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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被撞见的□□
明天就是除夕了,几个好友忙完家里便不约而同来看子长,想邀他们一家一同过年。
“不行,子长和少卿以前都是在我家的,他养的猫都老往我家跑!”大爆竹气势汹汹。
“以前都是这样,可现在子长和我是一家人了!爷爷叮嘱一定要看重孙的!”李陵有理有据。
“好了好了,二位别争了,听听子长怎么说吧!”少卿笑着分开争执的两人。
子长倚在榻上,修养月余,还是有些行动不便。看着两位好友温和扬上嘴角:“往日里我孑然一身分外麻烦了两位好友,如今拖家带口怎好去叨扰?况且前几日家母已经来到长安,今年是无论如何也要在家过年了,不过初一一早便去向两家老人拜年。”
王孙听完还没来得及泄气就一把抱住仁安,一脸苦相的说:“你不会也有家人来了吧,你可不能再不来啊!”少卿面带尴尬,轻轻扯下赖在他身上的王孙,无奈又有些宠溺的说道:“我双亲习惯居于故里,是无论如何不肯来的。今年也未曾得假回家,想来还是要到贵府打扰了。”
王孙听完一脸欣喜,又不自觉抱上了,一脸贼笑泛滥。李陵会意的转过头来问子长:“还未曾拜见老夫人,不知身体可好?”子长微微沉吟方才言语:“家母不喜见客,平日里除了逗弄孙儿,连我也是不怎么见得。”声音中见了些许凄楚,一旁沏茶的柳氏闻言怔了怔,却也不知如何宽慰。转身默默来到了偏院,看着灯火未息,软言扣窗:
“娘,明日便是除夕了,儿媳为娘做了几件衣裳,娘出来试试吧!”
房中传来苍老而凄哀的答话:“好孩子,为娘没脸面见你,也不想去见教出来的好儿子!明日里我只出来见见孙子便罢了。”
夜静的滴水可听,房内房外,流着泪的两个女人为着一个男人的错误悲哀,可是,为什么会是错的呢?
“喵”一只金黄猫团被柳氏放进了老夫人房中,想让终日不出门的婆婆有一丝安慰。老夫人抱起了柔软的阿萌,想起自己在子长幼时就很少抱他,苍老的手抚着阿萌金黄的皮毛,心中泛起一阵愧疚。那时,家计艰难,子长不到十岁就要半牧半读。后来家境转好,子长又立志要访遍三江五湖,自己同他父亲见他的时间也是极少,倒算不得是自己教导他什么,本想着他也安定下来了,慢慢可以暖了他凉薄的性子,谁知道……
阿萌看着伤心的老人,也不去惦记跟白天豹抢鸡腿了,默默舔去老人的泪水,陪着她度过这冰冷的长夜。
除夕夜,月分明,子长同妻儿饮了几杯后,不顾妻子眼中的期盼又回转到书房,没点烛火便摸索上床,却不妨被人扯住,刚想叫人又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是他。子长静下心来,默默坐到床沿上。
静默了半响,刘彻随意开了口:“你一直住在这里?”子长知道话中的指涉,不知如何回答,随即又被刘彻堵住了唇,刘彻心中怀了愧疚,一双手温柔的游走来到他上次受伤的地方,穿过衣衫,轻轻抚慰,松开了紧咬着的唇,柔声问道:“还疼吗?”子长面对他的刁难、他的折辱都不会掉一滴眼泪,面对这样温柔的发问却好似触发了所有委屈,在他怀中大哭起来,像孩子一样的抱怨:“好疼啊,好疼啊,我全身都在疼啊!”刘彻任由他的捶打,细心拨开衣物,亲吻他每一寸肌肤,尤其是胸口处,一遍一遍,似乎要吻走他的痛苦。子长只觉得三年来的压抑、悲痛全得到了释然,双手环住了刘彻,一口咬上他的脖子,要吸血般的泄恨。刘彻没有丝毫阻止,将两具身体贴的更近了,把子长紧紧抱在自己身上,想要互融进对方的血肉……
月斜枝头,弯弯勾连着一室春光旖旎。
房中纵情的两人谁也没有注意一个轻缓的脚步声缓缓来到了屋前,听着屋中传来的□□之声,柳倩娘美丽的眸子中缀满了泪水。无可奈何的想要回去,又不甘心的回来,几番犹疑,终是忍受不住的大力敲着门,厉声道:“相公,娘要见你一面,你可要出来!”
