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抢婚（1 / 1）
我同司幽回洛境也快三个月了。我每天做的最多的事，便是在洛河边发呆。他则在旁边吹箫给我听。
我知道，他还有些事没告诉我，不过，我已经不想问了。就这样活着，也没什么不好。
一曲未了，便突然停了。我回头看他，却发现来了一个人，是一个红衣女子，生得极美。眉宇间带了些怒气，她突然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衣领。
司幽欲阻止，但我制止了他。
我平静地望着她，道：“这位姑娘，你是什么人，我们认识吗？”
她松开了我，道：“阿璃姑娘，我们见过，不过那时我尚在人间历劫，不是这副容貌。我是暮芊。”
我看向司幽，示意他先离开。
然后不瘟不火地看着她，“原来是暮芊上神，此番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她狠狠道：“你可知汐辰要娶天界四公主瑾萱？”
我平静道：“汐辰上神同我说过这件事。”
“那你还能这么平静？”
我轻笑道：“暮芊上神说笑了，他要娶谁同我有什么关系？”
她又抓住我的衣领，眼中酝着怒火，“与你无关？呵……你这女人果然无情。你以为汐辰为什么要娶她？”
我看着她生气的样子有些好笑：“暮芊上神，我知道你曾经喜欢过他，他如今大婚，你若是不满，去找他便是，何必要来我这儿撒气。”至始至终，我只是被他利用罢了。
刚说完，她便一巴掌呼过来，打得我摔在了地上，嘴角溢出了鲜血。
她冷冷看着我，一字一顿：“他要在婚宴上，取天帝心头龙鳞代替你的血，御冥墟沌气。你可知这是逆天之行，一旦他这么做，便永远沦为天界罪人，即便神魂俱灭，永世不入轮回也不为过。”
“你说什么？！”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她冷冷道：“你若不想他死，便在明日的婚宴上拦住他。”
她丢下一面镜子，道：“他或许曾经想过要你的命，但他付出的，也不是你能想象的。”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我颤抖着拾起那面镜子，缓缓注入灵力。里面出现了两个人，是汐辰和暮芊，我记得这是那次暮芊出现在人界时的景象，她和汐辰避开了我和小白的那次谈话。
暮芊神色严肃，道：“汐辰，那女子可是璃女？”
汐辰微微点了点头。
“那你如今怎么同她在一起？”
汐辰沉默了一会儿，道：“那日，我斩完四大凶兽受了点小伤。本来没什么大碍，可途经洛境时，不慎入了那儿的结界，想是上古真神所设，我只觉身体里有什么要冲撞出来似的，待我反应过来，竟是神力全失，化作了原形，那时，是她救了我。”
暮芊皱了皱眉，道：“你可不是那种会因为别人施恩就一路带着她的人。”
“本来，我是想让她心甘情愿地随我出洛境。然后送她入冥墟。”
暮芊咬牙切齿：“你这样欺骗一个姑娘的感情，未免有些无耻。”
汐辰轻笑，道：“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暮芊试探着问道：“那你，如今……”
汐辰神色一黯：“暮芊，我若不愿让她血祭冥墟，你们可会与我为敌？”
暮芊一震，道：“你应当知道那个传说，唯有璃女之血可镇冥墟沌气。沌气入世，万灵皆散。”
汐辰道：“你也说是传说，可能会有别的办法。”
暮芊叹了口气，道：“没想到你这狐狸，也会为了一个姑娘用情至此。亏我当初年少无知还爱慕过你，原以为你是不会喜欢上谁的。”
汐辰嘴角微勾：“喜欢吗？也许是吧。”复而又道：“如果真的找不到别的办法，我也绝不会让她死，你们若是要与我为敌，我们也只能兵戎相见了。”
暮芊皱着眉头：“我自然不会与你为敌，但我也不愿三界生灵消亡……”
“那你看着便好。”
看完，我双手脱力，镜子便跌落在地上，我望着眼前的洛河，久久不能言语。原来，这才是真相吗？汐辰，你骗得我好苦。
司幽缓缓走了过来，心痛地看着我，轻声唤着，“璃儿……”
我望向司幽，道：“你知道，对不对。”
他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我轻轻抱住他，良久，才道：“司幽，对不起。”
他温柔地擦去我嘴角的血，笑道：“我还是输给了他。”
第二天，我偷偷回到了汐神殿。毕竟住过很长时间，一路下来，并没什么阻碍。原来有些清冷的神殿，如今竟是人声鼎沸。我心中暗叹，不愧是天家公主，估计整个天界有些名气的神仙都来了。汐辰此时应该不在这儿，于是我便去后殿寻他。
我走得很急，一直低着头。一时不慎，竟撞到了个人，此时，不能惹事，我低着头，说了声抱歉便打算离开。却马上被人提了回来：“大胆！冲撞了天后娘娘还敢跑？你是何方小仙！”
我心中暗道不好，这一撞，竟撞到了公主她娘。要是让她知道我是来抢她女儿的夫君的，还不马上弄死我？
我正焦急不已，这位天后娘娘倒是开了金口，道：“你抬起头来。”
此时我抬也不是，不抬也不是，想着这天后娘娘也许不认得我。便闭了闭眼，暗道抬头就抬头，反正这婚我是抢定了。
这一抬头，映入眼帘的那张脸愣是让我惊得没了脾气。虽然衣着不同，但那张脸却不会错，我呐呐道：“晚姨……”
