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五 出嫁(1 / 1)
时间过得飞快,过了难过的夏日,一到九月重阳后,便是镜楼的婚期,异族只来了查都扬努,顺带送了不少添妆,还有长平送来的也有不少,朗珣沉默了半晌,也就收下了。
黛河距离北沁也有一天的路程,月衡澋亲自去迎亲,庞大的队伍要花费更多的时间,这不是朗家索要考虑问题,在苏昔即将临盆前,镜楼的婚礼都由朗家的命妇来准备的,以来家族出了贵人,这些命妇不敢懈怠,二来对朗珣如此仓皇但郑重地举办婚礼,她们心里还是怕出意外,一不小心知道了不该知道的,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在各家心知肚明的情况下,就算苏昔没有操心,婚礼也进行地十分顺利。
苏昔的肚子不小了,坐在一边看着喜娘和全福太太围着镜楼转,心里十分感叹,镜楼在家才不久,没有满一年,竟然要出嫁了,而她对镜楼付出的心血也不少,此时还真有些嫁女儿的心情在里头。
“嫂嫂,你这样愁眉苦脸的,当心小外甥生出来也苦着个脸,多不好看呐!”镜楼任由丫鬟们忙碌,抽闲打趣了苏昔一番。
苏昔卟哧一笑,说:“都要成亲的人了,说话也不注意些,大喜的日子,什么苦不苦的。”
镜楼吐了吐舌,没有反驳,转头看着自己满脸是粉的模样,简直是要吓死个人,惨白惨白的,要是自己还是个厚嘴唇,那就是血盆大口了,这些都是朗家历来坚持的古礼,也幸好只要一天就够了。
朗行简则站在门口,一脸便秘地盯着新郎带来的帮手,北沁州牧徐南照,这样的妖孽简直是一个顶十,关键是,北沁州牧是黛河县令的顶头上司!
做了几首华丽至极的催妆诗,月衡澋笑呵呵地拍拍朗行简的肩膀,大步跨进了门,留下满脸不忿的朗行简。
就算朗珣再怎么不舍,哭嫁的时候如何拉着镜楼不放,到了吉时还是被一群亲戚左哄右骗地把月衡澋放走了,眼看着两人三拜九叩,顺顺利利地出了门,朗珣的心肝脾肺肾都跟猫抓似的,直哼哼着回了院子。
黛河的距离终究是要停歇一天的,可半路上镜楼接到消息,说是苏昔生了个大胖小子,起了名叫承安,镜楼十分高兴,这岂不是双喜临门?赶紧挑了东西让传话的人送回去,坐下来就感叹道,自己怕是赶不洗三和满月宴了,回门太远,而住对月也要一个月以后,看来短时间内是看不到这位刚出生的小外甥了。
原以为月衡澋半夜会像以前那般爬窗,镜楼翻来覆去地等了一会才睡着,谁知道其实是月衡澋深信婚前不能见面,就算再怎么思念,也没有胆子拿自己的幸福去赌。
第二天上路,进城的时候十里红妆简直是羡煞了旁人,数着源源不断的嫁妆,北沁的百姓都感叹临江王府的豪爽和朗家的深藏不露。
手上握着苹果,心跳和轿子一样颠得厉害,镜楼另一只手紧紧抓着轿子里的扶手,心慌得厉害,她不知道月衡澋用了什么方法让朗家同意了婚事,由于这份不安,她更觉得时间太慢。新建的王府位置十分奇特,北沁府不像其他地方是方方正正的一片,而是葫芦形,有一部分因为链接着金鸡山,城墙绕着山一直到山旁边的北沁河,而新的临江王府就在金鸡山的半山腰上,一条宽敞山路连着山脚下繁华的北沁,山脚下的临江王府像一座世外桃源,隐隐地淹没在一片翠绿中。
外头人声鼎沸,就算入了秋,镜楼还是能感觉到额上沁出些汗珠来,又不敢去擦拭,突然间轿子停了下来,她感觉到有人轻轻踢了下轿门,接着周围越来越嘈杂,她听不见月衡澋的声音。眼前一亮,媒婆粗糙还染着凤仙花汁的手掌伸过来,小心地搀扶着她下轿,一片红艳艳下她只能看见许多人的脚来来回回的,原本是要媒婆背进门,可等到跨了火盆,媒婆才将她背进大门,就放下了,另一双大掌小心地扶住她,身子一轻,竟然被他打横着抱了起来。
“不要乱动,是我,”月衡澋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第二道门还要走一段路,媒婆怕是背不动了。”
周围的哄笑声和口哨声不断,镜楼在红盖头下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双手不知所措地抓着眼前的衣襟,惹来月衡澋一阵低笑。
