得暗中联系父亲旧部劫了狱,后来冤狱平反,陈王后难产而死,其子不知所踪,现在陈王旧病缠身,几个儿子都巴不得父亲早点死,自己可以早点上位,纷纷为王位挣得头破血流,凭着凤隼的身份血统和才略,他外公本就是将军,联系旧部,可轻而易举掌握其兵权。
以百里溪为赌注,奋此一搏。
临羡鱼盯着窗外神游了许久,“啪嗒”毛笔坠地的声音让他才回过神,便看到黎天宝趴在铺着金丝绣龙锦缎的楠木桌子上嘟着嘴睡着了,哈喇子流了一奏章,上面的字早已模糊成一片。他走到软榻旁取了一件雪白带着毛边的披风轻轻地盖住黎天宝,亲了亲他的额头,眼里全部都是寄予他慈祥的溢满的爱。
“宝宝,要是我杀了你父亲,你可会怨恨爹爹?”临羡鱼弯着腰,手搁在他额头上,身子看起来比以前单薄许多,白玉修长的手一下一下地拨动着他额前的发丝。
邺孤城缩在房梁上许久,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总之自己和宝宝绝对会是最幸福的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