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翻盘(1 / 1)
景帝早在司马逸进京前就已由靳白的师傅寻回的巫师取出了蛊虫,但蛊毒侵蚀已久,景帝的情况依然不容乐观。为了不惊动成统,靳白偷天换日,把景帝挪入密室治病驱毒,寝宫里躺着的,只是个假扮的暗卫。他们原想靠司马逸拖延时日为景帝的复原争取时间,却被成统半路设计,形势急转直下。
靳白因与景帝在一起而躲过一劫,穆严则是刚巧遇到办完事准备回幽州的定北军旧友,一路相送出了京城。翌日得知城中遽变后,穆严尚想回城应对,被旧友偷袭扑昏,改了装一路向北,直带去了幽州。
随后各军中都接到太子严令协查宁王谋逆案同党的手谕,定北将军苏青阳早就对太子借由换调军中参政一事不满,这时见被查对象都是战场上奋勇杀敌立了军功的人,更是不以为然,干脆借着防范北蛮秋犯的理由把人都带去了平州,穆严也在其中。参政周礼纲力阻,被苏青阳趁机以“军情严重,协查一事由周参政代禀”为由打发回了京都。
成统和司马遥大为震怒,但苏青阳刚刚大败流窜入关打草谷的鲜卑人不久,于凌家军后重新挑起了北疆脊梁的正担,他们也不敢立马就拿他开刀,只能忍住,留待日后再算总账。
于是事变之初司马逸一方极为被动,除了苏青阳保住的那几个,穆严插入其他各军中的侍卫全无幸免,成统更是趁机安插了自己人直入军中中高层任职,与将军们分庭抗礼。
之后,眼见司马逸已全无翻盘的可能,病情一直危殆却始终不肯交待后事的景帝就成了成统和司马遥的眼中钉。
三堂会审定了司马逸的罪后,因处置亲王须有景帝的御印御旨,司马遥连番在景帝寝宫外请旨,都被悯妃以景帝昏睡未醒为由挡了回去。如此便拖过了寒露,宁王谋逆案的同案犯已被处决得七七八八,司马逸仍在诏狱好好地待着。
成统越想越不对头,和司马遥一起再次闯宫,见到了果真是昏睡不醒的景帝,逼问悯妃御印虎符的下落,却被悯妃义正词严地驳回,正色告知谓景帝一息尚存,便一日仍是大魏至高的皇帝,不容置疑。司马遥当时便要翻脸,随来的近卫立即被寝宫内外的禁卫所制。箭弩拔张之际,成统携司马遥退出,之后召御医详问病情,知悉景帝如此昏睡已逾十日,脉息却未进一步衰弱时,决意不再等待。
成统当即密调定西军至京都外围,严密防范早先由景帝调回的定东军,并与定南将军左宗平通过声气,一旦事有变化,定南军即与定西军一起,吃掉京城外的定东军。同时再次以安全为由对禁军进行大规模的换血,抽出大部分老兵将官,调出京城编入定南军,再以定西军中人员补入禁军。
一切安排妥当后,成统信心满满地开始了最后的行动。他让人把李章带去诏狱以对司马逸做最后一次试探,亲自携毒酒,赴诏狱赐死监刑,只待杀了司马逸后,夺禁军统御,弑君夺位,以绝后患。
哪知司马逸绝非成统以为的那样困坐诏狱耳目闭塞,非但早从暗卫处知悉了景帝的情况,成统的安排也一一尽知。因而李章被带来后,他立即猜到成统已是迫不及待,早已做好应变的准备。他与李章只谈旧情不提壮志,一副万念俱灰只求来世的颓丧模样,果然让成统起了轻视之心,最后更被司马逸以旧年恨事乱了心神,借机杀死卫,挟为人质,硬是拖延到景帝复出。
景帝虽未完全恢复,也足以辖令禁军。成统只道换掉了大部分人就已控制了禁军,却不知禁军只奉帝令,而禁军的武艺皆由穆世通和穆严两父子亲授,俱是刘慕言当年度身定制的功夫,因而虽是人少,却三三两两结阵而对,与成统的人战作一团,气势是半点不输。待到被调入定南军中的禁军见到御令虎符后,自行奉帝令回城归制,更是此长彼消,一日之内已把成统的人清洗一空,重掌京城防务。
与此同时,定东军奉令入城,而定南、定西军却无视虎符军令,质疑景帝的真实性,拥太子为君,围城而攻。定东军全力抵抗,禁军则奉皇命清朝堂诛乱臣,留在京中的成氏族人尽数被抓,成统被褫夺爵位,入刑狱,交大理寺待审。
再说司马遥,事变当天他本应留在御书房等候消息,谁知身怀六甲的太子妃竟在事变前夜突然早产,且胎位不正大量失血,危在旦夕。因司马遥与太子妃情深意重,宫中诸人皆怕万一而被太子怪罪,急急禀报,司马遥果然脸色苍白地赶回了东宫。
天色将明时太子妃危殆,不久诞下一个不足月的男婴,紫青着小脸半天未哭。太子妃产后出血不止,连刚出生的孩儿都未能看一眼,就香消玉殒。司马遥大恸,不顾殿内血气弥天,抱着太子妃哭至晕厥,无法分离。
便在这时,宫外传来成统被司马逸挟持的消息,侍中成辅与太子庶子成辑同往东宫,请太子手谕,欲调禁军重围诏狱,压迫司马逸,伺机救人。御医手忙脚乱地唤醒太子,司马遥哀恸之余,尽失往时的冷静严密,批了手谕后,只令宫中加强防范,甚至没想到再去查探一下景帝的情况。
翌日早朝,司马遥称病未出,传言危殆的景帝却坐上了龙椅,出御令虎符,调定东军入城,闭端门,封锁太极殿,至禁军重新控制京城防务后,方始启端门,清查宫内。
司马遥在宫内的经营在刘慕言传承下来的洗脑功面前不堪一击,禁卫迅速控制住各殿各宫,凡有异动格杀勿论。但太子与太子妃的遗体却同时从东宫消失了!
