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1 / 1）
青木县就是这样啦。
月月有集会，月月有庙会，月月有诗会，俗话说，没有信仰没有传统的县城，不是一个好县城。县长大人自从上任以来，就没遇见过几件大事，尤其是这五年，更是平静的多了，于是那老头只好去办集会，办庙会，甚至把过去不是很隆重的诗会搞了起来。
小树林很热闹，商贩们都纷纷推了小车过来，卖玩具的，卖零嘴儿的，卖书籍字画的，总之，买啥的都有，小树林周围都摆满了字谜，猜够一定数目，就有奖励。
段沛衍可没闲心和周莲莲猜字谜，别说周莲莲正扒着他胳膊死缠烂打了，她就是在地上打个滚儿来，他也不干。
一个瞎子听一个傻子念字谜，还猜？不要太逗好么。
两个人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周莲莲还是搀着段沛衍走了进去，小胖小瘦这几天在屋里也憋坏了，这下偷偷尾随着这伤残二人组，也算是放了风。
段沛衍一身孔雀蓝的锦缎袍子，上面绣着蜡白的花纹，长发高高束起，用一根碧玉簪子挽着，倒三角的腰身被一条镶着与头上簪子同样质地的玉石的腰带衬得比例更加完美，一双长腿简直不像话。
周莲莲虽然穿的料子不是多好，可仗着天生的美貌，仍然很打眼，虽然大家总叫她傻子，可不得不说，这种冒着傻气的纯净，更让周莲莲像是一朵娇艳的花儿似得。
两人挤进人群里，人们下意识给段沛衍生人勿进的气势给震慑住，让出了一条道来。
可是没多久，就传来了打趣的声音。
“二莲阿，你怎么领了个瞎子来了。”
“是啊，傻二莲，你还不在家歇着，我们在这吟诗作对，你能听懂不能啊。”有个人赶着周莲莲走。
“是啊，还不赶紧回家，让你大哥大嫂给你找个婆家嫁了。”
“我哥哥厉害着呢，你们不要笑话我。”周莲莲鼓起腮帮子，又小心翼翼瞄了段沛衍一眼，生怕段沛衍生气走了。
“是啊，看这位公子的气质，想必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凡是来到我青木县者，皆是贵客，与我们以文会友，我们更是欢迎。”一帮年长些的，早已被世间磨去了好些锐气，说起话也温和地很。
“是阿。”他旁边的人附和道，“你们也不要总说二莲，过去她跟着周老来诗会的时候，可是连许多男子都比不上。”
“就是，当时二莲还有个仰慕者来着，可是跟着二莲寸步不离阿。”这人嘴快也跟了上去，还没说完，就被最开始为周莲莲说话的那人踹了一脚。
“再那么多废话这诗会就别开了。”那人面露怒色。
段沛衍心想，这傻子还有过仰慕者？
周莲莲见段沛衍没生气，也没在意这些人说什么，她两只眼睛像是琉璃珠子似得转来转去，终于找到了一个石凳，就带着段沛衍过去坐下。
“我去买点吃的吧，你想吃什么？”周莲莲趴在段沛衍耳边问。
段沛衍感觉到周莲莲浅浅的呼吸在自己耳边，好像随着感官慢慢扩散，延伸，像一只小爪子一样挠着自己的心。
“这么热的天，别靠那么近，你看着买把。”段沛衍心想，反正都是你吃。他掏了掏钱袋，“你把钱袋拿着。”
“不用，我带了。”周莲莲吐着舌头鬼笑着。
“你哪来的钱？”段沛衍这几天已经把周莲莲的地位摸透了，你看她大嫂上午都想把她卖给自己了，就不信会给她钱出来玩。
“我攒的，大哥过年给我买新衣裳的钱，我没买，你坐着别动啊。”周莲莲飞快地跑了。
段沛衍掂量掂量自己钱袋，总算是没钱了，他想到这里，估摸着周莲莲已经跑远了，就招招手。
“主子。”小胖和小瘦从大树后面冒了出来。
段沛衍把钱袋扔给他们，小胖会意，连忙把自己鼓鼓囊囊的钱袋送到了段沛衍的手上。
“走吧。”段沛衍再挥挥手。
“主子，夫人昨天派人过来送药了，您不是嫌治眼睛的那个药没用么？给您治刀伤的那个大夫又往里面加了几味上好的草药。您还是接着喝吧，大夫说了，这是受惊加上重伤所致。”小胖小心翼翼试探着。
“我说了没用，别让她瞎操心。”段沛衍面露不耐，他听见这些人唧唧歪歪就烦。
“找人传话回去，何坤不许动，回去我亲自审问。”段沛衍想起了一些事交代。
“他捅了您一刀，就该直接杀了。”小瘦抱怨。
“总之你告诉府里，都不许碰。”段沛衍轰他们走，他心里有感觉，何坤绝对不会是别国派来的奸细，朝廷风云变幻，说不准是其他人收买了，或许何坤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这么一个出生入死好几年的好兄弟，他也不能什么都弄不清就给杀喽。
想到这里，段沛衍不得不佩服自己，这几年他越来越豁达了呢，看来，他一直是个好人呢。
周莲莲买了好几样东西，有鸡腿，有瓜子，有凉茶，只不过她一手提着那些吃的，只能端一碗凉茶过来。
段沛衍就知道这些吃的没有他爱吃的，不过天确也热，只得咕噜咕噜喝了半碗凉茶。
周莲莲也不嫌弃，啃完鸡腿就着段沛衍的碗就咕噜咕噜把剩下的喝了去，“你还吃啥不，我去还碗。”
段沛衍摆摆手，“不了。”
