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旧情（1 / 1）
她也望着我，眼中带着刺，“你说你是汐神殿的？”
我不由腹诽，这位公主才是在偷听别人说话吧！想我五百年没出门，一出门怎么竟遇到这些人。我懒懒道：“我是。”
她轻嗤了一声，不屑地望着我，“果然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奴才，都一样爱勾引男人。”
我轻笑道：“众仙都道瑾萱公主端庄大方，想不到也能从你口中听到这样的污言秽语。”
此时气氛十分凝重，司命额上正一层层冒着冷汗，碧菀一脸欢喜地期待瑾萱惩治于我，瑾萱强压着怒气，好一会儿才道：“这哪里是污言秽语？明明是整个天界众所周知的事实。你们家神女害死了自家夫君，又勾引司幽真神，自汐辰死后，司幽真神便日日往汐神殿跑，这要说他们之间是清白的，有谁信？对了，现在汐神殿里的小娃娃还不知是哪里来的野种。”
“啪！”她话刚落地，凝了我十足仙力的一巴掌便实实地落在了她脸上，这是我沧海桑田十几万年来第一次动气，我向来是个好脾气的神仙，就是她母亲栖晚当日的背叛，也未让我动怒，而此刻，我是真的想杀了她。
她被我一巴掌打得跌在了地上，手扶着清晰印着巴掌印的脸，颤抖着声音，“你……你究竟是谁？”
我冷冷笑道：“你方才那样骂我，现在又来问我是谁？”
瑾萱的脸变得扭曲，“你……你是夙璃……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
我召出琉光握在手中，似是感受到了我的怒气，琉光也阵阵颤抖着，散发着嗜血的欲望。
“不……不要！”巨大的恐惧吞噬了瑾萱的理智，她狼狈地在地上攀爬，周围侍女早就一哄而散，碧菀巍颤着跪着地上，死死低着头，生怕眼前宛若杀神的女子注意到自己。司命脸色发白地跌坐在一旁，愣愣看着眼前的一幕幕。
我轻抚着琉光，低声道：“乖，这就让你尝尝血的味道。”
琉光势如破竹，冰蓝的剑光直直朝着瑾萱而去，直到没入血肉，才肯罢休。
我淡淡望着突然出现挡在瑾萱身前的贵妇人，冷冷道：“栖晚，你教的好女儿，竟把我们几位真神侮辱了个遍，你说她当不当死？”我缓缓抽出没在她肩膀的剑，冷眼望着她。
她扯着吓得神志不清的瑾萱跪在地上，凄声道：“神女恕罪，瑾萱年幼无知，望神女不要同她计较。”
我寒着眼看她，“年幼无知？你的意思是，因着她年幼无知，就算她如此羞辱于我，我也不能责罚于她？”
“栖晚不敢，是栖晚教女无方，神女要罚，便罚我吧。”她的眼睛凝视着我，似是无所畏惧，发白的面庞却出卖了她。
方才的一剑，我的怒气已经消了，也不想再计较什么，“罢了，我今日来，只是想问你一些事。”我又瞥了一眼她身后的瑾萱，“不过，今后她若是再敢如此放肆，就莫怪我无情。”
栖晚松了口气，恭声道：“神女放心，若瑾萱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不用神女动手，我一定亲手处决她，再来向神女请罪。”
我淡淡瞥了他们几眼，对着栖晚道：“你随我来。”
到了僻静之处，我转过身去看栖晚，问道：“你千年前到洛境照拂于我，可是因为愧疚？”
她低垂着眉眼，久久才道：“是。”
我勾起了一抹笑，“可你最后还是要将我送入冥墟。”为了青龙，第二次舍弃了我。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声道：“神女，是我对不起你。我没有选择……”
我定定望着她， “我只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不愿信我，不愿信我会帮你，而是给我下毒。”
栖晚道：“络瑶仙草何其珍贵，整个三界只有一株，神女怎么会把它给我……”
我笑了，“不过是一株仙草，怎么比得上朋友重要？”
她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睁大了双眼看我，“朋友？我不过是神女捡回来的一个侍女，怎么会是朋友？”
我蹙眉望着她，“栖晚，你扪心自问，我何时把你当作侍女过？”
栖晚错愕地望了我良久，眼中渗出了泪，“神女，其实我当初并不知那是毒龙涎，他们只告诉我那能拖住你。”
我轻叹了一声：“可你知道那是□□之后，还是转身离开了。”
栖晚怔了一会儿，又低低啐泣起来，泪污了她脸上精致的妆，肩膀上的剑伤处还渗着血，哪里还有往日天后的雍容气度？