房中一阵死寂,柳倩娘只觉得含混不安的心中有了一丝报复的快感。
“倩娘,子长睡下了吗?”老夫人第一次来到子长的书房前,看到满脸泪痕怔怔说不出话来儿媳,心中感知了什么,气愤的一把推开房门——
“孽子……”老夫人无法接受眼前的情景,话没说完就晕倒在地,口中哆哆嗦嗦发不出音来,柳倩娘这才醒悟过来跑到屋内扶起婆婆,却看到自己的丈夫在一个男人——身下发着抖……
子长好似从失神中惊醒一般,惊叫一声推开身上的人,不要啊,不要啊,子长没力气说一个字,但刘彻清晰感受到他全身都在说这三个字。胡乱穿着衣服,却穿了几次都手抖的落下来。最后,跌跌撞撞来到气息不稳的母亲面前。老夫人却是老泪纵横,闭了眼不再言语。
大年初一很难找到大夫,只好将东方朔请来。子长木木的站在一旁,像失了魂魄的木偶。
“东方大人,我婆婆怎样了?”柳氏着急的询问。
“哎,气急攻心,凝思不畅。老夫人忧思过多,心脉俱疲。又遭受刺激,若是自己不能放开了心胸,在下也是无能为力啊!”东方说着摇了摇头。
子长送走了东方,回来却看见母亲睁眼了,连忙跪倒跟前。倩娘忙去煎药,将三岁的孩儿悄悄带走,让这对至亲母子好好说话。
老夫人倒显得一片安详,摸着子长的头说:“我得好好看看我的儿子,小时候啊都没有多抱过你,你在怨娘吧?”子长趴在床边,握着母亲的手摇着头。
“娘不只是怪你喜欢了一个男人,还有,那样的男人,你爱不起的,你,你会成为君王的污点,会千秋万世抬不起头啊……就算不管以后,君王是不会长情的,但他又会缚着你,稍有差池,就会,咳,咳,就会露出本性来吃了人!我们司马家几代写史,你不该不知道……娘心疼你啊,别再想他了,好好对倩娘,再给娘抱个……”
子长没想过母亲这样为自己担忧着,想起每次回家娘想亲近自己都被自己小心避开了,心中一阵绞痛不止,却狠不下心来答应母亲,只喃喃说着:“对不起,娘,对不起……”
老夫人无力的吐出了最后一句话:“再给娘,抱个孙子!”就永远的闭上了眼。
“娘!”一声裂肺的嘶喊震翻了门外柳氏手中的药碗。
放眼北望,天与地相连一片洁白,纷扬的雪花再次光临了这个让人伤心的世界。好像也在哭泣似的,冰冷却很温柔的连绵。
回春堂中,扁不扁温着一壶苦茶,陪同夫人窗前赏雪。想起今日吊唁时司马悲戚的面容,不由得感怀心事。本为张姓人家,因父母牵连了朝廷党派争端而获罪身亡。后改姓母亲扁姓,由兄嫂抚养长大,钻研母亲祖上所遗留的医书,即便十岁能文,也不敢有仕途之想。后兄嫂也相继身亡,孤身寄命于长安,幸相识知己夫人,本以为就此安乐终老。却天意弄人,无意中结识了少年君主,赐东方朔之名,借纳贤士之名收到自己所作文章,助自己步入朝堂。但实际上,也多是为了自己行事方便罢了;朝堂之上,自己也不过被视为俳优之流……
元氏见夫君闷闷不乐,便出言玩笑:“夫君见了我半天没一句话,可是想你那东方府的若干小妾了?”扁不扁听夫人这样说吓了一跳,慌得摆手连连:“哪有哪有!那都是皇上故意要减少宫人乱赏给我的,我象征性的养一年便给她们寻户人家,免得在宫里孤独终老。我可从来没进过她们的院子呵!”
