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一路走好。”(1 / 1)
昨天的那一章出现一个小伙伴好激动~
还有更多的小伙伴一起来玩耍吗?
顺便说一下哈,因为最近优点忙了,所以更新时间改成晚上八点。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3╰)虞子矜
我漂浮在水面上,看满天的星光柔弱犹豫地闪烁着。水声轻轻地回响,听久了,好像天地间只有这一种声音。
“你怎么了?”
有一个人走近我身边,撩起水花洒在我脸上。我像是从一场虚无的梦境中惊醒,从凉飕飕的水花间望着人世,莫名其妙地想起四个字“镜花水月”。
“你怎么来了?”我闭上眼睛,轻声问。
他沉默了一刻,在我几乎要睡着的时候开口:“兰川剑问世,天下皆惊。本门上下自然也关心得很,我既为灵月转世,当然要当这个出头鸟。”
我从竹筏上坐起来,小舟晃了晃,三师弟一把拽紧竹筏的绳子:“师兄,你这是要投水自尽?”
“师弟,我还是怀念你喊我夫君时的蠢样。”
他笑了起来,随即一歪脑袋,天真无邪地看着我:“师兄啊,你不是消去了怀仞师侄的记忆,怎么他还是一副情根深种的模样?”
我学着他一歪脑袋:“我怎么知道?大概是师妹的药有问题。”
夜太宁静,我们的声音显得诡异而突兀,像是猫头鹰阴惨惨的笑。我重新躺下来,静默不语。几只萤火虫在我眼前闪烁,倒比星光夺目。
“师兄,”他说,“你记起什么了吗?”
“你觉得呢?”
他不回答,我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转头看去,只见他把绳子系好在树干上,也躺了下来。
他说:“我不知道。”
“那就别问。”
“不知道才要问。”
“问了做什么?你又不知道我是不是在骗你。”
“……师兄你真直接。”
我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觉得水声都有些模糊:“我后悔了。我一直以为那只是普通的剑,方才留个纪念。早知道是兰川剑,说什么也不会给他添这等麻烦。”
三师弟附和:“若早知是兰川剑,我也不会叫他那么容易拿走。一定会在师兄面前撒娇卖痴,争取弄到自己手里。”
“……师弟你也挺直接。”
“师兄教导有方。”
我叹一口气:“多谢你。”
我难得正经,于是也难得听他正经:“师侄既然去了云冥派,不会有人敢对他动手。至于云冥派的那一位,想来也不会自贬身价,和后辈抢你的东西。”
“今日我感应到残魂的波动,那边不太平。”
“天下很快不会有太平之时了。”
我转头望向他,挥手赶走蚊虫:“怎么?”
他说:“人间已经大乱了。半壁江山已燃烽火,而半壁江山依旧歌舞升平,这是国之将亡的征兆,一些修道门派已经掺和其中了。”
他顿了顿:“我们……也是。掌门命我,五日后下山。”
“如此就毁了前世因果。”
“是啊,毁了前世因果,必将承受天命谴责。不过……这年头逆天的人多得去了,不逆天而行,简直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玄遥弟子。”
我一时无言。
星汉灿烂。仿佛又能听到那一日山水的呼喊:“逍桐仙君,你终于回来了。”我心潮起伏,仿佛真地与它们久别重逢,而怀仞在我脚下流着最后的血。
我是谁?彼时我能对怀仞说,你真厉害,居然认出我了。可是有一刹那,我知道自己不记得虞子矜这个名字,它仿佛是久远的一个梦。
“你还会记得自己是谁吗?”我沉默了很久问。
“师兄,我凄凄惨惨地找你话别,不是讨论如斯深刻的问题。”
“逆天就逆天,哪怕之后魂飞魄散,我若是逍桐,也能凑齐三魂七魄救你。可是,如若还是这个魂魄,这个身体,你只记得自己是灵月,那你就真地死了。”
他笑嘻嘻道:“有师兄这一席话,我一定天天把自己的名字在心里念十遍。”
我也失笑,觉得先前的想头实在莫名其妙。
“师兄,咱们都挺惨。我不打算安慰你,你也不是安慰我的料。往后,谁要是能挣扎出一条命,顺手彼此帮个忙。”
“看情况罢。我若真成了逍桐,你可别往我面前凑,说我们该平辈论交,你看我打不打死你。若你成了灵月……我也不会凑你面前,腆着脸说你是男子,免得你踹死我。若我们都有命记得这一段前尘往事,大家再一起喝一杯花酒。”
他纵声大笑,惊吓了附近的一群青蛙。
“师兄说得好啊。”他像当年一样狗腿地奉承,“我只盼,咱俩不是白死。”
我挥手:“去,临死前去看看我徒弟,回头叫他逢年过节上香的时候,顺手也给你一炷。”
“我自己去收一个,不稀罕你的。”
草丛里一阵悉悉索索,我抬头看着星星,半晌,一片寂静。
“一路走好。”
水流漫过我的面孔,它在哀怨地低语:“逍桐仙君,你在何处?”
