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倦鸟回巢（1 / 1）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自己办了出院手续。一如两年前的我，再次面对人生的三岔路口，我能回得去的，只有自己那一套蜗居的房子。

不过才一个礼拜的时间，孑然一身的我走在这个熟悉的小区里，人还是那些人，物还是那些物，可我的心为什么有种经历了几世沧桑的荒凉。

还没到午饭时间，小区里到处是哄孩子玩儿的大爷大妈或是少妇，小孩子牙牙学语，蹒跚学步，可爱至极。虽然是深冬的季节，但这几天天气晴好，阳光煦暖，难得的蓝空白云。

跟几个熟悉的人打了招呼，回过头来，我原本笑着的嘴角慢慢回拢。回到我那一度被魏芳玲唾弃的房子里，暖意扑面而来。我机械性的换着衣服和鞋子，脑海里像放电影似的闪过

一个个片段。有宋学林的，叶利伟的，倪大业的，浩浩的，像上了发条似的停不下来，脑袋嗡嗡作响。我是不是被那些麻醉剂搞成精神错乱了？不然怎么会大白天的这样精神恍惚

，仿若灵魂出窍。

等我渐渐恢复正常后，我发现衣柜里的衣服被我扔了一地，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件我最喜欢的毛衣。我烦乱地踢着一地的衣服，猛一下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面容枯黄，身形消瘦，仿

佛老了十岁。而我身上穿的正是我要找的那件毛衣，这还是当初魏芳玲送我的。

这是怎么了。

我坐到地板上，身子靠着床边，呆呆地出神。

手机在包里发疯似的跳跃着，我无心理会。门外有人发疯似的拍门，我不想理睬。我什么人都不想见，只想一个人待着，然后好好想想。

这是怎么了。

我到底是怎么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我听见门外有人大声说话，‘有人’出事’‘撞门’‘敲门报警’之类的字眼不断传进来。我站起来，走出卧室，打开房门。几乎是一瞬间，外面嘈杂的一切像

被人施了定身术，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我。有物业王经理和陈美然，有隔壁的刘大哥，有五楼的大爷，有八楼的美女，还有叶利伟和陈念生。

他们见我开了门，并且完好无损地站在那儿，都松了一口气，只有叶利伟，他的眉头微微皱着，嘴唇紧紧闭着，站在人群之中，用一种高度审视的眼神看着我。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对对对，大家散了散了。”

“走吧走吧。”

人散了，只有叶利伟还站在那儿，像一尊几世不变的雕塑，苍凉而荒芜。脑海里再次混乱起来，我与眼前的男人在这里嬉笑打闹，他在沙发上和衣而眠，他拍着我的脑袋骂我傻，

然后紧紧搂我在怀，低低柔柔地哄着我……画面一转，又变成了他与沈长红在病房里的伉俪情深，他不停地离开，归来，再离开，再归来，他让我等他，而我傻傻地跑去他家的地

下停车场为他擦车，大半夜手里拿着抹布靠在他的车上让自己哭成一个泪人……

奥！我捧住自己的脑袋，感觉要炸开。我不要去想！不想去想！就是这个男人，她把我捧到云端，却让我自己摔下来，而当我真正找到属于自己的那片云彩，他却说那云彩根本不

属于我，而是他用作织锦用的尚好的祥云。

他的锦缎织好了，而我再次从云端摔倒地面，未及愈合的伤口再次破裂，血淋淋，难寻良方。

“林燕，你怎么了？”他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我的手。

我想都没想，条件反射般甩掉他的手，用我生平最恶毒的语气吼道：滚！！

到家的时候已是下午四点，除了回家，我实在想不出还能去哪里。如果继续在那个地方待着，我也许真的会精神错乱。

或许，我已经精神错乱了也不一定。

推门而入，客厅没人，厨房没人，茶几上放着一个老旧的行李包，我翻开一看，全是我妈的衣服。

这是打算去哪儿？

“燕儿？”

我回头，我妈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捂着她的老风湿腿，看见我，眼里竟闪着泪花。

“妈，你去哪儿了，门都不锁。”我强忍着没哭出来，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

“扶我一把。”

我赶紧跑过去，小心翼翼架起她的一条胳膊，距离我上次回来不过才一个多月，我感觉她的腿跛的更严重了。我把她扶到沙发上坐好，指着行李包问道，“妈，这是干啥？”

“你电话打不通，芳龄支支吾吾不说实话，我正打算跟芳龄家的房客打个招呼，去找你。”

“一个人瞎跑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