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交换日记(1 / 1)
“咦,莫雨学长你选这本啊——”似是没有想到莫雨会选这本,任伊有些吃惊的拖长了尾音。
莫雨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放弃了早就准备好的告辞离开的说辞,耐下心问道:“怎么,任意学妹,这个剧本有什么问题吗?”
任伊看了看莫雨的脸色,用手指调皮的按了按下唇,然后摇了摇头,笑了笑,出声道:“也不是有什么问题,只是看到这个剧本,第一时间就想到一个在班上挺出名的人,唔,当然他的出名和学长你的,可不一样,”说到这里,任伊停了下,脸上的表情也严肃了些,缓缓地说道,“那个人在这个剧本的舞台剧演出之前就已经隐隐和班上的氛围很不相合了,这个剧本的演出之后,他几乎就站在了班上同学的对立面,呼,”任伊呼出一口气,有些苦恼的继续道:“其实我们班上也有其他很多不大合群的同学,可是他们的情况都和这个人不大一样。这个同学,据说是原本比我们大上一级,不知道什么原因,留了一级,才到了我们班。最初他到班上的时候,耳上戴着大大的海蓝色的耳塞,班主任让他自我介绍时,他那时候的举动,就莫名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按道理说,一般人初次面对全本同学,不管是内向外向的,或多或少都能看得出是有些紧张的,可是那个人却完全让人感觉紧张,甚至也没有别的情绪。他就那样定定的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大家,眼睛眨也不眨。他就这样看了很久,直到时间长的班上的空气都有些不对劲起来,同学们开始窃窃私语,班主任才连忙让他下去找位置坐了下来。”
似乎关于这个人的问题真的让任伊很为难吧,她有些缓慢的边想边说,“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人也只是又一个不大合群的人中的一个而已。可时间长了,大家慢慢相处下来,发现这个人其实挺好相处的,不怎么爱说话,整天就带着他那海蓝色的大号耳机坐在那里。如果有人找他借东西,他会静静的借出东西,有时候别人忘记归还,他也不会生气和追讨。有时候有谁遇到困难,他经过的时候,也会默不作声的帮忙。就这样,慢慢的,班长有了些对他抱有好感喜欢找他说话的女生,她们中的有些甚至在学习之余列出了一大堆有模有样的作战计划,就为了逗他开口说话和微笑。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着,直到有一天,有个班上很可爱的女孩子,去找他去写交换日记。”
“交换日记?那是什么鬼东西?”莫雨还没开口,他身旁的吴天便问了一句,莫雨则抿着唇,想着什么。
任伊摊了摊了手,一脸无奈的开口,“似乎是最近学校很多女孩子喜欢和风文化的关系,那边的国度90年代学生之间忽然很流行些交换日记,通过交换在彼此的日记本上,写下平常不大会敢说,不大会说的文字话语来促进两人之间的理解,得以找出更好的相处的可能。”
吴天露出种特欠扁的笑容,贼兮兮的说道:“这个噢,不错啊,你说的那个小子艳福不浅啊。”
任伊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见他讨饶才继续说道:“那两个人没有选用两本分别的日记本,用的是同一个记事本。那个时候有段时间,那两个人的氛围确实美得像幅画,戴着大大海蓝色耳塞的少年,可爱的抱着交换日记小心的挤上前去坐着的娇小女孩,如果背景上加上和风必定会有的樱花的话,真的是一副极美的图画。”
见任伊低下头,莫雨问道:“后来呢?”
任伊摇了摇头,抬起头继续道:“后来啊,后来突然某天早上我去到教室,发现班上的人,都在说同一件事——那个可爱的女孩被欺负了!对方根本没有诚意写交换日记!!!!交换日记被班上同学传来传去,大家好奇心重的,拿过日记本去看,却发现,那本日记上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上面只有一个个日期,一个其他的交谈的字迹都没有,再仔细看会发现,那些日期下的字迹全部都被白色的调料涂上了,涂的人很是细心,特意调成了那种和笔记本的纸张颜色很相近的奶白色,所以乍看上去还以为是一片空白。大家看着那个空白的记事本,都摸不着头脑,最后在女孩隐忍悲伤的语调中,大家才听完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吴天看了看一眼凝神听着的莫雨,忽地用胳膊碰了碰莫雨,八卦道:“莫雨,故事啊故事呢,果然校园班级就是最容易产生故事的地方,我们一向片叶不沾身的莫雨小哥,这次这么积极的参与进来,究竟是因为那个女孩,还是那个被传欺负人的人呢?”说完吴天还故意对莫雨挤了挤眼。
莫雨也不理他,只低头看了眼手中剧本扉页上那大大的《妮可公主与大恶龙》的剧本名字。