我没有敢告诉师父,古书记载的大典只是误传。我无需做任何事,只要玄遥派一天天濒临崩溃,逍桐的意识便一日日复苏。无关修为,更无关他的生死。
可是玄遥派从来不是凤凰。
翌日,师父从水里把我捞上来。
我打个哈欠,拧着衣衫上的水:“师父,你不是说山山水水和我忒亲近的么?怎么也没见它放过我的衣服?”
师父顶着一张不动声色的面瘫脸,麻木道:“竹筏都翻了,你还好好地浮在水上,没被淹死,你还想它怎样?”
我“嘎”地一声笑了,笑了半晌发觉师父不肯配合,只好悻悻道:“我还以为,会有一条鱼献身给我吃呢。”
“你不辟谷了?”
“逍桐仙君还吃竹笋呢!师父,当年他挖竹笋时,山石给了点儿方便没?比如不需要他动手,竹笋就蹦出来?”
师父走在我前面,低声道:“子矜,别这样。”
“师父,回头逍桐回来了,可再没人彩衣娱亲了。”
“你在怀仞面前,也是这副模样?”
我怔了怔,听他说:“别装了,你难受,我也难受。”
他飘然离去,我像被打了个巴掌似的,如同晨光里的鬼魅无所遁形。
怀仞
我再见到那位仙人,已经是入门三天之后的事情了。
乌龟——现下他有了大名,叫无圭,此名字毫无意义,是引我们入门的俩师兄一人说了一个字凑成。乌龟没有什么意见,觉得可有可无。
俩师兄告诉我们:“仙君说收你们为徒,你们只能拜他为师了。不过仙君行踪不定,你们自己去找他吧。”
无圭听完这番话,对云冥派的认识到达一个新高度,他和我商量:“虞子矜不是叫我们走么,我们怎么还不走呢?”
“好不容易来了,总要看看情况再说。”
“你不是最听虞子矜话的么?他说危险,必然不会安稳到哪里去。”
我沉默一刻,终于问出这两日的疑惑:“你怎么知道关于虞子矜的这些事?”
无圭说:“我活了很久了,这些事总该看得懂。”
然后他叹一口气:“逍桐仙君哪里需要你忧心呢?”
“我忧心的是虞子矜。”
他沉默,半晌说:“我见识过了此处的云冥仙君和云冥派,未曾比玄遥更好,想必修仙之路,大底相似,不大适合我。等你安顿好,我们就此别过。”
他一向洒脱,比我看得开。我想了一刻,无话来挽留,只好默默地一点头,挤出两句话:“我在人间的产业都给你。”
他慢吞吞地笑起来:“好啊,我给你镇宅。”
无圭同我一起,几乎把云冥派翻遍,终于在一处绝壁上见到仙君。
他在弹一张琴,慷慨激昂,响遏行云,仿佛数千年来的风云变迁俱在其间,恍然间叫人看过一轮沧海桑田。
无圭说:“仙君在怀念故人。”
我知道他在瞎扯,但是他总能一本正经,高深莫测地瞎扯,叫人难以分辨。
琴声骤停,他笑道:“狐狸,你听出什么?”
我想了想,觉得不能拆台:“我在忧心故人,因而听琴音也觉得有故人之思。”
“故人?”
他起身:“狐狸,玄遥派撑不过三年,兴许三个月便该倒了,届时,逍桐重现人间,或者像许多年前靠天界仁慈侥幸活命,或者魂飞魄散。而无论怎样,再不会有虞子矜存于人世。你即便投我门下,也难力挽狂澜。”
“我明白。”
“那你为何而来。”
“除此,我无法可想。”
他说:“你本不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