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次日出府事繁琐（1 / 1）
随着门吱呀一声合拢，若儿的笑意便凝在了唇边，瞬间失神的样子看得傲晴心里难过，忙过去扶住：“夫人，洗漱用膳吧。”
洗漱好后坐在桌边，若儿身上披了一件素色云锦缎子的外披，里面着一件月白色衣衫，屋子里的炭火烧得很旺，她还是感觉到冷飕飕的。拿起桌上盛好的粥，胡乱吃了两口，感觉口中没有味道，便放下了碗：“撤桌吧。”
傲晴见状，不由得担心：“夫人，还是多用些吧。昨儿本就折腾了一夜，好不容易退了烧，该多吃些东西恢复气力。”
若儿摇了摇头：“当真是吃不下了。撤了吧。”
傲晴无法，只好撤了桌，待拾掇好走进暖阁时，若儿已经上了妆，淡淡道：“屋子里阴冷得紧，咱们出去晒晒太阳吧。”
说罢，便走出了暖阁，来到外室，随着“吱呀”一声，门开了，外面耀眼的阳光瞬间晃得她有些头晕，晃了两晃，傲晴忙上前扶住，若儿没有推辞，用手挡着刺目的光束，抬头望天，蓝蓝的天上竟连一丝云彩也无，冬日里的阳光明亮，也有些暖意，院子里的榕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她刚进府云朔给她在树下特意做了个秋千，那时候秋千附近的海棠花团锦簇，美不胜收。如今若儿只是放下手，待适应了强光刺激便往藤椅的方向去了。
小宝子轻声问：“夫人可是要喝茶？”
若儿摇摇头，看着傲晴眼睛里的血丝，开口吩咐：“你们都下去吧。我坐会儿，傲晴忙了一晚上也是累了。小宝子你去看看王爷，明儿便走，今儿事情一定格外多，怕是人手不够，你去看看。”
说罢，便靠在藤椅上。小宝子看着傲晴，两个人均是点点头，退下了。傲晴到内室取了薄毯，给若儿盖在小腹的位置便退到廊下，靠在廊柱上打着瞌睡。小宝子知云朔那边确实是忙得紧，看这边也无事，便急匆匆离开了。
云安这次派了云鹏与云朔同行，对于此次战役也并未多言，只说是边关消息闭塞，最近又折了几个细作，自然是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云朔除了默默接受别无他法。倒是高玉山回来得及时，不仅带了一些情报回来，路上有了他的襄助，自然也是多了一重保险。云鹏的担忧只能埋在心底，都城的五万兵士已经整装待发，待行至轲罗山附近会有三万兵士接应，这样，再算上戍守边关的两万兵士，云朔手中便只有这十万将士。路途遥远，士兵需要休整，若是到达当日便来战书，或是途中有敌军埋伏，而云朔手中无此类情报，想着便是冷汗涔涔。云朔倒是不急，也不慌，他拍了拍云鹏肩。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我们只能接受这样的现实，便也只能想办法解决。此次无论皇上手里是否有情报，你都不必惊慌，他必不会拿国家大事开玩笑。”
云鹏见他三哥神思清明，一下就看穿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儿，不由得点点头。
“三哥，你这样想，皇上可不一定这样做。现在的二哥已经不是以前的二哥，谁知道身边小人挑唆，他会不会为了名正言顺扳倒你而使出这样的招数？”
“便是他使出这样的招数，你我又能如何？”云朔沉声道。
云鹏默默无语，云朔笑：“所以，放下所有的心结，想好怎么打这一仗才是正理。”
高玉山立在一旁，心中默默沉思，良久，慢慢开口。
“王爷，奕郡王，属下觉得，此次战役皇上已有成竹在胸，否则战役前宫中必不会如此安宁祥和。只是这打胜仗的人——”
话说了一半，二人会意，云朔点点头：“明白就好。话已至此便不必多说了，一切，看命吧。玉山你回去吧，明儿便走，也陪陪婉儿和嘉睿。云鹏你也回去歇着。”
这边三人正说话间，小徐子敲门：“王爷，王妃有请。”
略一沉吟，云朔道：“知道了！”
刚想说什么，云鹏道：“三哥，请留步，弟弟忽然想起一事，有些蹊跷。”
见云朔挑眉，云鹏继续说：“绿瑛传出消息说——宫中的素心贵妃最近曾多次被召侍寝，原本也无碍，只是她无宠多年，忽然盛宠在身，想必不正常。后宫与前朝本就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绿瑛觉得此事蹊跷，三哥觉得呢？”
云朔想了想，道：“素心贵妃的母家权势不小，她的哥哥是长公主驸马，当年她进宫便是妃位。只是长相平平，帝宠不深。”
