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马风雷终被处死(1 / 1)
接下来几日,宫中总有怪异的事情发生,晚上的时候,很多宫人好好走在路上,总会听到一些窸窸窣窣整理衣服的声音,然后就是几句“你在哪儿……好冷……”,有水的湖边也总是会有小堆的火燃尽后留下的焦黑印痕。
一时间,宫中人心惶惶,云安也被折磨够呛。请了法师做了几场法事,可是根本不奏效。如今宫中一到夜间,不仅主子们都不出门,守夜的宫人也是两三人结伴而行。太子听闻,只冷笑:“一定是萱桦,萱桦死的太惨了,活着的时候没人给她公道,如今她终于要自己讨回来了!”
若儿明白,这是绿瑛在暗中帮助自己。这几日,她都没出门,云安只派顺喜来给她送了几回东西,若儿知道他忙着着人做法事驱鬼根本无暇顾及她,所以她让傲晴翻出了册封贵人时凌烟赏的两张狐狸皮,每次跟傲晴两人在房中的时候就自己拿了针线做袍子。
因为灵婕妤在梅园被吓得不轻,现在几乎每夜都噩梦连连,因为休息不好,这日走着走着差点儿摔倒,好在林御医及时给开了安胎药,这才转危为安。
云安大怒,不仅惩罚了她身边的奴才,没过几日,更是下了旨意,马风雷终被处死。据说马文耀拿了家里几乎所有的银子去打点关系,可惜没人敢帮他,毕竟是皇上亲口说,马风雷罪无可恕,谁敢求情,视同从犯。
行刑那日,马风雷哭爹喊娘地被押上了法场,直到死,他都不明白,他爹是当朝丞相,为何自己就犯了这样一个在他看来是不知者不怪的错,他就要被处死。他始终不明白,他爹为何没有能力救他。
马文耀自然明白,无论是丞相还是别的,云安的一句话才是圣旨。生死本就是他一念之间。
李氏几乎昏死过去,待醒了也是呆呆傻傻,状似痴呆,马文耀几乎要把牙齿咬碎,唯一的儿子没了,最后一个孙子没了,这辈子他为了地位,为了权势,害人,杀人,贪赃,枉法,这么多年了,虽然起初也常常被噩梦惊醒,可是他一直都觉得值得,他的儿子要依靠他而生存,他虽然做了很多错事,但是他现在有了权势,有了金钱,有了女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只是云安一道旨意,几乎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甚至他唯一的儿子也会身首异处。
马文耀毕竟年纪大了,老年丧子,那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理解的痛。
云安处置了马风雷,却并没有迁怒于马文耀。只是这宫里宫外,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太多了,一时间,马文耀身边的部分亲信也不再是亲信,跑路的跑路,背叛的背叛,人走茶凉,连马风雷那十几个小妾也是一样,高兴的自然是被他抢回来的,一心想要回家去。而悲伤的则是那些个贪慕虚荣的,年纪轻轻守了寡,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要如何过。
因为是有罪之人,云安不许马文耀大肆操办丧事,没办法,马文耀只能强打起精神简简单单处理了马风雷的后事,之后便一病不起,每日全靠汤药支持。
云鹏始终密切注意着丞相府的动静,多日来,除了马文耀能下床走走之类的消息,有价值的几乎没有。此事总算是告一段落。
这一日,高玉山来找他,说是有几日没去见三王爷了,云鹏点点头,也是,最近发生了这许多事,也要去详细跟三哥说说,刚好还有东西要送去。
二人骑马来到城外,冬去春来,虽然还是寒风凛冽,城外的柳树已经有了嫩芽,远看去,一片葱绿。云鹏心情不错,来到云朔住处正看见他在练剑。二人在边上站着看,直到他练好了一套剑法才收了剑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云鹏笑:“三哥现在的身子好了不少。”
高玉山也笑:“王爷如今又恢复了曾经的气力,眼神都锐利了许多。”
云朔打水洗了洗脸,拿着帕子擦手,边擦边说:“走!去我书房!”
说完,把帕子扔进水盆,溅起一蓬水花。
三个人进了书房,小宝子送茶进来,云朔示意小宝子出门守着,又让他们二人坐下,这才开口道:“还没说呢,今儿怎么来了。”
“马风雷死了,马文耀病得不轻。”高玉山直截了当的说。
云朔点点头:“那是一定的。毕竟那是他唯一的儿子。不病才怪。不过,他还是丞相。”
云鹏笑了笑:“这次的打击可不小。就算是丞相,他连点儿念想都没了,要再多的东西也没用了。不过话说回来,此事能成,倒是也有若儿的缘故。”
听到若儿的名字,云朔捧着茶盏的手抖了抖,之后不露声色地问:“为何如此说?”
