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章三:定不负相思(1 / 1)
然而再次睁开眼,预料中的地狱并没有降临。黑衣男子用右臂将左臂拧断,他就那样一半邪笑另一半深情地看着我,目光好像穿过千山万水,亿万光年,踏恨泯血而来。
忍不住!怎么也忍不住,我扑他身前,完全不受自己意识控制的吻上他一半是恨一半是爱的唇。
“夜……”什么时候,躺在血泊中的我竟还一息尚存,微微开口。
我听到自己唤着只属于他的名字,那个早就深深烙印在我灵魂深处的名字。
他颤抖着手抚过我的脸,有湿濡的水滴砸在我的唇角。
第一次如此之深切地将我抱入怀中,那样真实,炙热又决绝地吻着我已经苍白麻木的双唇。
我听到他说:“……不要走……”
又听到他说:“……离开他……”
还有最后他脸上那熟悉得我想大哭的浅笑。
有声音在我耳边回响:“我不会伤害你,绝不!活着不会,死了不会,这一生不会,以后的每一世都绝不会!”
“你会也没关系……你给的,我都要,即便是死,亦是我所愿。”
……
“夜——!!”
“在……”
“夜 !!”
“我在。”
“我恨死白月了!”
“嗯。”
“夜——”
“我在……”
“我也恨我自己!”
“嗯……”
“呜呜……夜……你不幸福怎么办?”
“我不想幸福。”
“嗯?呜呜呜……为什么夜不想幸福?”
“因为幸福里没有你。”
……
眼前夜的身体迸发出刺眼的光,他身后的绿色大虫在痛苦挣扎,迅速融化。而那个浅笑的虚影越来越淡,直到完全消失。我多希望他可以再变成星星钻回我的手镯里。然而咔的一声轻响,我就知道,他真的再也不会回来。
而我在那团光中被完全治愈,就方佛从来未曾受到过半点伤害。
即使站在血泊中,我白色的沙裙上竟纤尘不染,白得好似最美的月光。
当一切过去,黑衣男人也恢复了正常,他微微错愕地盯了我好久。直到一旁他的女人叫他,才离开。
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黑衣男人折身回来郑重地问我:“你的名字?”
“我因你杀业所埋白骨而生,是以姓白。又与你相见于月夜,所以名月夜。”好像冥冥中自有一双手推着我说出了这样的话。就好像这是一句我早就烂熟于心,练习了千万次的回答。
他就站在我面前,飞似长剑的眉,灿若星辰的眼,陡如孤峰的鼻,丹比夏花的唇。他凝眉是山,浅笑是风,沉默是海。墨发黑袍一人立而风动,踏万世红尘于脚下,挥手鼓袖间神灭佛寂。却兀自苦苦思索着谁留给他的谜?
是的……全都记起来了。
他就是我的夜!
我的魔……
我的归宿。
我的永不后悔和义无反顾!
在夜的墨眸里,我看到了有血有肉的我。不再只是一道残魂,不再只是一副白骨,终于有了温度的身体,却依然无法拥抱我最想抱的人。
而他就站在我面前,离我只一步的距离。由另一个女人挽着他的臂,任我有千言万语,纵不能尽诉相思。
我该放弃么——他早就将我忘记。
可我是因他而生,为他而活的骨妖。
我的眼不见春花夏日,雨雪缤纷,只盈满他或近或远的身影。我是只看得见他的瞎子,没了他就没了所有。
我该离去么——他已有佳人相伴。
可我忘不了……怎么忘……如何能忘……
就让我再踏一步,一步就好。那样我就可以抚他的脸庞,就可以比他身边的女人离他更近。
但,他的眼中有犹疑闪躲,我早就不是那个可以感知他内心的骨妖,又怎么敢肯定他不是希望我马上消失……
不知道他是否还能记得我,记得我的名字,记得长孤山上的骨妖,记得往生栈,记得惠明山,记得水晶手镯,记得小兔弟和那头蠢虎,记得他的徒弟和他徒弟的师娘。
我不敢赌。因为输不起 。
我怕我记起了所有,冲上去撕掉了白月的美人皮,却被夜讨厌。
所以,藏起了所有冲动,就那样不发一语地看着他。我知道自己不会再离开他一步,不会再让他一个人面对一切,不管我和他的终点是什么,我绝不会离开。
恍惚间似乎看到夜身上有虚影在对我温柔地浅笑,就像曾经在那天晚上的惠明山。
“夜……我头疼……”白月的惯用伎俩在看到夜和我四目传情时再次派上用场。
夜这才从怔愣中清醒过来,没有留话,牵着白月走出了房间。
他的背影一点没变,不管他身边的是谁,他都是这世间最迷人心醉的男子。我轻闭上眼,深呼吸再深呼吸……
啊————!
三个时辰后,我揉着自己的头发,依然对夜临走时牵着白月的手而耿耿于怀。
靠!敢碰老娘的男人,叔能忍婶都不能忍!特么老娘要报仇!
我越想越气,白月你敢这么嚣张,就别怪我手狠!
报仇行动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