我闭了闭眼，还是施法止住了她的血，被琉光所伤，虽不是要害，但也要休息个几十年才能恢复了。“罢了，今日是你的寿宴，你这样子，让别的神仙看到了也不成体统。你回去好好收拾收拾吧。”说完，我转身欲走。
“神女……”
我回头对着她，道：“这一剑，算是我们之间的了结。栖晚，发生的事不会改变，我不怨你，但我也再不能像从前那样待你了。”
我刚回汐神殿，便听到了小孩的哭声，寻到声源之处，才发现一群人正焦头烂额地四处打转。哭的是离莫。
见到我来，众人如释重负，清和忙过来拉我，“你快去哄哄他，这孩子一直哭，我们怎么哄都没用。”
我望了一眼哭得甚是可怜的离莫，问道：“司幽，发生什么事了？”
司幽一脸的茫然，“我也不知道，他早上一醒就开始哭。我们同他说话他也不理。”
我走到离莫跟前，捧着他的小脸，看着他的眼睛，“离莫，告诉娘亲，你怎么了？”
听到我的声音，他的哭声才渐渐变小，一边抽泣，一边诺诺道：“娘亲，爹爹在哪儿？离莫想见他。”
四周一片沉寂，只听得到离莫的抽泣声。
我勉力笑着，轻抚着他的脸颊，“离莫，娘亲不是告诉过你吗？爹爹出远门去了，要很久才能回来。”
他瘪着小嘴，“我梦到爹爹了。”
我将他轻轻搂在怀里，轻笑道：“是吗？在离莫梦里，爹爹是什么样子？”
他的眼睛一闪一闪地盯着我，“爹爹长得可好看了！还和娘亲一样穿着蓝衣裳，离莫想叫他，却怎么也叫不出声。然后，然后爹爹就不见了！”
“所以离莫才哭了？”
他点点头。
我抱紧了他，柔声道：“离莫放心，只要爹爹回来了，娘亲绝不会再让他走。”
这样抱了许久，怀里的小家伙突然爬了起来，可怜兮兮地望着我，“娘亲，我饿了。”
我看看时辰，已是正午，闹腾到现在，能不饿吗？
司幽走了过来，“已经备好午膳了，咱们过去吧。”
我点点头，拉起小家伙朝膳厅走去。
一瞧见满桌子的吃食，小家伙连忙迈着小短腿冲了过去，捞起吃的，就往嘴里塞。
逗得一群人哈哈大笑。
看着他这狼吞虎咽的样子，我的脑袋有些疼。汐陌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优雅好看，他这副样子，大约是像我。
我们也到桌前坐下，陪着小家伙用膳。
我刚给自己倒了杯酒，正要往嘴里送，气势汹汹的白衣男子寒着脸走进来，气氛一时有些凝固。只剩小家伙还在不停地吃。
瞧这样子，又和暮芊闹别扭了。
我干干咳了几声，好心提醒他：“白玄，暮芊不在这儿。”
不想他的脸色又寒了几分，“我知道。”
“那你……”不去找她，没事跑来吓人干嘛！！
祈言把我拉到一边，小声道：“我听闻魔君前几日病了，白玄封了消息，如今，恐是被暮芊知道了。”
我心下了然，原来是这样。暮芊是只天生地养的火凤凰，生于渺无人迹的东荒之中，偏偏却叫这位魔君一声哥哥，暮芊告诉过我，暮珏是她在这世上第一个见到的人，那时他还不是魔君。至于暮珏当初为什么会出现在东荒，还同暮芊一起生活了几百年，又是一则魔族皇室秘闻。
暮芊别的方面尚可，但在情商上着实低了些，一位是两小无猜的哥哥，一位是青梅竹马的同门，两人喜欢了她两万多年，她竟能毫不知情。我也十分佩服这两人的毅力，至今还纠缠不清。
现下这事着实难办，暮珏在她心中的位置不亚于白玄。白玄瞒着她暮珏病重的消息，如今被她知道了，负气去了魔界，白玄又是这样的性子，要他去把暮芊叫回来，比登天还难。恐怕这就是他耗了两万年也没能得到暮芊的原因。
我望着白玄，劝道：“你也知道暮芊的性子，且她向来最重情义，如今，你若不亲自去一趟魔界，说不定她就真的不回来了。”
白玄面色沉了几分，低垂着眉眼，口中却说着冷冷清清的话，“她回不回来同我有什么关系。”
我轻叹了一声，无奈道：“罢了，我待会儿动身去魔界劝劝暮芊，不过白玄，有些东西，等失去了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手腕间的红绳，久久没有言语。
我的记性倒是极好，这是那一次七夕，暮芊在人界买的。
我拍了拍身旁吃的欢快的小家伙，道：“离莫，娘亲去一趟魔界，你要听司幽师傅的话，等娘亲回来了，给你带好吃的。”
离莫乖巧地点点头，又眨巴着眼睛去望司幽，“司幽师傅，下午就教离莫剑法好不好？”
司幽笑着摸摸他的头，欣慰道：“离莫这么好学是好事，可比你娘亲小时候强多了。”
小时候，司幽一说要教我什么，我就找各种借口躲得远远的，后来能修成真神，实实是司幽费了不少心思。想到这里，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匆忙道了别，朝魔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