眼前的华贵妇人眼中并无丝毫波澜，她摈退了随从，对我淡淡道：“随我来。”
我跟上了她。望着她的背影，我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我的原身本是琉璃盏，不知怎的，某一天，当我发现自己有了思想时，已是一个看起来有五六岁的小女孩。
那时，我身边没有一个人，不会说话，不会觅食。直到那一天，晚姨出现了，她教会了我说话，以及一些基本的生活技能和小法术。她每隔一两年会来看我一次，偶尔会给我带一些外面的糕点。虽然她从来都是那副淡漠神情，但她对我来说，亦师亦友。她从来不说她的事，我也从不过问。只是没想到，她竟是这三界中最尊贵的女人。
她带着我来到了一间厢房之中，神色淡漠：“璃女，相信你已知冥墟一事。”
我默默点了点头。
她续道：“你的存在，是天界的秘密。我一开始便知道，你和天帝心头龙鳞均可御冥墟沌气。但这个选择亦无需选择，你可以死，但天帝不可伤。我怜你无依，一出生便注定为世人而死，故进洛境，提点于你。”
我看着她平静的眼眸，也不吃惊，知道她是天后的那一刻，我也大概猜到了。
她衣袖一展，手中便出现了一个玉制呈盘，道：“这是当初织女为你量身制成的嫁衣。你若愿意，今日便是你和汐辰的婚宴。”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艰难地开口：“你知道……”
她缓缓道：“汐辰当初执意与你成婚，之后却又向瑾萱求亲。瑾萱年幼无知，我又岂能不识他的计划。”
我慌张地问道：“那天帝是否知情？”
她淡淡瞥了我一眼，道：“你放心，他若知道，就不会有今天的婚宴了。”随即又道：“我既允你，自然也会帮你。你只需在仪式开始前穿着嫁衣出现，威胁天帝若不允你与汐辰成婚便当众自尽，他必会答应你。”
我看着她，有些吃惊：“天后娘娘，你就不顾女儿的颜面吗？”
她平静地望着我：“若嫁给汐辰，才是她的不幸。”
我定定望着她：“你有什么条件？”
她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给你们一年的时间，一年后，我会在冥墟等你。”
我笑着看她：“好，正合我意。”
我换上了嫁衣，晚姨亲自为我梳了新娘的发髻，化了妆。我望着镜中的自己，浅浅笑了。
汐辰，真好，我可以在最美的时候嫁给你。
大殿中
天帝并天后端坐在大殿主位之上，其侧是三位殿下及两位上神。汐辰并瑾萱站在中间，两侧是天界众神。
礼乐停，天帝起身宣布仪式开始。汐辰携了瑾萱的手，正欲转身行礼。此时，一身着嫁衣女子缓缓步入殿门，那便是我。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我缓缓步入大殿之中。我知道，自己今天极美，比瑾萱还要美上几分。所有人都望着我，竟是连呵斥都忘了。我目光淡淡扫过在场所有的人，天后的淡然，暮芊的惊喜，瑾萱的无措，然后定在了汐辰脸上，我很开心，因为他也为我失了神。
我望向天帝，微微行礼，道：“洛境璃女拜见天帝。”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到。
天帝震怒：“大胆璃女，还不退下！”
我微微一笑，道：“天帝息怒，璃女此番前来，是要求天帝一件事。”
“求天帝为我与汐辰上神赐婚。”
此话一出，全场便静得只剩下心跳声。
天帝怒极反笑“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缓缓道：“璃女自然知道，汐辰上神曾许我婚期，如今，我便是来兑现的。”
汐辰上前，拉住了我“阿璃，你快离开这里！”
我反握住他的手，继续道：“璃女只是洛境一孤女，比不得天界公主，汐辰上神既是背信弃义，我自然要来求天帝做主。”
高台之上，天帝的表情变幻莫测，青一阵，紫一阵，煞是好看。
我盯着他，一字一句道：“若天帝不允，璃女只有血溅汐神殿，求一个公道。”
此时，天帝的脸已经绿了，就差头上冒烟了。由于气极，他的手已经按碎了龙椅上的扶手。
天后缓缓起身，附耳对天帝说了什么。天帝眼神凌厉地看着我，狠狠说了一句，“准奏！”便负手离开了这里。
天帝一走，整个大殿像炸了锅一样，满是窃窃私语之声。
天后轻咳一声，大殿又恢复了沉静。她道：“由于天帝龙体不适，今日便由我为汐辰上神与璃女举行成婚仪式。”
瑾萱脸色苍白，含泪叫了声：“母后！”
却被天后凌厉的眼神压下了，她淡淡道：“瑾萱，你且退下。”
她回过头，双眼含泪望着我与汐辰，全然不似原来的端庄大方，狠狠留下一句：“我恨你们！”便夺门而出。
我心中暗自叹息，我倒是真的对不起这位公主。
此时，我才顾上身边的汐辰，他望着我，漆黑的眼眸中是我看不懂的东西：“阿璃，你不该来。”
我对他眨了眨眼睛：“汐辰上神是怪我害你不能抱得美人归，还是怨我毁了你的名声？”
他眉头紧锁：“是暮芊告诉你的？”
我认真看着他的眼睛，道：“汐辰，你可还记得青沐与若初？我同若初的选择一样，宁守一世，勿念万年。若你死了，我便马上从离恨渊跳下去。”
我抬手轻抚上他的脸，笑靥如花：“汐辰，让我嫁给你。”
他望着我半晌，终是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