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①⑥（1 / 1）

Aurora看向窗外马德里的夜景，已经不像是白日那样人流众多了。不远处她能看到普拉多美术馆，门廊处点亮的灯透着些许的阴森恐怖。电话另一头的皮耶罗在沉默，Aurora叹了口气，“你怎么会又给我打这个电话，亚历？”

这个称呼让皮耶罗一怔，他半晌后开口，“你觉得马德里怎么样？”Aurora联系曾经的西班牙之行，笑容带了一份轻松，“很悠闲的地方，繁华的格雷威大道、大地之神西贝雷斯的喷泉、太阳广场的古怪雕像。”皮耶罗沉重的呼吸放的很轻，Aurora看出这是个能令他轻松的话题，“自由、慵懒、狂放，你可以抛玫瑰花给斗牛的英雄、可以沉浸在最美妙的弗朗明哥舞蹈或者是听深歌歌者扣人心弦的歌声。或者你可以早晨去拉兰布达艺术大街，趁早，你就可以看到各种千奇百怪姿势、服装的街头艺人。”

皮耶罗轻声附和着，Aurora声音放缓，“有一次我去的很早，有个无头尸体躺在路旁，而一旁的餐桌上有个正用吸管喝果汁的人头，他冲着我笑，‘嘿姑娘，能帮我拿一下我的头么’？”

皮耶罗噗嗤乐了，Aurora舔了舔嘴唇，“心情好点了么？”“...我其实也不是心情不好，只是...你说Pippo会不会向往的就是那样的生活？”

Aurora叹气，意大利这群人真是闹心，“是什么让你下了这个定义？”皮耶罗直接引用了她方才的话，“悠闲、自由、慵懒、狂放，就像你...就像Bobo。”

最后这个名字让Aurora心头划过一丝说不清的复杂，“那些不靠谱的小报又传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新闻？”“不是那些新闻，或者说不仅仅那些新闻...”

“究竟是什么让你重新想起这个问题的，亚历？你在告诉我你和索尼娅在一起后，我以为你想清楚了。”Aurora对于皮耶罗的感情十分清楚，正因如此当皮耶罗对那售货员女孩展开追求时她才会长舒一口气。无关性别，皮耶罗与因扎吉，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因为你，因为你看起来再也不会和Pippo在一起。”皮耶罗的声音很累，伤愈的他近期状态低迷，却还是在纠结于这些感情问题，连他自己都想说自己不争气。Aurora被这个说法梗到，“我说过了，他就像是我哥哥，哥哥，我告诉过你无数次了！你怎么就是不相信！那现在呢？你觉得我再也不会了，就不能接受Pippo...Pippo哪怕有那么一分的可能和Bobo？”

皮耶罗的沉默，代表着默认。

Aurora想起童年，她和菲普、西蒙尼，跟着长辈在小花园一边除草一边轻唱《Comme facette mammeta》的日子。那种时光已经很远了，西蒙尼有了他的孩子，托马索是个惹人怜爱的孩子，但他经历的会是和我们都截然不同的。

“他最喜欢的消遣方式是钓鱼、采蘑菇、看日落。”Aurora看着马德里皎洁的月亮，“但那只是消遣。他是为了踢球而存在的，他是一心一意追求足球带给自己快乐的人。与亚历——托蒂、内斯塔那种一出道就是大球会保护对象、未来娇子截然不同。他成长于小球队中，只要一场比赛没有亮点就会被世人遗忘。他可以忧郁、可以孤僻、可以神经质，或者你是对的，他可以悠闲自由、可以慵懒狂放，但是有一样他不会变。”

“亚历山德罗·皮耶罗，你只需要记得的就是，爱情于他从来只算调剂，甚至排在亲情、友情之后。但如果菲利普·因扎吉没有了足球，他会死的。”Aurora不自觉叫着皮耶罗的全名，所有人都知道Aurora之于因扎吉的重要性，但不能因此忽略Aurora对于因扎吉的维护，“为什么会是Bobo？这太明显了，他比你明白，菲普需要的只是挚友而不是情人。”

“你为什么总在别人的问题上这么清醒？”皮耶罗声音轻的Aurora险些没能捕捉到，“你知道么，和Pippo共同在阿尔卑球场战斗是我最快乐也最辉煌的日子。我清楚地记得，我们两个人在各类赛事共射入59球，只差一个球就是完美的60。那一年，我们为尤文图斯赢得了联赛冠军和欧冠亚军。”

Aurora即使远在西班牙，也并不难得知皮耶罗近期状态不佳的传闻。而与之相反，Pippo状态持续火热，只是可惜没能以一己之力扛着球队走在最前方。球迷的不信任和谩骂、球员间的嫌隙猜忌，Aurora一直以为是媒体的过度炒作，没想到事实真的给了他这么大压力，沉重到他不与人宣泄就以忍受不能。

Aurora想起什么一样，开始翻着旅行箱找封存已久的笔记本。那是当初说好的，因扎吉好好踢球，而她有一天，在他退役那天给他出人物传记。

她好像看到Pippo在绿色球场上奔跑，在沸腾的黑白看台边奔跑。她好像看到他闭着眼睛张开双臂，黑发在他脑后如火焰般燃烧，他的手臂划过球场上空稀薄的空气，引起一阵阵令人窒息的欢呼。

他疯了一般笑，疯了一般叫。

“足球，别忘了亚历，足球。”Aurora感觉灵感喷涌，她肩膀夹着的尚在通话中的电话，“足球让人付出鲜血和眼泪的代价，足球给予人光荣和梦想的同时也不吝惜伤痛和绝望。足球给你留下的那无数个烙印和伤疤，足球也是真正你与他之间联系的纽带。”

足球就是他的一切。他平静时一如死水，但能够瞬间滚烫直至沸腾。菲利普·因扎吉不可能爱任何人比爱足球更深，他不是你眼中的忧郁公子，他是个战士。

Superpippo,他希望多坚强就会多坚强。他不会害怕。

亚历山德罗·皮耶罗，他是个永不畏惧退缩的战士，而你依旧还是那个被尤文蒂尼无限宠爱、哪怕失望也从不过分苛责的斑马小王子。

“亚历，你是尤文图斯真正的孩子。”

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