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 44 章(1 / 1)
我知道董青定是给我下了药或者什么的,不然不会睡得那般安稳,吃了二哥那么多糖豆儿,一般的迷药现在也是无法将我放倒的,那她所以的定是另外的途径了。
与入睡的蹊跷一样,醒来亦是董青的手笔,她该是办完了她想办的事情,所以放任我清醒。
“你去见了什么人?”我开口说问,不是不忌惮她的功夫,只是相信大哥选的人。
果然,她并未有分毫生气,却也没打算告诉我:“与你无关之人,知晓越多越不安全,你还是不要问的好。”
这样的董青让我觉得仿佛换了一个人,严格的说,自与她相识,便常常能在她身上看到不一样的两个人的影子,有时候甚至会生出一种错觉,这一路相伴我的或许真的就是两个人。
不待多言,窗外轻微的声响传来,她走到窗边开了窗户:“你的郎君到了!”
杨君闪身跳进窗口,随后是胡肪、莫叔……他们的衣衫已是干净整洁的,想必已经找过落脚点换过了,他走到床边探了探手:“你可还好?”
我瞧瞧董青,她木着张脸在清理窗户上可能留下的痕迹:“嗯,青青这易容术极厉害,门口的兵士连问都没多问就放我们进来了。”
他心安的一笑:“那便好,还得麻烦青青姑娘帮小七把妆卸了,天一亮我们便回将军府。”
董青的手不易察觉的跳了一下,虽然她背着我们,从我的角度却刚好看到了这一幕,虽心下十分好奇,但终究是打消了问她的念头。
卸完妆再看镜中的自己,竟会生出“原来我如此漂亮”的感叹,或许是与白天的丑相对比才更显了原本的好看,我换了装高高兴兴的随着杨君往将军府走,不知道陈召夫妇俩看到我们会作何反应。
将军府巍峨气派的立在金色的阳光下,杨君本意只带我同莫叔前往将军府,董青却一反常态的死命要跟着:“前时已经证明过你护不得姑娘安全,如今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同去的。”她的话说得理直气壮,我却觉得或许并不如她所言,至少可以肯定她并非全为着保护我。
杨君想了想,欣然答应了她同行的要求。
门口的士兵进去通传了不到一刻,陈召已经站在门口迎驾了,看他衣衫不整的样子,怕是刚从床上被拉起来的。他恭恭敬敬的朝杨君行了礼,语含深切的自责:“末将恭迎殿下,得知殿下安好,末将总算能安心了,海上一行末将未能护得殿下周全,请殿下降罪。”
嘁,装得还挺像回事儿的,若真的那么寝食难安眼下这副被迫起床欲求不满的样子又是怎个回事?无怪娘说朝中这人多虚伪。
杨君一副体现下士的样子亲自将陈召扶起身来温言安慰:“陈将军何出此言,君扬不是一直都在将军府上休息吗?不过瞧着街上热闹带着小七出来吃了个早点。”
陈召赶紧附和:“是是是,殿下说的极是,末将糊涂了。”
“将军操劳,君扬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将军不要见怪。”杨君反剪双手立于陈召身前,那副天生威严的气势顿时十足十的让人禁不住想臣服。
陈召躬身捧手:“请殿下吩咐!”
“南洛三十万水军,君扬自是无法一一接见,但百来将领,尤其十数位将军还是应该见上一见的,初时陈将军亦代为引见了前营诸将,不若今晚便请中后两营将军一起夜宴,君扬也算代朝廷犒劳他们戍边辛苦。不知陈将军可否愿意代为安排?”杨君仍是半点架子都不拿,只那副气势已不是初来时的温和,他虽是在问,却是不容拒绝的代为答了,陈召别无选择。
我无意间转头寻董青,却见她目光森冷的直盯着躬身的陈召,那神情分明缠着数不清的恨,继而化作冷笑,直看得人毛骨悚然。
等到晚间夜宴,满堂尽皆军营将士,我实在不好再跟着去,只得央了杨君留下陪董青自己随便用点儿。夜渐深,她依言寸步不离的守在我房里,她拿了本书静静的读着,那恬静的气质又让我想起了早上的猜测,若她只是她,不该是简单随性的,如何能如有如今的反差?
可无论我如何打量,如何将前尘后事联系起来观察,仍找不出她半点儿破绽。
“哟,七小姐这是在赏花儿呢?”赵子芯来得那样突然,我竟没听到她来的动静,她这声调笑甚是不礼貌,但似乎她今日不想与我装腔作势,言谈动作间半点儿没有往日的故作喜欢。
董青从书中抬起头,视线牢牢的胶着在赵子芯身上没再挪开过,我心下奇怪,就算赵子芯的话实际是在损她,但依她平日的表现,不像是这般容易被激怒的,回想起将军府门口时她的样子,我决定坐山观虎斗。
谁知她仅是看了那么一眼便又埋头读起书来,我只得自己应付这烦人的将军夫人:“夫人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指教?”
