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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当晚(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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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起来,殷厉回头往床铺斜角上一望,只看到他嶙峋的一截脊骨,背上散落着些微散凌乱毛躁的发丝,不犹地呆了一下。他平生最恨散乱的头发,毛毡上落上一丝便能罚了侍扫宫女太监半年的俸禄,然今天并不怎么觉得讨厌,只想叹气一口。恨齐临怎的也不吃几口饭,白白叫他一个皇帝焦心。

他站着教侍衣穿好了夹纱刺绣的龙袍,又系了抹额,帐内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才厌烦起来。

于是隔着晦暗的青纱帐子低声叫他。

开始还是耐烦的,很快失了兴趣,喉咙里滚动着咆哮声,帐子里一角终于动了动。

接着便从丝被里爬出来,似惶惶地在脚踏上跪下。

殷厉原不想发怒,可是满屋的宫女太监已经跪了一地,他倒是骑虎难下了。于是便深吸几口气,才说道,“你自己用早膳,朕先上朝去了。”

见他跪着一动不动,连发丝也未波动分毫,心里从昨夜压着的怒火终于喷发出来。

他坐下把脚伸到齐临面前,令他服侍穿朝靴。

跪着的人见了这双明珠攒龙靴,终于有了些许动作,膝行两步为他套上,一丝不苟地系着带子。系完了带子,再抹平并无皱褶的袍脚。

殷厉见他的手指在袍边行过,忽然有了些龌蹉的趣味,拽着他的发髻到面前,狠吻了一通他的嘴唇。

吻毕,皇帝贴着他的嘴角道:

“齐家今日提庭问斩,午时。”

唇边本犹如死寂的气息忽然紊乱,紧接着便是一阵可闻的战栗,带着全身都颤抖起来。

殷厉这才觉得舒心了,将他的脸往边上一甩,起身上朝去了。

远远地他坐在銮驾上回头看了一眼,那乌袍的身影仿佛还跪在龙床前。

午时。

本朝礼法,凡有满门抄斩的,皇帝本人定要出席,才算是罪人死得其所,没白死。身为臣民,生命的最后一点时光,也要献给皇帝解闷。

今天特别晒。

殷厉坐在撑起的王帐里,仍觉热的惊人。脖子上的汗簌簌地往下淌,安泰站在他身边不断地擦拭,仍无用,还是沾湿了内褂雪白的领子。湿哒哒一层真丝贴着脖子,仿佛穿着雨后未晾干的衣衫,又仿佛有人拿手细细地掐他的脖子。

安泰见他坐立不安,快要失了仪态,俯身低声问他要不要换了衣衫再来。

殷厉摆手。

面上装着和颜悦色,心里实则已经烧起了烦躁的火,身边打扇宫女力道不足,凉风好似人吹气,有不如没有。

他冠冕下的抹额都已经湿透,额上一块红宝硌着他的额头,几乎让他恨得要跳起来。

感觉少了什么。

感觉少了什么。

感觉少了……

“去宣麒麟侯!”

午时的鼓击过了。

身后侍卫宫人搀着齐临来了。殷厉回头一看,脸上竟生出些神经质的笑意来,抹了一把脖子上的汗,道:

“赐座麒麟侯。”

齐临好似还是浑浑噩噩,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披着昨晚穿的笼纱袍子,在凳上坐下。

下面有吏隔着帘子问何时开斩。

殷厉叫安泰把帐子打起来。

身边坐着的人,这才有了动作,猛地直起身来,喘气粗重,直勾勾地盯着阶下。

殷厉回头看他。

见他两只手牢牢抓着扶手,双眼通红,一副目龇俱裂的样子,心里倒是没有的有些酸痛,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齐临似是被惊到一般,猛地将目光与他对上,满脸惊惶。

皇帝目不斜视,手却下了个手势。

庭下有文官宣罪状。

因为隔得远,实则也听不见什么重要的,前面一些官话嗡嗡嗡好似蚊子苍蝇叫,后面才慢慢清晰起来,好像读的格外大声似的。

“结党营私,蓄意谋反。然帝察……违人伦,违臣伦,违朝纲,人得而皆诛之……”

“按律当满门抄斩。”

不过这几日,荣宠了几朝的齐家就完了。齐家宗族上下几百口人,真的斩起来,倒是结束的很快。庭下一点声音也传不上来,手起刀落,几下就完了。想必行斩的都是老手,在皇帝面前是要露一手自己绝活的。何况除了原诰命夫人,其余的女眷都是另有发配行事,不在皇帝面前抛头露面。