虽然是被抱着,镜楼还是觉得十分颠簸,显然是走上了石阶,身后的喧闹渐渐小了,身后可以听见依旧跟着一大群人,嘻嘻哈哈的好不热闹。
“新人见礼!”媒婆在前头喊道。
镜楼浑浑噩噩地捏着红绸,被喜娘搀着拜堂。
堂上是先帝的牌位,因为茶亚皇后被免,没有资格作为皇室子弟的正堂,所以拜也只能是先帝一个,碍于皇室情面,一定得拜。
在一声高唱“送入洞房后”,月衡澋立刻被一群道喜的人包围住了,而镜楼穿过长廊被送往新房。新房由于是正房,距离也不是很远,没走几个迂回便到了,镜楼坐在床上,长长的松了口气,喜娘又是轮番上来说着吉祥话,在北沁没有其他皇室子孙,自然没有女眷陪坐,让镜楼自在多了,过了好一会,月衡澋快步踏入新房。
“王爷请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镜楼的双手紧张地搅在了一起,眼前一亮,月衡澋呆呆地拿着秤杆看着她。
喜娘小声地笑了起来,麻利地准备着合卺酒,高唱起吉祥词来,两人十分僵硬地按照喜娘的指示一步一步走着,接着大把的花生红枣等等撒过来,又剪了两束头发,在镜楼看来麻烦了半天才停歇。
等到一溜的喜娘退下去,新房里竟然半个人都不见,这让月衡澋皱了皱眉,随即安慰镜楼道:“原本我安排了女眷,看来许是半路出了什么事。”
镜楼摇摇头表示不介意,想到自己和他今后就是夫妻,顿时囧得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摆,
结发之妻都是第一任妻子,月衡澋的原配嫡妻是被休弃而且还除了族,所以镜楼自然在所有的礼节上都用了原配嫡妻的规格,此时镜楼对月衡澋还是心存感激的。府内所有的姨娘已经被送了出去,原先的王府改建成了新式学校,这些都是之前与朗家谈好的条件。
接着门被敲了两下,月衡澋应了一声,迎春端了碗面进来,恭敬地行礼道:“迎春给小姐姑爷道喜。”
月衡澋淡然地一点头,整理了身上的喜服,站起来,看了镜楼许久,才道:“我要去前院敬酒,你先吃先东西垫垫肚子。”
“嗯。”
镜楼小声地应了,被他有些直白的目光看得带出几分羞涩来,迎春依旧端着面不动,眼观鼻鼻观心,而月衡澋听到她的声音,笑了笑,想要碰她又缩回了手,又叮嘱了一句才离开。
人一走,迎春顿时活络起来,因着没有陪同的女眷,半夏几个还笑嘻嘻在门口张望,被迎春看了个正着,伺候着镜楼卸了妆又换下一身沉重的喜服。喜服只有里衣是朗家准备的,镜楼一进门就是王妃,是有一定规格的礼服和绣样的,有些绣样超出朗家的能力,属于皇室专属,如此一来喜服便是由王府送来的,镜楼象征性地钉了颗饰扣而已。这身喜服用珍珠绣着五彩朱雀,肩上满是用金线绣成的祥云,肩上垫挺直,掩饰住了镜楼娇小的身段,凤冠用了洋人的工艺,华丽却轻便许多,让延秋都忍不住赞叹。
“你看王爷这手笔,可见对小姐多上心了!”半夏小声说着,看着镜楼的脸一红,顿时和迎春相视而笑,姑爷越是在乎小姐,也让她们陪嫁的几个人越有有面子。
“对了,陪嫁的两房正好是延秋一家和孙妈妈一家,是否都安顿好了?”镜楼连忙咳嗽一声转移了话题。
迎春笑着替镜楼拆头发,一边说道:“两家都是管田庄的,在府里临时安排了住处,就等明天来磕头,就各自去庄上了。”
延秋上来连忙给镜楼谢恩,她一家原本就靠她爹做一个小庄头养活,如今头上兄长们都领了差事,又是王妃的陪房,在王府里的下人都对他们客客气气,全是托了小姐的福。延秋结结实实磕了几个头,半夏也红着眼睛上来磕头,镜楼一下子扯不住,颇有些无奈。
“小姐让她们好好磕几个头罢,”迎春扶着镜楼,说:“她们也是感念小姐大恩。”
半夏连忙擦擦眼泪,道:“半夏本就是小姐的丫鬟,当牛做马都是该的,如今受了如此大恩,这叫我怎么回报。”
镜楼无奈道:“我自打在朗家庄以来也亏得有你们悉心照料,主仆一场,你们过得好,我也安心。”
听得迎春也是赶紧用帕子压了压眼眶,连忙赶着两人做事去,嫁妆刚刚才抬到王府,都没清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