任伊没有受这两人打岔的影响,顺顺当当的继续讲:“女孩是这样说的,日记本在交换日记约定好的第一天由女孩拿了回去,大概是对男孩那对大大的海蓝色的耳塞太过印象深刻,所以女孩特地拿彩笔画了一幅男孩带着耳塞的动漫插画,点缀上海蓝的海和女孩当天吃的西瓜,显得清爽又好看。女孩配着图,说了一番对男孩当初来到班上的第一印象,说听着蝉鸣,想起男孩就觉得很清爽,更是大大赞扬了那副蓝色的耳塞。第二天她兴奋的把日记本交给男孩,忍到放学的时候,女孩接过日记本,还没打开,女孩忍不住问男孩关于那幅画的看法,男孩平静的说,‘很好看,谢谢’。女孩高兴坏了,回到家第一时间打开日记本,却发现男孩的日期下面,只简单画了个睡觉打呼的表情。女孩想,也许是男孩太过害羞了,所以也没在意,再接再励结合身边的吃食、听到、遇到的事物,尽量让写出来的文字显得活泼生动有趣些。可是第二天晚上,女孩翻开得到的日记本一看依旧是一个大睡的表情。女孩有些奇怪,不过还是兴致勃勃的写起了当天的日志,等到第三天的早上,女孩递过去记事本的时候,询问是否男孩身体有何不适,为何日记本总是只有一个昏睡的表情云云,想通过这种暗示性的问题,让男孩多写些其他的事情。男孩想了想点了点头,于是女孩满意离去。可是当女孩当晚再次打开日记本时,却发现男孩的日记下面的内容的确变了,可是也只是从昏睡的表情变成了太阳朗照的一个温暖表情。更让人吃惊的是,交换日记上前几天的内容,全部被男孩用被白色颜料给涂上了。女孩的心情沮丧极了,带着些夹杂着委屈和愤怒的情绪草草把当天的交换日记完成了。到了交换日记的进行的第四天,女孩一大早就抱着日记本,用有些不解和轻微的不让发现的抱怨的口气问男孩,‘为什么你要把以前的日记内容给涂了呢,那个是我们互相认识和了解的痕迹和证明啊,是很珍贵的东西’。男孩抚了抚耳上的耳塞,笑了笑,轻声答道,‘那个啊,我从很早起就有这种时间一长的就清零的习惯,真的很不好意思’。女孩听完之后有些无力,她心想,虽然她也有过类似想将一切清零的举动,可是那也是在两个人关系破裂,互生厌恶的时候才会有这种情况啊,她和男孩才认识不久,为什么男孩会有这样的举动呢。女孩想不明白,不过还是给自己打了打气,觉得事在人为,她坚持下去一定可以让男孩感觉到她的决心善意和坚持,一定会被感动软化和改变的。于是交换日记就这样进行了下去。后来的第六天,第九天,每逢男孩用颜料涂掉日记内容的那天之后的第二天,她就会去问问男生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但是男孩总是以‘这是他的习惯’来回答。女孩于是只好灰心的离开。交换日记还在进行着,可是女孩不知不觉慢慢由原来的勇气满满信心十足变得消沉起来,精神不那么好了,人没有以前有活力了,连身体也有些消瘦起来,可是女孩依旧坚持着,坚持着。只是看着男孩日复一日的昏睡的表情,她自己的交换日记的内容也变得越来越短,越来越苍白,越来越没有办法写开心的事情。可即使如此,她还是坚持着。终于,有一天,女孩进班时猛然发现男孩耳朵上那长期的从进入班级起就没有摘下过的耳塞被取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普通的白色的手机上面是用的耳机。女孩的心里面的某种东西似乎刹那被打碎了,她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再打开的时候,眼里带了些决绝,没人知道她在那一眨眼的时间做了什么决定。也不知道她那天对男孩到底谈了些什么,只知道男孩从来只有表情的交换日记上,出现了一段字。女孩当晚盯着那段话看了很久,看着镜子里面消瘦苍白的自己,她留下了滴一滴眼泪,然后在旁边惊讶惊慌跑来安慰的家人的安抚下,放声大哭。”
吴天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忍,不过最后什么也没有说。莫雨看了看任伊,面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问道:“一段字?不是说,在全班传的时候,没有任何字迹吗?”
任伊笑了笑,用有些复杂的表情道:“是啊,大家看的时候交换日记上的确除了日期什么也没有,那是因为女孩大哭之后的第二天,提前把那张写有男孩回答的那段话的纸张给撕了下来,然后等故事讲完,大家询问的时候才拿了出来。”
依旧是莫雨问道:“所以呢,那行字究竟写着什么?为什么大家就认定了女孩的男孩从头到尾并没有诚心和她写交换日记的观点?”
任伊有些复杂的答道:“那段话写的是:‘真的很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来我的行为对你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作为补偿,你问的问题的答案,我可以告诉你,定期涂掉日记内容的原因是——我有种不治之症,复发的时候,轻微的还好,严重的时候,会危及生命的。再次,说声对不起。虽然删除了日记本的内容,我的脑里却记得很清楚。还有,谢谢你,’”
吴天见故事听完也未表达任何看法,懒懒的靠回了椅子里,而莫雨则仔细向任伊询问了那个男孩和女孩的后续以及剧本的事情。
任伊看了看莫雨手中的剧本,有些感概的道:“原本对男孩抱着些善意和好感的人,和男孩有过些互动、交谈过几句的人,在那之后,对男孩全都采取了漠视的态度。而那个女孩则在家人和好友的鼓励下,重新焕发了光彩,脸上有了笑容。女孩再碰到男孩,只会点点头,什么也不说,可是她身边的那些女孩子们,则莫名的慢慢对那个男孩在言语上刻薄起来。我这个剧本,《妮可公主与大恶龙》,”任伊指了指莫雨手中的剧本,“这个剧本,写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是根据我幼年时期读过的一片短小说改编的,本来我是想突出纯洁、善良、蒙蔽和恶意之间的没有绝对化的那种感觉,也没有任何贬低女主人公妮可公主的意思,可是,不知为何这个主角就被班上的女孩子们渲染成了一个无脑幼稚的人,谁演谁就像这个角色一样愚蠢,最后谁都不愿来来演,反而把男孩子的修七给推了出来。在舞台剧演出完之后,他们就只肯唤修七‘妮可公主’,却不肯叫原名了。”
对于任伊讲诉有关男孩一切似乎并没有影响到莫雨,他在心里念了一句:终于知道你的真名了,小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