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倾尽天下（1 / 1）
“今天是个好日子。”我望着窗外的天空，喃喃道，余光扫过站在我旁边的盖聂，“盖聂，你说是吗。”
“今日是殿下的登基大典，当然对殿下来说非同寻常。”他淡漠的回答，仿佛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放心，我现在不会把天明怎么样的，至少现在不好，毕竟他现在可是墨家巨子，武艺高强，神出鬼没，说不定现在就已经藏在宫里。”
“是殿下多心了。”他闪了闪眼色，还是用平静的语调回答，如若不是捕捉到他眼中那一丝的慌乱，我差点被他骗了过去。
【陛下，根据罗网消息，墨家叛逆现在已聚集在宫里，准备在陛下的登基大典上行刺，还望陛下小心为好】
【不，这件事情先不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我自有安排】
我转身看着他，就算在宫里过了这些年，他的目光还是那般单纯正直，自从朕顶替了这个世界的我之后，盖聂为了保护天明的性命，继续回来做了我老爹的侍卫，也就是我和赵高安插在父皇身边的内应，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三年，三年的宫廷的生活已经把我完全变成了一个冷酷无情的刽子手，对此，赵高说，这只是把我骨子里隐藏的天性挖掘出来罢了，我默认。
至于盖聂，我不知道这三年间他是不是看起来像他表面看起来的那般毫无变化，但我知道无论他是否变了，也改变不了会统治这片天下的决心。
“等我登基后，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我装作不在意地问道，可是眼中的期盼是无法掩饰的。
“盖聂只想陪在殿下的身边，为殿下鞠躬尽瘁。”他的话平淡无奇，就像一个宫里人所说的一般。
我眼中的期盼也随着他的话消失掉，只剩一片冰冷：“朕向来一诺千金，等登基大典完成之后，如果盖聂你想离开咸阳城和墨家那群叛贼共商刺杀朕的阴谋或是带着你心爱的端木姑娘隐居山林的话，那都是你的事情，朕绝不会管。”
“殿下想多了，盖聂此生只会陪在殿下身边，哪儿都不会去。”他的表情晦涩，但还是应付差事地回答。
“够了！”我忽然怒道，他的眼中闪过惊讶，不过随后又调整了过来，我也意识到我的失态。
“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压低了声音，背过头去，不让盖聂看到我现在的表情，“机会我给过了，以后可就没了，既然你选择了朕，那就永远不要像背叛父皇那样背叛朕。”
“盖聂永远不会背叛殿下。”他半跪着开口，我并没有阻止，也没有叫他起来，气氛十分僵持。
这时，一个阴柔的声音打破了这死寂。
“陛下，该去准备了。”
我回头看去，红黑色的长袍把他映得更加纤细苍白，他嘴角的笑容不减，对于他，我的感情是复杂的，复杂到我都不敢和他对视。
我咳了几声：“嗯，那走吧。”说罢，便转身离开，也没有管身后长跪不起的盖聂。
上辈子一颗心都挂在我身旁那人身上，这辈子到现在也一直都在为那个位置奋斗，现在好了，父皇驾崩，我也如愿以偿地坐上了那张椅子，跟前世相比，唯一让我开心的地方，那就是我杀掉了其他跟我争夺皇权的兄弟姐妹，可扶苏大哥活了下来。
想到了这里，我向旁边的赵高看去：“赵高，离登基大典还有多少时间？”
“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笑着回答道。
“扶苏大哥现在怎么样了？”我问道。
“回陛下，扶苏公子很好。”说完，他又对着身边的小太监说道，“传，陛下要去看扶苏公子。”
等到了扶苏宫殿门外，我反倒有些胆怯，毕竟两世，他本可以做个好皇帝，将大秦帝国推向一个巅峰，可却因为我，这个美好的假象破灭。
进去吧，就算他骂他打也无所谓，反正小时候也被打多了，不过扶苏大哥从来都没打过我，反而，他很疼我，教我读书写字，我那时小，还觉得烦，现在想想，那应该是我一生中过得最快乐的时光了。
这么一想，我反倒释然了。
“传令下去，影卫在这里等候，不管发生什么，没我的命令不许进来。”我下令道。
“可是陛下，此距离太远，如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好赶来救陛下。”赵高劝道。