沉思片刻，忽然想到：“云鹏，司马林是不是跟长公主驸马家有些渊源？”
云鹏点头：“正是。司马林是长公主驸马的远房舅舅，也算是八竿子打得着的，素心贵妃这个时候频频被召幸，想必皇上是起了别的心思的。”
一时间，三人无话，只得离开。
云朔来到后院时，杜月涵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看着她红红的眼眶，云朔知她是哭过了，心里也是一紧：“怎么在这里等着，前面事情多，快回去吧。”
杜月涵还是深施一礼：“王爷，夫妻多年，涵儿从未如此担忧害怕过，此次边关之行，涵儿实在是放心不下。”说着，眼见着眼眸中又笼上一层雾气。
卿蝶忙扶住她，轻声道：“主子不必太过忧心，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必不会有事。”
云朔看到这个情况，只得劝慰：“你且好好照顾自己身子，我走后，府中一切还要你仔细打理，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妾妃知道出征之前不能乱王爷心神，也要多说吉祥话儿求得王爷平安，别的话，涵儿也就
不多说了，请王爷珍重。”杜月涵把到了嘴边的担忧之辞全都咽下，眼中的泪却是一直在眼眶打着转，云朔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微笑。
转身吩咐小徐子：“去把侧妃和侍妾全都叫到王妃这里来。”
小徐子忙跑去办差，只一会儿的功夫，安宛菡、王式斐并一众侍妾就到了王妃院子里。
想必是都知道了云朔要走的消息，几个人都流露出不舍之情，安宛菡的肚子已经有了微微的隆起，眼睛哭得肿了，眼泪用帕子怎么擦都擦不完。
云朔看着她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着她们跟着自己，很有可能很快便会失去这些富贵荣华，心底叹气，最后只说：“都进去坐着，一会儿在王妃这里用午膳。”
说完，抬脚走进了屋子。
午膳是早就备好的，满桌子的珍馐美味，却无人有用膳的心思。身边侍奉的奴才们均是小心翼翼，生怕有个不小心惹到哪个主子。席间很是安静，云朔停了筷子，眼睛扫了一圈，慢慢开口道：“想必也都知道了，本王明天要离开，这一走，少则数月，多则不知。府中诸事交由王妃亲自打理，你们都要安心待在自己的院子，无事不要出门。”
说完，喝了口酒，又看着安宛菡道：“安妃有孕，不必每日来王妃处请安，你们也都不要惹安妃烦心。”想了想，又说，“至于府中的大小事宜，涵儿，我已经都安排妥当，你不必紧张。”
“式斐，王妃要是忙不过来，你要从中协助，我知你喜静，但是当下这个情况，也只能辛苦你了。”云朔又说。
众人忙都起身行礼：“请王爷放心，妾妃必安分守己，不让王爷挂心。”
用过午膳后，云朔单独到了安宛菡的醉心园，好生安慰了一番，安宛菡只是哭，攥着云朔的袖子不舍得撒手。心知她是有所惧怕，云朔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宛菡你放宽心，好好照顾自己，平安生下孩子，等我回来。”
云朔从醉心园出来直接回了碧宇书屋。一只脚刚踏进大门，便见到若儿正靠在藤椅上闭目养神。午后的阳光甚好，像金子一样洒满整个院子。云朔轻手轻脚走到若儿身边蹲下去，爱怜地看着她，脸上的细小绒毛在阳光的映照下都能够用肉眼瞧见，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唯有嘴唇红红的，云朔托起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脸颊上，若儿轻轻睁开眼睛，微笑：“回来啦。”
云朔点点头，依旧蹲在她身边，没有动。
挣扎着起来，若儿又问：“都安排妥当了？”
云朔依旧点点头，还是没有动。若儿见他难得流露出这样乖乖的样子，心有些融化，抽出自己的手反手握住云朔的：“一起坐。”
云朔这才起身，小宝子搬过另一个藤椅，与若儿的藤椅挨着，云朔坐下，盯着若儿看。此时的碧宇书屋，没人说话，静谧的午后时光，二人都没有提及出征的事，也没有提及若儿的家事，仿佛都故意选择了遗忘，只是执手相看，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