另一厢,司马逸脱困后,奉景帝令全力平叛。定西、定南军准备充足攻势猛烈,而定东军先有成统派入的军官谋动反叛,后又被人在箭矢兵器上做了手脚,守得极为艰难。司马逸把禁军也尽数派上城楼,只靠宫中禁卫清查叛党余孽,因而进展缓慢,很多未能及时捕获的成统、太子余党,靠着烈帝年间战乱时修建的地道逃脱,甚至连太子都不知所踪。司马逸大怒,但外攻内患之际,人手匮乏,已无余力大肆追捕,只有交给暗卫继续追查。
霜降过后,城中情势越发紧张,水井被下毒,粮库又被纵火,城内谣言四起,人心惶惶,士气一落千丈。而意图回救的定北军又因急进轻敌落入北蛮圈套,自顾维艰。
司马逸本就暴躁的情绪更添狠戾,令人把成氏一族三十余口人押上城楼,向外喊话让成轩退兵,否则日日在城头开刀。
话音刚落,成轩的宠妾已身首异地,城头一片痛哭哀求之声,成统死撑着不肯示弱,成轩最爱的幼子却拼命地叫“爹爹救命”。定西军中咒骂声不止,随后退兵二十里,定南军虽未退,也停止了攻城的行动。
如此僵持了数日,城中粮食已近断绝,各州郡仍以各种借口拖延观望。司马逸继续在城头杀人,待杀了成轩幼子后,定西军反不再退,与定南军一起重新开始攻城。司马逸气得大吼,一把摔开正在伺候自己更衣的风瑜,头盔也未戴,持剑冲上城楼,与守军一起杀红了眼。
此一战天地变色,尘土尽染。东墙数度被攻破,又数度被守军夺回。疲惫伤痛的守军在司马逸不要命的打法带领下,同仇敌忾前仆后继,硬是顶到靳白带禁卫过来支援,最终守住了城墙!司马逸几度受伤,血染层衣,犹不自觉,等到城下鸣金收兵后,才顿觉浑身骨骸散了架般疼痛难当,仰面而倒!靳白远远看见,惊得非同凡响,一掠而去堪堪扶住,入目亦是惊心!
次日,靳白送成老夫人出城,谓司马逸伤重危殆,书信成轩求和。成轩无视。靳白旋而又送美人至左宗平帐下,再请议和。左宗平默许,收美人而按兵不动。成轩恼而斥之,左宗平以景帝在而太子未废,司马逸更是命不久矣为由,力促成轩接受和议。成轩愤恨难平,誓要亲自抓住司马逸千刀万剐,二人不欢而散。
其后定西军继续攻城,而定南军退至定西军身后,与城中守军成夹攻之势。成轩惊疑不定,在高远的力劝之下,暂停了攻城的行动。
随后不久,远在平州的定北军终于摆脱了北蛮军的纠缠,并择机决战,大败之。北蛮自行退兵,定北军挥师南下,直奔京都。
成轩得到消息后不顾高远的劝阻再次下令攻城,左宗平从后围攻,定西军阵脚大乱,城中守军掩杀而出,定西军大败,退至城南顾家庄。
危机解除后,各州郡的勤王大军陆续赶到,左宗平自请罪于城外,景帝免其围城之罪,封仆射,回朝议政。左宗平一入城,即被禁卫抓捕,定南军中高层将领皆被控制,甄别筛选后由副将平度代将军职,重归景帝统御。
至此,宁王谋逆案彻底翻盘,靳白师傅寻回的巫师取蛊后亦由蛊虫而查知养蛊人的底细,由源头而下,很快查明成氏求蛊放蛊的事实,成统谋害皇帝图谋不轨的罪行昭然若揭。景帝诏下刑部、御史台和大理寺同审,成氏十数人尽皆认罪,并指认太子同谋。景帝震怒,废太子,四出通缉御令,誓要抓回司马遥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