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离开，然后等待（1 / 1）

——那猩红的血差点儿灼瞎了叶立伟的眼睛，也让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付诸东流。那是他唯一一次对林燕许下的诺言，那诺言许的不算炙热，话说的也不煽情。他一向不喜欢许诺。理所当然的事，根本不需要许什么诺言。你许了，就意味着有难度。如果这诺言无法实现，那么，一切都结束了？

我忍不住闷笑，心情大好，“是呀，他刚刚还跟我进行了一番深情并茂的表白呢，我差点儿就答应他了。其实……做个董事长太太也不错，住别墅，坐好车，人人捧着供着，多好啊。”

他冷笑一声，站起来，慵懒地扭了扭脖子，叹息一声，“真累。”然后又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你以为董事长太太是那么好当的？别人家的别墅我不敢说，赵良华的别墅就像一座围城。围城是什么？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

“婚姻都是如此啊。”我反问他。

“可大多数平凡人还是选择守着自己的围城，如果围城里的人值得他这么做的话！”

我沉默下来，也许他是想告诉我，赵良华的围城非常吸引人，里面的人却让人窒息想逃离。其实从这段时间与赵良华的接触，我已经感觉到他这个人性格非常敏感，霸道，甚至有些自以为是。作为大学同学和多年的好兄弟，叶立伟肯定比我更了解他的一切。

他坐下来，凑近我的脸笑道，“不过，赵良华的眼光一向跟我很相似。”

“什么意思？”我把身子往后靠，躲开他过于暧昧湿热的气息。“难不成他也喜欢过沈长虹？”

他笑笑，“不然你以为当初他会那么轻易同意买我们公司的房子？”

“这跟他喜欢沈长虹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他离婚了，而我和……她，貌似一直感情很好。”

“所以他明知道你是为了帮一个女人，还是欣然答应，想以此作为筹码撼动你们坚不可推的婚姻？”

他点点头，伸手捏住我的脸，“我们两个真是合拍！如果我是狄仁杰，你肯定就是元芳。”

我哈哈一笑，“不敢苟同。”不过，赵良华这个人真是够阴险狡诈的，难怪我总感觉对他有一种莫名的惧怕。话又说回来，谁知道他喜欢我是真是假，也许他只是想用我刺激叶立伟，或者抱着一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心态，坐等叶立伟和沈长虹离婚呢！还说什么一见钟情。

“他再怎么动心思，但却不至于真正害我。他这个人只是有些偏激，也太敏感。这些年事业越做越大，城府越来越深，让人看不透。”他摇摇头，“王阿姨有没有跟你说过关于他的身世？”

“他不是王阿姨的外甥吗？”

叶立伟的表情有片刻的怔滞，快到让我来不及仔细揣摩，然后他很自然地换了一副轻快的语气，“哦，对啊你知道的。”

什么嘛。以为我是傻子吗？他明明有事瞒着我！但只要他不想说的事情，我怎么问都白搭。我只好换另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那你说，刘万福那里我们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只等着？”

“明天我就去找储天益，凭我们之间的交情，他肯定会帮我从刘万福那儿得到确切答案。”

“储天益？我上次还找他咨询过浩浩监护权的问题。你跟他很熟？”

他先是一愣，然后了然地笑起来，“怪不得前段时间芳龄跟我打听律师的事情，原来是帮你打听？”

“哦。”我也笑笑，兜兜转转，总也躲不开似的。

“他是刘万福的辩护律师，可以直接与他接触。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我低下头，不敢去看他过于炙热的眼神。这短短一个小时，我们几乎说完了大半辈子的话。我沉默着，听着鱼缸里那两条金鱼叮咚叮咚的戏水声，不管他们在河涧还是深海，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鱼缸，也能自由自在的向对方摇摇尾巴点点头。可我和叶立伟，要怎么做才能如愿相守一生？

叶立伟探过身子环抱住我，我趴在他坚实温暖的肩膀上，享受这片刻的安宁与静谧。也许明天我们就要分离，也许过了今天我们再没机会像此刻这样紧紧相拥，可我却感到从未有过的踏实和满足。哪怕我孤老终生，也记得这世上曾有一人视我如珍宝。他也会记得曾有一个人，那么炙热，那么忘我的爱着他。

我们终归无法自私到底，在这个人生的三岔路口。

我总会想起他说过的话，白头到老不过是一种习惯，是责任的一种延伸和放大。

习惯，就是每次从电梯里出来，楼道的灯明明亮着，我还是忍不住跺一下脚，然后觉得自己真傻。

习惯，就是每次回家之后，我总是站在门口，望着空荡荡的沙发发一会儿愣，然后才想起，门锁早已更换，哪里还会有谁躺在那儿慵懒的假寐。

习惯，就是每天都会盯着手机屏幕发一会儿呆，在入睡前和醒来后，想象地球那端的世界如何瑰丽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