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城襄王(1 / 1)
各方开始风声鹤唳,积极地谈论着皇子们王爷们,还有病入膏肓的皇帝。
正当人们翘首盼望着皇帝死翘翘的时候,他突然就好了,反倒临江王越病越厉害,就在阎王门前差一脚了。等着即位的皇子们恼怒地捶胸顿足,尤其是清南王和汝越王,也有皇子年纪尚小,背地里偷着乐的妃子们。
敷原宫内感受不大前殿与宫里暗中的此起彼伏,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该习武的习武,该努力的努力,倒是来找茬的妃子少了,让人自在许多。
镜楼闲闲地趴在草地上,躲在桃树的树荫地下,书易还在挥舞着木剑,唰地左一下,唰地右一下,这些都像催眠曲一样,让镜楼想睡觉。元鉴之又不知道去了哪里,反正两个孩子都是天赋过人,还总是在外面惹是生非,咳,是寻/欢作乐捉弄人,师父大人时不时消失一下,两人就玩去了,孩子嘛。不过今天两个孩子倒是乖乖在宫里看着,因为良佩出去“摸”好东西去了,两人必须要看家,以防某些无聊过头的妃子们过来找茬。
书易做任何事情都很认真,而镜楼则是闲闲散散,不过两人都想着,等良佩回来,就可以继续出去了……
不过这次没等他们出门就有个不速之客闯上门来。
“不会吧?”
“他行不行啊。”
“是帮一把还是踹下去?”
镜楼和书易互觑一眼,慢理斯条地走到围墙下,看着两只胳膊在墙头挣扎着,锦织的袖子在粗糙的墙头上扯出了几道口子,好不容易冒出了头,就被两道力量一提,然后重重地摔在草地上,摔地他眼冒金星,闷哼了两声。
两只布鞋出现在他的眼帘,向上看,两个身着习武装束的孩子出现在他眼前,似笑非笑地看着狼狈的他。
“不知城襄王驾临敷原宫,有何贵干?”
原来这个像个小偷一样爬墙头的,正是刚刚被顺便一道册封为城襄王的皇五子,月衡沐。此时的月衡沐,趴在草地上,金光灿灿的头冠歪了,体面的礼服凌乱不堪,还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脸上也出现了乌黑的颜色,样子十分可笑。
镜楼和书易没笑,对于这个新任王爷突然出现在这里,显得有些防备的意味。
月衡沐更是尴尬万分,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骨碌爬起来,慌忙地整理着身上的凌乱,又就着袖子擦擦擦,弄的镜楼和书易相视忍住偷笑。
“说吧,你来做什么。”镜楼毫不客气,直接问道。
月衡沐手足无措了一会,见他们根本没意思推开,让自己进屋说话,憋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想见……广蕴公主,我……我……”
镜楼一点也不淑女地扣扣耳朵,“拜托,你说话说说清楚好不好?”
书易用手肘顶顶她,一声不吭地将月衡沐一扯,在花园的石凳上坐下,也将镜楼拉过来与自己坐在对面,看着依旧窘迫,但是脸色缓和许多的衡沐。
“上次来你也看到,我并不受重视,有了皇十二子,母妃并不拿我当回事,若不是怕宫人们说闲话,她根本不想将我带在身边,这次,若不是皇十二子要被册封,也不会轮到我沾光,所以虽然我到年龄出宫居住,但是依旧没有人为我争取府邸。”
“上次见到广蕴妹妹……”
喂喂,这次变妹妹了都。
“能跟母妃她们对抗,所以,所以……我想,我也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哈?!
镜楼看着这个已经高了他们大半个头的皇子兼王爷,问:“能跟她们对抗,和你要做想做的事情,有关么?”
“是这样,”衡沐稍微清了清喉咙,“之前我见过你们很多次,但是实在不能确认你们的身份,直到那天见到广蕴妹妹,我才确认,最近一直在宫里声张正义,救走那些受虐宫人的,就是你和你的小太监!”
声张正义,他们有这么伟大么?还有,小太监?镜楼觑了书易一眼,果然发现他的脸正在扭曲,暗自掐了他一下,提醒他别露出马脚。
“那个,城襄王爷,我哪有什么本事能救人,还……声张正义呢?”