于是殷厉便只听到耳旁,齐临牙齿互相撞击发出的咯咯声。

突然咯咯声也停了,他正想回头同他说上一句话,不知说什么好,可是实在静的尴尬,要说些什么才能不至于失了帝王颜面。

他想好一句话的同时,突然被大力撞到了地上。

接着便是周围一片惊呼,幸亏御前侍卫将压在他身上掐着他脖子的人架起来,否则他要一口气闷死在当下。

他站起来一看,竟然是齐临。

他披头散发,手上握着一根带血的簪子,像被抛到铁板上炙烤的鱼那样挣扎着,几个侍卫都架不住他。终于有谁猛击了他的后脑,他才折翼的鸟般瘫倒下去。

殷厉突然觉得脸上一片温热,抬手一抹,指头上都是血。

皇帝在案前坐了快两个时辰,蓬头垢面,脸上手上衣襟上全是血迹,然他不宣人来梳洗,也无人敢妄动。

安泰似乎对此没有任何反应,该倒茶倒茶,该磨墨磨墨。

皇帝脸上的一条伤口已经结痂了,只是脸没有洗过,仍然显得可怖。

他呆坐着一个折子也没批,一页书也没看,不知想什么。

安泰下去了。

一团人影不知从哪飘进来的,在案前跪下。

殷厉看到这人影来了,竟然如同见了鬼一般,手上拿着的朱笔滚到了地下。

“陛下,当舍则舍。”

影子的声音也似影子,听不甚清楚是甚音律音色,好似用了太久的乐器那般。

想成为合格的皇帝,明君,那么就要有舍弃一切的决心。

所以放下这么一个人,实在是不足为道。

何况今日已经要行刺与我,更是其心可诛,反臣之子果然一脉相承。

殷厉把手上的念珠掐了一遍又一遍,满室寂静,日头西沉,他终于把念珠往袖子内一收。

“准了。”

他往太乙殿去。

殷厉嫌吵,所以安泰便命宫人将寝殿外边的蝉全粘了去,往复几次下来,蝉们似乎学聪明了,连飞都不往这边飞了。倒也省事。

然而今天皇帝却觉得过于寂静,满室只听见西洋钟走动的“克克”声,他一向胆大,竟也生出些毛骨悚然的感觉来。殷厉就坐在窗边,齐临睡着的软榻旁,地上支了一个红木雕蝠的脚凳,原本是放些脱下的衣物,如今在坐在上面,脑袋正好能枕在榻上。

他细细看着齐临的脸。

大约是这几个月伤心太多,之前总是心里无事的他,眉间竟堆起几条八字细纹。

他想伸手抚平,终究没有去做。

已成的皱纹,宛如破镜,再不能抚平重圆。

说能够做到的,不过是在说谎。

屋里渐渐黑了,齐临醒来,朦胧往纱帐外一看,桌前坐着皇帝,正独自斟酒。

宫里一个人也无。

静悄悄,仿佛他第一日承宠,半夜惊醒,往帐子外偷偷看去,也是这样。唯有宫灯数盏,影影绰绰地亮着。

好似能昏暗地这么亮上一生。

他当下醒来,竟然觉得前尘皆忘似的,什么谋反,告密,抄斩,行刺都与他无关了。

他只穿着亵衣坐到皇帝面前。

殷厉没抬头,亲自为他斟酒。

他接了,仰脖喝下去。

又是兰陵王,仍旧非常醇美。

“这是今年宫里的最后一壶兰陵王,喝了便没了。”

皇帝说。

他仍是恭恭敬敬回道:

“臣谢陛下隆恩厚爱。”

才五更,天却已经开始发白,殷厉从床上坐起来,纱被那侧一片冰凉。他没叫人,爬起来径自穿了衣袍,欲推门出去,忽然回头看了一眼。金色纱被隆起一块,齐临平躺着,眉头八字纹消失了,脸上静谧可人。仿佛有一日两人骑马淋了雨回来,累极,相拥而眠,晨起他热醒,低头看见的那样。

“是朕……是我对不住你。”

“起驾——”

衬着静鞭开道的声音,殷厉回头望了一眼那凝着些许血色的宫门,上面雕花是如此的细密,团团簇簇攒成一个飘渺的“万寿无疆”。

今天的天气一定是很热的,因为太阳还没升起来,他的手心就全是汗了。于是他暗暗攥紧了金黄的丝帕,眯起眼睛望向前方。

太阳升起来了,万丈金光从琉璃的宫墙上呼啸着奔腾过来。

崭新的盛世王朝正向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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