赵子芯自己找了位置自行坐下,她为自己酌了杯茶水是有要长谈的意思:“季小姐,这里没有旁人,我们便不打那些哑迷了吧,先是你胡闹撒波侮及我妹子,再有林君扬那小子自恃清高伤了小蕊,又道你们联手盗我赵家至家,你倒是说说,这笔帐我们要如何算。”
我没料到她一来便会说得如此直白,可这些不过细枝末节,若她真是站在陈召身边的女人,真要为从龙有功的大将军夫人,如何能如此轻率行事,她这般有恃无恐,定也是得了陈召首肯。如今杨君是亮明了身份来南洛、进将军府的,她此时此刻来与我说这些,莫非……
一股焦急之情由然而生,我侧目寻董青,她自捧书细读,似根本没听见方才的话。怎么办,我虽不知道大哥与杨君之间有什么约定,但看眼下的形势,不论是萧城也好,南洛也罢,大哥定是都插上一脚的,青青这样子是真的漠不关心还是胸有成竹子?
赵子芯呵呵笑道:“我跟你说话呢,不答就算了,还腾出工夫去瞧一个丑女,难怪小蕊说你狂妄,只是我却不是小蕊那般心良的姑娘,能由得你在我头上放肆。”她漫不经心的把玩着纤细洁白的手指,说话间也没拿正眼瞧我,屋子里的气氛却顿时冷了三分。
我垂眸思忖着对策,杨君那边陈召又是怎样安排的?林叔迟迟没有露面,单凭莫叔和胡肪能不能应对得了?不,他说过胡肪得继续扎在水军中不能透了底,那他那儿的人手就更不足了,这个赵子芯也不知有几分能耐,青青镇定异常,收拾她肯定不成问题,不然先发制人再去声援那边?
正拿不出个主意,董青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书,她咯咯轻笑了两声:“陈夫人,经年不见,你还是没改了这自私自负的毛病,看来是该有人帮你治上一治了。”她的声音哪还有半点粗糙的感觉,单凭那嗓子,就是唱起曲儿来也绝对是悦的。
赵子芯与我一般惊讶的回首,她算是第一次仔细的打量起董青来,我见她满脸疑惑,应该是不曾认得青青的,可听青青那话分明却是认得她的。
董青起身走到我跟前,那般毫无美观的五官在灯光下竟然柔和起来,有那么片刻竟让我觉得顺眼,赵子芯收起惊讶鼻子里哼出一声:“你便是林君扬留下来保护他心肝宝贝儿的人吗?丑得有一定水平,只不知道手底下功夫如何。”
她话未完,人已毫无预兆的长身而起,指上寸长的指甲顷刻间脱落直取咽喉,我凭借灵敏的步伐错身躲过,青青却纹丝不动的还站在那儿,不由让人担忧:“青青,你没事吧!”
我一边警惕的注意赵子芯的动静,一面抽空询问,董青静立良久方悠然的拿出一枚嫣红的断甲把玩起来:“就这点儿能耐?果真是妇人见识,拿个小指甲当武器,不若就让我来教你怎样才算杀人的招术吧!”
她慢吞吞的说话,磨磨蹭蹭的朝赵子芯走,哪儿什么杀人的气势。赵子芯仍旧面带巧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精致的匕首,虽隔着段距离,也不难看出是把极锋利的兵刃。
“青青,少情给你!”我将少情抛向青青,她头也不回的接了复又抛回来:“收拾她何必用少情,可别脏了你的剑。”
我知道高手总归会有几分自负的,但未免还是替她担心。青青漫不经心的靠近赵子芯,直到离她还有五六步的距离,赵子芯却先出了手,只见她以匕首当剑,直刺董青面门,她们之间的距离本就近,这般突然发难胜算不小。
却见董青淡定的举手,似想用手去阻那匕首吗?我刚要出声制止,却见她粗厚的手掌已经稳稳捏住了刀身,脸上神情泰然自若:“呵,你当年也是这般刺中阿绿的?”
赵子芯虽也惊心,反应对异常迅速,她手腕一转想要脱出董青的辖制,却不想捏住刀身的两指竟如钢铁般稳沉令她动弹不得,她当机立断舍了匕首,人已飘至门外院中。
董青收了匕首轻身追了出去,院中月华如泻、皎洁清冷,赵子芯常带着笑颜的脸上不见了虚假,换作了异常的凝重:“你究竟是何人?”她的身后,小巧等几个丫鬟皆手持武器戒备而立,果然是早有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