没想到衡沐反而冷静下来,让两人警觉起来,“我就是知道,你们两个身怀绝技,必是师出名门,身手虽然不济,但是招招凌厉,广蕴更是精通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好几次我都误闯了你的阵法,险些迷失在里头,所以,想了许久,我决定,跟你一起。”
“一起?”一起干嘛?镜楼突然觉得这个哥哥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书易脸上警惕的神色更甚。
“在皇宫,每个人追求的不过就是名利权势,但是皇位只有一个,而能坐稳皇位的,肯定不在众皇子之中,六哥有本事坐,但是他的母后一直拖着他的后腿,太子能坐,但是历练不够,这两人都失去了皇位的资格,所以,天下在十年间,必定大乱。作为我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小皇子,怎样才能保住性命,并且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过上逍遥的日子,这就不能是我一人能够完成的。”
月衡沐越说越是坦然自在,两眼熠熠生光,“众多皇子皇女中,有几名有这个能力与我合作,但是他们都有母妃和母家的牵制,而你,与他们都不同,如果你愿意,我们一起做一番大事,可以是培养一名皇帝,也可以筹建武林帮派,也可以成为富甲一方的商人!”说到最后,都激动地挥手,镜楼和书易看的目瞪口呆,但是当事人似乎没自觉,依旧慷慨激昂地陈词:“在这世上,就是要活的精彩,我不愿做王,不愿做人上人,但是,我一定要辅佐最出色的人,成为这世上的第一!”
“等等等等……”镜楼挥手,道:“总觉得你的思想很奇怪,我们敷原宫什么都没有,除了我这个落魄的公主,你说的那些都与我没关系,你也是吃过不受宠的苦,为什么不多为自己争取些,反而要有这么稀奇古怪的思想。”
“你不愿意?”衡沐冷静下来,一双清亮的眸子盯住她,看的她浑身不自在。
过了良久,衡沐起身。
“我的话,你仔细想想,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深沉地看了两人一眼,转身潇洒地从正门离开,留下两个呆滞的孩子。
“你听懂他讲什么了吗?”镜楼问。
“没有。”书易回答。
“他到底要我们干嘛?”镜楼又问。
“不知道。”书易再回答。
两人互看一眼,自顾自练武。
“晚上去看看他到底搞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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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皇帝从病中恢复,各方妃子更是积极主动,不是乞求宠爱,就是乞求自己的儿子能混个太子当当。可是,传言皇帝似乎一病伤了命根子,很少去后/宫,也几乎不曾找妃子侍寝,急煞了宫中的妃嫔们。
这时,正为儿子被册封的事情高兴着的娴妃根本不会注意皇帝有没有来,而是儿子能不能当皇帝,她能不能当太后。长公主广龄的驸马正是镇守北域的忠武将军,而从小收养,又丢给怡贵人的皇十子,有是块能写的料,文武双全,她的儿子果然是天注定要当皇帝的!
娴妃心里暗笑,看着一脸谄媚的怡贵人,再看看温文谦逊的月衡沐,她满意地点点头,说:“妹妹把殿下照顾的好,教养的也好,本宫看着就是块当丞相的料子。”
“是了是了,”怡贵人立马接上话,“妹妹找了许多算命先生,都说皇儿是丞相命,错不了的。”
“当真?!”娴妃又惊又喜。
“妹妹怎敢欺瞒姐姐……”
错不了的是你儿子能当皇帝吧,衡沐脸色不变,暗自唾弃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皇帝是人人都当得的吗?另外,不往外头结交文臣,反而靠他一个无实权的王爷,真不知说什么才好,一个皇子算出丞相命,如此奇怪的事也能当成惊喜?
“皇儿!”
“是。”脸色依旧温柔,衡沐乖巧地低首。
满意地点头,怡贵人道:“娘娘说话要仔细听着,这可都是将来辅佐你十二弟登机的大事!”
“儿臣知道。”
娴妃并无不满,挥挥手道:“说了那么久,怕是别人要起疑了,你们且先回去,等驸马来了京,再另行商讨。”
怡贵人和衡沐同时起身告辞,正要退出门时,娴妃喊住衡沐,说:“皇儿,不是母妃偏心,你也知道,你的娘出身青/楼,又没有正式的册封,有如此低贱的娘亲,是不可能成为九五之尊的,让你扶持十二弟,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你可莫怪母妃。”
衡沐点头,“儿臣知道。”
殊不知,他长袖中的拳头握的紧紧的。
等宫女关上门,娴妃才露出厌恶的表情来,那张脸,有着精致的线条,那身清风傲骨,都是遗传自那个第一名妓,出淤泥而不染,哼……
她就要贱人的儿子一辈子都在她的儿子脚下俯首称臣!
隐隐听到内殿杯子被摔碎的声音,衡沐突然悄悄地勾起一抹冷笑,怡贵人的步辇早已甩开他,消失在朱色宫门的尽头。
他,从小就是这么被冷落,被奚落,但是,他不许她们诋毁他的娘!
“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