不得不说，周莲莲从心里敬佩段沛衍，果然没骗她，起初有个人是心想着，一个瞎子能看多少书啊，就想着过来找找自尊，谁知道被段沛衍十秒虐死，于是一传十，十传二十，段沛衍就坐在这里，那些人源源不断地过来。
有些是凑热闹的，有些是有点真才实学的，有些是真的较上劲儿的，总之段沛衍虐了不少人，也顺利地拿了头筹。
奖品是个金扳指。
就是俗到家了。
段沛衍听见有人说头三名有奖品，第三名的最奇葩，竟然是个玉簪子，关键是玉簪子挺好，还是个女款的。
这也没办法，赞助商参差不齐嘛。
段沛衍听见那人抱怨，心中一动，索性和那人换了。
那人可乐坏了，金扳指怎么看都比玉簪子强啊，还女人戴的。
段沛衍将周莲莲喊过来，摸索着随意插在了周莲莲头上，歪歪扭扭的，可把周莲莲乐坏了，从头上去下来，仔细打量了好多遍。“和你头上那个一个颜色呢，碧绿通透的，真好看，哥哥你真好。”
周莲莲小心翼翼地插在发间。
好巧不巧，竟然被刘三看见。
刘三常年在赌坊，这种凑热闹的场合怎么会不来，偷鸡摸狗的事情在这种场合最好做了，可是今天转悠了一下午，都还是没偷到东西，因为大家对他都有戒备了。
他还偏偏就爱拿周二莲开玩笑，其实过去他还想过，娶了周二莲多好啊，但是周威将她赶了出来，还说，你是个啥人啊，癞□□还想娶我妹妹。
“二莲，你真跟瞎子好上了阿，知不知羞啊。”刘三语调里带着调戏与嘲笑，这话一出，众人都半信半疑地看着周莲莲，不过都知道周莲莲的脑子不好使，跟个半大孩子似得，也没在意。
有些人在下面窃窃私语。
“你胡说八道。”周莲莲本来正为了段沛衍送给她的簪子乐呵呢，听了这话，也不乐呵了。“你小心县长还把你抓进牢里。”
“一年进几次牢，你才是，知不知羞啊。”周莲莲昂起头哼了一声。
刘三被人踩了尾巴，面红耳赤。“你还不如跟我呢，跟个瞎子，啥都不能给你做，上床也得你顾着他把。”
“我没和哥哥睡过一张床。”周莲莲一本正经，她并不理解上床的真正含义。
段沛衍长出一口气，还没人在他面前这么欺负他的人呢，他拽着周莲莲往反方向走去。
“他常欺负你？”
周莲莲也有点伤心了，她的伤心总是去的快来的也快，“我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嫁给他的，就数他说我的最多了，那一次让我坐下陪他吃饭我不吃，还打了我一巴掌，大嫂就把他赶出去了，我也没敢跟大哥说。”
“莲莲乖，别哭了。”段沛衍感觉到周莲莲的眼泪滴到了自己手背上，湿热湿热的，灼伤了他的皮肤。
他从未心疼过人，从小爹心疼他，娘心疼他，人人都护着他，他还真的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也是第一次心头涌起心疼的感觉。
“你去给我再买碗茶水来，哥哥腿脚不方便。”段沛衍等到周莲莲平静下以后才说。
这种委屈，她也是突然涌上心头有些难以控制，其实也没什么的，周莲莲往茶水摊子那里勾头瞅瞅，飞快地跑了过去。
“小瘦。”段沛衍低声喊。
“主子，刚才您和她说话我们都听见了，小胖已经去了，您就瞧好吧。”小瘦脸上很高兴，这下可找到办法了，夫人回去一定要好好赏他。
周莲莲过了好久才回来，一回来就跟小鸟似得叽叽喳喳，等到段沛衍敷衍地喝了茶水，又将碗送了回去。
那边熙熙攘攘地，一阵闹腾，周莲莲送了碗也就挤进了人堆去看。
只看见在他们店里住的小胖，正情绪失控地往刘三身上踢，明明刘三也身经百战，这次竟然一点也站不起身来。
旁人都知道刘三的赖皮样儿，奈何刘三上面有个远房亲戚在皇城做大官，进了牢房呆不了几天也就被放了出来，加上刚刚刘三刚说了二莲一个小姑娘一顿，大家都觉得他太无耻了，这次能够解解气，也没几个拦的。
“敢偷老子的钱，你活腻烦了？”小胖凶狠起来，还是很凶狠的，把周莲莲给吓了一跳。
小胖就往一条腿上踢，直踢的刘三哭爹喊娘，“我上面有人，你这样对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小胖闻言又狠狠使了内力踢了几脚，这下这痞子的腿不瘸，他就不是小胖。
等踢得过瘾了，小胖才收了脚。
周莲莲看着有些残忍，她也就没看到最后，回去搀着段沛衍就准备回家去，还专门绕开那条路。
“那边那么热闹，出什么事了。”段沛衍说道。
“刘三投钱被抓了，被打的可可怜了。”周莲莲说道。
“不过也活该。”周莲莲咧嘴一笑。
月色当空，天色已暗，回家的路上，宁静不已。
“哥哥，刚刚我在路上遇见个大夫，我问了问你的眼睛，他说吃药就能好。”
“不吃。”
“求你了，吃吧，他说了能好的。”
“要了多少钱。”
“没要钱，说是看着我是个好人，还猜到我在照顾一个受伤的人，真的太神了。”
“哥哥你别不说话啊。我知道你的心情，前几年爹爹重病的时候，也是总爱发火，我觉得哥哥病好了，脾气一定很好，到时候就不骂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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