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第九十八章（1 / 1）
不过他不找麻烦，麻烦却自己来找他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运动洗漱毕，他就准备去上朝了，黛玉和他一同起来，怕自己走了她无聊，便让她可以带着晴雯茗烟出去逛逛，散散心。
到了宫门口难得见到了贾政和贾珍，贾政官小，并不是日日都能进宫上朝的，贾珍更不必说，只是挂了个虚衔，日日只寻欢作乐。今天这一大早的进宫，必定是有事，一联想便猜到了。
宝玉的视线从贾珍袖筒里突出的一团扫过，给两人问了好。
三人往里走，宝玉脚步不停，在宫里贾政想摆出父亲的谱也有些没底气，只好不断地给宝玉使眼色。宝玉不想多管什么，只好先敷衍过去。
果然在早朝上，众臣们奏完了一些重要的事，水泓一一批示下去后，贾珍便出列跪下了。
水泓对他没什么印象，还是身边内侍悄悄在他耳边提了一句他才想起来，开口道：“原来是贾卿家，有何事启奏啊？”
这会儿可有三个贾卿家呢！底下有人腹中暗笑，悄悄瞄一眼在前面站的笔直一身紫黑色官袍的宝玉。
他面上沉静如水，听贾珍在下面道：“回陛下，是前日家父贾敬突然离世，特向陛下告假。”贾政也忙出列。
一个无品无级的人死了也值得在早朝上耽误时间？水泓心中有些不悦，这帮人是不是觉得他很好说话？
眼见贾珍又从袖中掏出一本折子来，他无奈，只得让人呈上来。粗粗浏览一遍道：“好，百善孝为先，朕自然不会不允。”说罢放下折子抬头道，“好了，没有别的事便退朝吧。”
底下贾政贾珍面面相觑：这就完了？不过马上有礼部的官员站了出来，道：“陛下，贾敬乃功臣之后，且又是高祖时的进士出身，如今宾天，依微臣之见，应当赐予官职，按制下葬，方能安功臣之心。”底下顿时响应声一片，都叫着“臣附议！”
水泓冷笑，什么功臣之后，如今都成了一堆蛀虫了！还想跟朕要爵位要官职要风光？朕的爵位就那么廉价吗？
“话虽如此，但贾敬一生白衣无功于国，这一下越级而封怕是不合适吧？”他沉吟半晌，故作为难道，“这让那些为国为民辛劳半生依然不得寸进的人怎么想呢？如此行事恐怕有失公允吧？”
此言一出底下又是一片劝谏之声，都是让他莫要太凉薄寒了众人的心。等争议稍弱了一些，顾安先站出来道：“陛下，微臣认为此举不妥。”
“哦？顾卿说说。”水泓眉梢一挑，挂起一抹笑意看着他。
“贾敬虽是宁公之后，然其祖之功却并非他之功，他既是进士出身却不思入仕为国尽忠，反而专注于修仙导气等虚诞之事甚至因此而送命，这样的人还不值得陛下加恩。”
顾安不卑不亢，说出这一番话登时让贾政和贾珍气红了脸，就连现在朝上站着的寥寥几个老臣也是气得发抖。
他们拼死拼活一辈子了，就是为了给儿孙挣个好前程，按他这话说来他们的功劳不是他们儿子孙子的功劳，所以这爵位不能承袭了？简直是一派胡言！
顾安说完便站回了队列，就在水溶身后。他如今前途无量，又是水溶的大舅哥，光凭这个就没什么人敢动他，所以他根本不怕说实话。那些人望向他的目光就像刀子一样，他浑然不觉。
水溶带着笑意也站出来表态：“陛下，臣也是这么认为的，望陛下三思后行。”
水泓摸着下巴沉思，突然向宝玉道：“贾指挥使，你觉得该怎样？贾敬……算起来应该是你的伯伯吧？”
被点到名的宝玉终于开口说了今天在朝上的第一句话：“回陛下，臣觉得顾大人和王爷说得有道理。”
在贾政贾珍和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他站出来徐徐道，“贾敬虽是微臣的伯父，但微臣自幼与他不甚亲近，他总是在城外的寺里修道炼丹，只有过年的时候回来几天，却也不见人。他活了大半辈子，又有功名在身，却只把时间耗费在那些虚无飘渺的事上，微臣不赞同他的做法。既无功于国，臣也不会因私废公，一切但凭陛下做主。”
说完躬身行了个礼便退了回去，不去看贾政他们目瞪口呆的表情。水泓把火盆踢到了他脚边，也是让他表个态。
这真的是件麻烦事，不过他从来都不怕麻烦，反正这样的局面迟早会形成的。
而且这确实是他的心里话，他不会因为亲戚情分就谋取私利，本来贾府就只剩了个壳子，若他们自己不思进取只等着靠他的话，那么不好意思，他是不会做这种白费力气的事的。
有三个人给他递了梯子，水泓终于可以安心的下了。“朕也觉得三位卿家言之有理，贾指挥使能坚持公正公平，朕心甚慰。贾敬之事就这么算了，宁国府自行归殓，当然，众卿家交好的可前去凭吊，朕不限制这个。好了，退朝吧。”
他大袖一挥便起身走了，剩下众臣忙回过神来跪送。
宝玉和水溶顾安聊了几句便走了，脚下生风，须臾之间便到了宫门外，天气太热他没有骑马，坐马车来的，贾政贾珍早就在门外等着，见他出来气的上前来抓着他的袖子就要骂，宝玉一扫四周他就蔫儿了，依旧愤愤的压低声音道：“你个孽障！还不快随我回府！”