元氏拉过他的手,笑着说:“我知道我知道,不过玩笑罢了,夫君待我从未变过,即便我都没为你生下一儿半女……”扁不扁看夫人勾起了愁事,宽慰道:“子女是天赐的,我只要和所爱的夫人在一起别的都不会强求的。”元氏又展了笑颜,又担忧道:“可是现在你身在朝堂,每日就我一人支撑医馆,我很担心万一……”扁不扁搂紧了夫人,柔声说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谁会全心打击一个整日嬉皮笑脸毫无正行的俳优呢?再说了,陛下答应过再过几年准我隐退,到时我们一边行医,一边看尽五湖烟光,过着神仙一般的生活……”扁不扁脸上的憧憬之情冲淡了刚泛起的一丝苦笑,不自觉想去摸摸八字胡,却回过神来早剃了,心想以后自由自在了还要留起来的……
这种生活,离我们就在不远处了,可是离他们,却是永不可得的啊。
慧芳宫里李夫人趴在协律校尉李延年的腿上低声哭泣:“哥哥,自那日后,陛下再也没来过这里。”李延年轻柔的抚着她的头,眉间渗出一缕苦涩:“妹妹,他看上的不过是你酷似某人的脸,你又何必为他这么认真呢?”
李夫人扬起一张梨花玉碎的脸,凄然道:“我明白,他曾喜欢我,喜欢哥哥,无外乎我们像一个人。可是哥哥,你是男子你可以放下,他却是我孩子的父亲,我的丈夫啊,我没有办法不在意……”
李延年抿紧了唇,俊秀苍白的脸上露出犹疑着的残忍色彩。决然迸出几个字:“哥哥帮你!”
未央宫中刘彻忧心忡忡的批着折子,近日里传来匈奴侵犯的消息,忙于同诸将商讨,不得脱身,也不知他怎样了?
小服子上前来禀告:“禀陛下,司马大人的母亲已然送回下葬,司马大人申请回家乡守孝。”刘彻眉头紧皱,生了细小皱纹的凌厉眼角透出无奈地痛苦:“为什么一定要回乡守孝,现在是多事之秋史官之责不可懈怠!让他在家中守孝即可,俸禄也不必减半。”
“是,陛下。”小服子等武帝脸色平缓下来又继续说:“李夫人在宫外等候良久了,说是为小皇子而来。”
刘彻面无表情的又拿起了奏折,冷冷说道:“传她进来。”
李夫人端着炖好的燕窝粥盈盈行了礼,烛光下容颜焕彩,好不动人。刘彻却只淡淡说道:“辛苦爱妃了,朕政务繁忙,爱妃若只是送粥就快回去安歇吧。”
李夫人脸色变了变,倒也从容说道:“臣妾确是为了皇儿前来,近日里教授诸皇子武艺的武官伤了腿,新换的总不和人意。臣妾觉得有一人可当此职。”
刘彻闻言盯着她看了一会,才缓缓开口:“谁?”
“李广李将军之孙——李陵。”李夫人小心说出口,看武帝未曾回绝又说道:“李家满门忠烈,李陵将军如今又闲职在家,整日里不过是去拜访好友——这未免辜负了他的大好武艺。”美眸微转,果然,武帝听此言怔了一下,李陵多去拜访的无非是司马家了。
刘彻一步一步踱到李娃跟前,抬起了她小巧圆润的下巴,大拇指别有意味的摩擦着,用不可置疑的语气道:“不管你处于何种心思,朕现在都会准了你。但现在战事随时会起,李陵随时会被调回去。所以,把你的心思,收好了!”
李娃颤颤巍巍的从宫里出来,回头投向宫中一道怨毒的目光好像要射到两个人的身影上。
阿萌披着一身白布在照看着小主人,才三岁的司马临只是模糊知道奶奶不见了,却也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他扶着阿萌在屋里乱跑,找东西来兴致勃勃的研究。学走路时就是靠了阿萌才没怎么摔倒,都是摔在它软乎乎的身体上,现在还是喜欢摸着它走。阿萌看着童稚未开的小主人倒也庆幸他还不知人死为何事,不像主人那么的伤心。
小主人玩累了,趴在软垫上迷糊的睡着了,阿萌叼来一个毯子给那小小的身体搭上。便转身跑出屋外想看看主人主母怎样了。跑到灵堂前却看到门外拦着一个人,剑眉星目,霸气非凡,不是那人又是谁?他怎么还来找主人?俺都有温柔善良的主母了!听那人一遍一遍喊着主人的名字,主人却丝毫不理,真是……何苦呢!
阿萌想着摇了摇头,吹了吹胡子,也万分无奈的叹了口气,坐了会感伤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