“你的意思是我的大哥会害他的二弟，就像是我害死其他兄弟一样吗？”我冷声问道。
“奴知罪。”他眯了眯眼睛，乖巧地回答。
推开那扇门，扶苏大哥的寝宫还是跟记忆中的一般干净整洁，自从我掌权之后，他这里伺候的人也就少了，有的也全都是探子，檀香袅袅升起，他跪坐在桌前，那般优雅从容，像盖聂一般，什么事情都置身事外。
“大哥。”我出声喊道。
“原来是陛下啊。”他缓缓放下书，抬头看着我，温柔一笑，就像以前对我的样子，可是眼中的冰冷让我觉得透不过去。
“还是像往常那样叫我吧。”我倍感惆怅，忽然一个问题从心里升起，我牺牲了这么多，踏着千万人的尸骨，登上这个位置，真的值得吗，我第一次对我三年前做的决定产生疑问。
“那可不行，有违礼节。”他摇头，“陛下乃九五至尊，身份不容践踏。”他话语带着诚恳的语气，不过在我听来更像是嘲讽。
“你在看《论语》？”我转移了话题，“我记得父皇在位时对儒家可是深恶痛绝，就差点焚书坑儒了，大哥你还看《论云》，你不是一直也不喜欢儒家的吗。”
“那不过是以前罢了。”他回答，“扶苏专心研究儒家巨著，从中领悟为臣之道，为君之道。”
“这么说你还没放弃。”我走到他身边，坐下来外头问道，如同小时候他为我讲解诗词歌赋。
“没，只不过是在做毫无意义的挣扎罢了。”他淡笑，可是我总能感觉到我和他之间的疏离感，我也不能要求他像往常一样待我，毕竟当我选择了和他一样的道路时，我就有了今天这般的心理准备。
“如果说再给大哥你一次机会，大哥你还会坚持你当初的道路吗？”我忽然问道，“或是说，现在，在没有人知道的情况下杀了我，然后自己去做那个皇帝。”
我一脸好奇地望着他，恶作剧的心理让我想看到他脸上的惊慌，无措，镇定，和最后杀了我的决心，可是让我意料不到的是，这些都没有，他先呆了一会，随后拍了拍我的头。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也无法改变，扶苏能够做的，也只有抓住现在和未来，虽然现在我还是恨着你，但我相信，诗云你这么做一定是有你的道理，也许你现在处于某种原因不能告诉我，但我会等。”
我无情地拿掉了他拍在我头上的手，撇了撇嘴，然后一股脑地站了起来，朝外面走去，我知道，我在呆下去，只会输得一败涂地。
时间过得很快，一会就到了登基的时候，我在偏殿里，如木偶般任由着宫女给我打扮穿衣，心里却产生了从未有过的迷茫，一直以来，我都知道自己是要什么的，为了当上皇帝，我机关算尽，用尽了手段阴谋，为了赵高的答案，我来到这个世界，而后为了盖聂的安全，我又再次走上了那条路，最后，为了自己，我成为了王。我对我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过悲伤和心痛，但从未后悔过，不过这次，我却没有以前那般地坚定了。
【我真的要再次君临天下吗】
【我真的觉得自己三年来所做的一切都值得吗】
【我真的不后悔吗】
看着铜镜中一脸茫然的女人，我这般问道，可惜没有人来回答我的问题，解铃还须系铃人，问题是由我产生的，也应该由我来解决。
“殿下，时间已经到了。”不知何时走入殿中的盖聂提醒道。
“嗯。”我点了点头，随后由着太监的指引朝着大殿走去，这和我前世登基时候的样子差不多，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陪在我身边的人不同了，已经是赵高，现在是盖聂。
赵高现任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下，这三年，如果没有他，我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所以一掌权，我就赐他高官厚禄，把能给的全都给了他，连同虎符，或许是已经活过一辈子了，对他的执念应该也没有那么深了，这天下的大权，他想要，就拿去吧。
“陛下架到！”走在前面的太监忽然捏着嗓子大声说道，一个声音下，千万声起。
“陛下万岁！”声音宏大，震人心魄，让人更加贪恋手中的权力。
忽然，一道清脆的声音在回归安静后忽然想起
“小二万岁！”
在怎么盛大的场面上，我不禁笑了，随后道。
“来人，把墨家逆贼全都给我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