宝玉神情淡漠地推开他的手：“父亲，珍大哥哥，我还有事，恐怕没时间回去了。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再来叫我吧。大老爷的事……你们别怪我。我不信你们没有看出皇上的意思，那为什么还要和他对着干呢？我们做臣子的，不就是要体察圣意吗？”
看到贾政铁青的脸色，他淡笑着道：“眼下两府已经是危如累卵，若还有人行事不顾伦理纲常，一旦有人捅了出来，那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们。”
贾珍心里咯噔了一下，脸色突然就发白了，贾政则是既愤怒又不解。宝玉也没有多做解释，拱了拱手便上了车自去了。
两人无法，只得垂头丧气的回去报于贾母。
贾母本想着宝玉是个有出息的，日后能帮衬家里，没想到他竟如此无情，一时气结，连饭也不想吃，于是贾政又忙着劝慰。贾珍回到宁府寻到贾蓉，彼时贾蓉正和他小姨们调笑。
贾珍心里带火，狠狠呵斥了他一顿，撵着他去张罗丧事，自己在房里喝酒生闷气。贾蓉虽被使唤，心里却也骂他爹就会拿他撒气，不情不愿的。
尤氏见他父子两个皆是这幅鬼样子，早就不指望他们，只让贾蓉媳妇去操心里面的事，自己抱病不出。
宁府荣府皆是一般的烦乱，宝玉根本不在意，只往军营里走了一趟，听汪棋汇报最近的情况。如今一切基本都步入了正轨陆陆续续又招了些兵，现在大约有一万五千多士兵，白天训练，晚上分出五千在都中各处巡街宵禁。
“……前不久还有几个不服从军令的，在军营里赌博喝酒玩色子，被我发现了以后一人打了五十军棍撵了回去。”汪棋事无巨细都和宝玉说了，“后来就有他们的家人找了上来，好像是有些靠山的。”
“当初不是说了不要这样的吗？”宝玉皱眉，“那你怎么处置的？”
汪棋笑道：“这些其实是些商人的儿子，只不过好像和某些大人有点交情，当初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犯在我手里，自然没有求情的机会，被我堵回去了。”
“做得好！”宝玉点头，“以后再有目无法纪的只管严惩，杀一儆百，绝不能姑息害群之马。每日的训练可以再加大强度，巡街时不能扰民，无故不得滥用武力。”汪棋一一记下，“某些大人们……哼，就算闹到皇上那里我也不怕！”。
交代了一番，他觉得心里的气顺了点，眼见已经是正午了，汪棋想留他在这儿吃午饭，不过他想着要回去陪黛玉，还是告了辞打道回府了。
一路快马回了府，果然黛玉还在等他，他也没有瞒她，饭桌上把今天的事大致和她说了下，倒是让黛玉担心了一把，怕他和家里闹僵了。
“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他从饭后就看到她眉心淡淡的蹙着，知道她心中所想，便把她拉到床上躺下，轻抚着她的背。
这么多天来她也习惯了，顺从地窝在他怀里，“瑗儿，你也知道的，我这样的性子，是绝对容不了那两府那样的行事的。”
她沉默着，知道他说的都是对的，她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只是不说罢了。他们要在一起这件事，只是导火索，道不同不相为谋，就像他所说的，这样的对立迟早都会出现。
“你不必担心，若是他们能收敛些，我自然不会那么狠心，但若是他们自己……我可救不了他们。”他低低道，安抚着她，“咱们睡觉吧，不说这些了。”
黛玉想着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何况这种事情也不能由她出面调停，便也暂时放下心来。
一觉醒来他懒懒的不想出门，干脆让茗烟把准备多日的礼物拿了出来。黛玉揉着睡眼被他牵着到了一楼，就见茗烟和晴雯一人抱了一只刚断奶的小狗进来——两只很普通的小土狗。
黛玉一见之下眼睛就亮了！她最喜欢这种小小的惹人怜爱的小动物了！
宝玉见她的反应也很满意，他自己也喜欢狗狗，尤其喜欢这种看上去呆萌呆萌的，不会长特别大，但是很可爱啊！
黛玉走上去接过来后抱在怀里，宝玉也抱了一只。
它们是刚刚满月的，还是小小的一只，见到这么多生人还有些害怕，睁着水汪汪黑溜溜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两人，喉间发出细细的呜咽声，让人心都要化了。
它们的毛色也很好看，一只是奶黄色，只有四只小爪子是纯黑色，乍一看还以为是踩进墨池里了呢！另一只是纯黑色的，胸脯处却长了一撮白毛，短短的吻和下巴也是白色的，现在毛还比较少，也比较短，绒绒的，摸上去舒服极了。
黛玉都要爱死它们了，抱着它们轮流蹭，反正抱来之前都有专门会养狗的人清洗干净，所以不会有异味。
茗烟在旁笑道：“它们都可聪明了呢！教给它们在什么地方尿尿它们很快就记住了。”
黛玉＝＝……茗烟好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