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八 王妃私心(1 / 1)
长平城内一片风声鹤唳,城内有足够的粮食,水源也很干净,一时生存不是什么大问题,王妃小刘氏刚刚从自己娘家回来,乘着车辇摇摇晃晃,神色平静,脑子里满是父亲告解自己的话。
“你是否觉得现在是个大好时机,可以除了瑾瑜?”刘叔玉冷冷地看着脸上闪过一丝无措的女儿,重重得哼了一声,“王爷大业未成,你倒先给王爷撬墙角来了,我怎么有你这么个短视的女儿!你可知为何王爷要用一个女子来统领长平军,因为她有将帅之才,你看看她不择手段打仗的气势,是个男人都不能比,现在要除她尚早,王爷手下没有几个能用的大将,江令辰说不定什么时候自立为王,剩下的一个个都成不了大事,你快些回去,一定要顶住那群老东西的压力保下瑾瑜,长平不是一两天就能壮大的,你以为一个女子凶名在外很光彩?人家比你聪明多了,只要一天有这尊杀神镇守长平,除了辛傲之,谁还敢来围城!”
父亲说的一定没错,刘雁菱握紧拳头,这世上狡兔死走狗烹的例子还少吗,她现在出面替瑾瑜说两句好话又没有什么损失,且看两人谁笑道最后罢!到时候,她贵为一国之母,而瑾瑜,好一点的下场不过是王爷念着血亲之义给她许个好人家,还不是要跪她!更不用说,暗自死在什么地方,给个好听的封号。
刘雁菱阴恻恻地一笑,只听门外道:“王妃请。”
车辇到了长平府衙,这两天王爷都住在那里,要见他,只能来这儿,刘雁菱问身后的丫鬟:“给王爷的汤送来了吗?”
“送来了。”小丫鬟连忙递上食盒,见里头的汤裹着棉被,还冒着热气,满意地点点头,亲自提了往府衙内走。身后的小丫鬟很机灵,连说王妃小心脚下,丝毫不提帮忙提食盒的意思,让刘雁菱暗自点头,果然,这批新进的丫鬟要识眼色得多。
书易没有前一次被围的惊慌,很镇定地听着苏雅报告城内的庶务,苏雅是李集推荐的,在一大群管理庶务的老人撂下狠话,说是不投降就不办差,书易手下能用在庶务上的人手很少,一些还存着两边不得罪的心思告了病假,只余李集一个,在李集忙不过来时,他举荐了一直在督军府内的苏雅,再极为紧张的情况下,想起苏雅也曾经陪着镜楼出生入死,镜楼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基于这些,书易很信任地让她放手办了,没想到苏雅不仅有身为女子的细心,而且考虑事情十分周到,能算准许多事情,现在书易反而舍不得让苏雅重新回去无所事事了。
对于王爷启用一个女子围观,那群老人是等着看笑话的,他们比老王爷还要更早扎根长平,不免觉得心高气傲,老王爷对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就觉得小王爷必定也是好拿捏的,不料他居然宁可用女子也不答应他们的条件。
长平百姓倒是很平静,有了个女督军,一个小小的庶务女官算得了什么?
书易听罢,还是忍不住叹气,问苏雅:“城内要继续盯着,如果有人出头,立刻让赤虎卫去办了,现在出不了城,城内的百姓受到的影响很大,希望不要出什么大乱子才好。”
苏雅点头,接着听书易又说:“督军那儿的粮草能坚持多久?”