云鹏便把绿瑛传出的话儿原原本本跟云朔说了。听完,云朔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没想到,竟是她促成了这件事。”
“若儿是个聪明的女子,她知道皇上信奉鬼神之说,所以才演了这么一出儿。果然,她的闹鬼计策起了决定性的作用。”高玉山说。
云朔忽然想起她明丽的脸庞,似水的眼眸,温柔,可人,可如今,她却卷入了这场纷争,不得已去做这些不光彩的事,心头有剧痛滚过。
云鹏又拿出一个包袱,笑着递给他:“三哥,你的。”
接过包袱,云朔有些诧异,可是当着二人的面,也不好马上打开,便轻轻放在一边,云鹏也没有催促他,而是马上就说起了正经事。
三人分析了如今的情势,最后决定先收手,看看情况再说。
看着云朔比之前的气色好了许多,身子也强健了许多,云鹏心里很高兴,他一直觉得云朔受伤也有他的缘故,毕竟是他们一起上的战场,云朔差点儿丢了性命,他却毫发未损,这让他一直都耿耿于怀,虽然这事与他根本没什么关系。
“三哥,外面的柳树都吐新芽了,等天气再暖和一些,咱们三个驰马去。”云鹏笑着说。
“好。依你就是。咱们二人现在就是闲散王爷,每日无事便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打发时间,这样,他也就放心了。”云朔说着,看了一眼高玉山,“玉山,我让你打听的事儿可有眉目了?”
“属下正在追查,待有了七分把握再来禀告王爷。”
“好。虽然我心中已经有数,不过事关贞儿,还是要慎重。”
三人又闲聊了几句,云鹏便与高玉山离开了。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在云朔这里不宜久留。
送走了二人,云朔回到书桌边,看着那个包袱,想了想,伸手拆开,一件袍子出现在眼前。云朔心一动,忙拿过来看。
油光水滑的狐狸毛,毛色极好,针毛极长,整个袍子柔软而轻盈,一看就是好东西。云朔翻开里衬一看,几团柳絮绣在心口的位置,他的眼眶忽然就热了起来。细密的针脚,精美的刺绣,这都出自絮儿的手。云朔慢慢把袍子披上,坐了下来。感受着袍子传递出的温暖,他仿佛能看见絮儿在灯下飞针走线的样子。
宫里的东西想带出来不容易,而这袍子必不能名目张胆地做,可想而知她做这袍子有多艰难。云朔心中不断念叨着:“絮儿,等我。一定要等我。”
冬去春来,宫中的日子过得久了,若儿慢慢竟也就习惯了。
云安很少来,毕竟他要陪着灵婕妤。宫里虽然新来了不少人,可是都在秀阁里接受教导,怎么也要半年才能有位份和封号。马文耀也沉寂了下来,自从儿子死后,他的病就没好过,云安也派人去问候过几次,不过每次都是一样的答案:马丞相的病不大好。
后宫一片祥和安静,云安很是欣慰。四月份的天气,风虽然还凉,看树木花草却已经有了浓浓的春意。这一日若儿正在屋子里读书,却见傲晴急匆匆走进来,趴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主子,太子的病怕是严重了。”
若儿一挑眉:“前几日不是说好多了吗?”
傲晴倒是觉得很正常,轻声说:“兰萱桦的事儿,太子一直耿耿于怀,这病也时好时坏的。御医虽然都说这病是娘胎里就落下的,可是要是早就好好调理,指不定现在也大好了。可惜太子的亲娘还没等到天蜀建立就没了,宫中一直都是子凭母贵,谁都没想到,这么些年,皇后、贵妃、哪怕是夫人贵嫔呢,也没有个一子半女的。皇上也是没办法了才立了当今太子。”
若儿点点头:“你说得对,命运弄人,皇上坐拥佳丽三千,可惜却子嗣单薄,细一想想,倒是也让人感慨唏嘘。”
傲晴接口道:“主子,过几日便是太子的生辰了,听顺公公的意思皇上因着太子病着,就不打算大肆操办了,就只让后宫这些有脸面的主子去贺一贺,冲冲喜,太子一高兴,这病指不定就好了。”
若儿想了想,问:“算算也没几日了,字画古玩也是俗气,我位份不高,就带些吃食过去表示一下好了。”
傲晴点头:“奴婢看这样最好。简单又不费事。不过咱们宫中没有小厨房,奴婢这就去御膳房问问。”
“你去吧,点心要精致清淡,清新不腻才好。”
若儿说完,傲晴行礼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