“督军在围城之前就已经送过最后一次粮草,另外在午阳也是补足粮草才出发的,不足为虑,就是一路上带的伤药之类恐怕不够使,扶源堂堆积了一批准备运往前线的伤药,没有来得及送出。”苏雅一边翻动着资料一边回答,“另外就是衣物,现已入秋,冬日的新棉衣怕是来不及送到将士手上。”
书易站起身来,神色绷着,“这些若是解了长平之围,都不是问题,本王现在反而怕瑾瑜回来,哪些人若是拿全城的百姓逼着她,要如何是好。”
苏雅淡然一笑,说:“王爷不知道督军哪种性子吗?何况那些人虽说字面上占着理,可是终究还是为了自己。”
“他们倒是希望本王赶紧倒台。”书易冷哼一声,来回踱着步。
苏雅低头,老王爷太过忍让,如何能够镇得住那群如附骨之疽的人,伸手拿了长平王府的好处,还处处想着把长平王府啃干净,妄图取而代之,着实可恨。
“也对,现在长平遗世而独立,以后人们要怎么说,还不是我本王说了算。”书易轻蔑地一笑,几个跳梁小丑罢了,他怎么也像老王爷一样顾忌起来了呢。
“王爷说的是,”苏雅应和,看着这位年轻的王爷时而散发出来的气势,心里的信心又足了些,“对有些人应该怀柔,有些人用强硬的手段收拾掉便是,无人敢说王爷一句不是。”现在当王爷可比将来当帝王自在多了,何不肆意一回。
书易哈哈一笑,颇有些得意,对苏雅说道:“说得对,那我们也不必在意他们,想办法给江指挥传信,让他暂时不要想法子进城。”江令辰的存在也让那些老不死的膈应的很,此时矛头都指向镜楼,最好是不要牵连上其他人了。
“是,王爷。”苏雅穿着干练的束袖短襦,一手拿着笔圈了两下,又记下了重点。
“苏姑娘,你还真的很喜欢用这种洋炭笔呢。”书易看着她写字的姿势,觉得很是新奇。
苏雅抬头,笑了笑,说:“这是顾姑娘吩咐工匠做的,哪里都能带去,写的字儿也清楚,不过容易模糊,要用硬纸来写。”
“哦?”书易上前去,接过笔仔细地左看右看,只觉得是精巧的东西。
苏雅有些脸热,毕竟用这种笔最大的理由是自己写不好毛笔字,自己从小根本就不认得汉家字,是近几年学起来的,还有一手歪扭的字,着实拿不出手,只得那洋炭笔来遮掩了。
“王爷,王妃来给您送汤了。”
门外有人来报,苏雅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书易不经意地露出不耐的神色,正想说让她等上一等,李集已经从后堂绕出来,脸上满是什么东西释放后的快感。苏雅顿时也放松下来,只要不让王妃看见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就好,王妃那种醋劲大又喜欢摆贤德样子的,最是让人防不胜防。
书易朝着李集丢了一卷纸,笑骂了一句:“上个茅厕那么久,你是掉里头了!?”
被扔了一脸的李集立刻患上衣服严肃且满脸无辜的样子,连忙告饶道:“下官知错,还请王爷见谅,府衙的茅厕是在是干净清爽,用起来舒适至极,让下官舍不得离开啊。”
他这么一番插科打诨,连苏雅都掩嘴笑了,书易更是哭笑不得,对那传信的人说道:“请王妃进来。”
李集这才大悟,原来是那喜欢装样子的醋缸王妃来了,眼睛一瞟苏雅,幸好他没耽误了。
“王妃到!”
苏雅和李集站成一排,恭敬地低头行礼。
“参见王爷。”王妃小刘氏带着两个婢女柔柔地蹲下,一双妙目盈盈地望了一眼书易,然后羞赧地低下。
“免礼。”书易没有看她,径自坐上椅子。
“参见王妃。”都是私下的场合,恭祝的话不用那么多,苏雅神色不变,低眉顺眼地站到一边。
刘雁菱已经注意到有一名女子在,心里下意识地一紧,随即又想到了父亲的话,赶忙压下自己的胡思乱想,装作不在意地问:“王爷,这府衙肃穆之地如何有女子在。”虽然努力让自己说起话来和顺些,可长期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一出口,就惹得在场的三个人神色一动。
李集想,若不是有个厉害的爹,小刘氏根本就不够看的。
刘雁菱马上觉得自己话说冲了,旁边的丫头直拉她的衣摆,她立刻挽回气氛,说道:“想必跟妾身之流不一样,也是个才能堪比男子的吧。”
这话说得书易脸色好看了些,到底坏了心情,对刘雁菱淡淡地说了句:“东西放着。”边自管自看起公文来。
不仅刘雁菱尴尬万分,连苏雅也觉得不自在,连忙和李集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身后的丫鬟又扯了扯自己,刘雁菱这才随意扯了两句,逃也似的走了。
书易一哂,说那些抓着庶务的老人如何,不如说自己这王妃,聪明是有,可惜心思不正,说她真的爱他,才见过几面,何来的深情款款,吃醋成这副贪样,不就和那些人一样,就图的是王府。心里一发闷,不知手上用力,生生地又折断了一支笔。
“吓死我了……”刘雁菱逃也似的坐上车辇,拍拍胸口,刚才被书易那双幽深的眼睛盯着看,是在不是什么好滋味。
“王妃请宽心。”大丫鬟红霞递上刚刚出炉的茶,柔声说了几句恭维话,刘雁菱这才放松下来,看着座下忙碌的两个丫鬟,心里不禁多了几分满意,说道:“红霞,红雨,你们做得不错,红雨,我身边的一等丫鬟位置空了许久,从今儿起,你就补上吧。”
红雨立刻跪下谢恩,悄悄与红霞使了个眼色,红霞一笑,然后低眉顺目地跪坐在一边。
说了几句敲打的话,刘雁菱就让她起身了,左右打量了一番,摸样周正不出挑,不愧是父亲送来的人,这次希望不要挑错人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