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34章(1 / 1)
他微醺了眼迷迷蒙蒙的靠在我肩上:“你不知皇室宗亲最不缺却最无用的两样东西,一是女人,一是兄弟。自古帝王多薄情,他们对自己的女人薄情,那不过是他们拉拢关系、发泄欲/望、生育子嗣的工具。对自己的兄弟薄情,帝王家的兄弟要么是垫脚石,要么便是敌人。生在帝王家,都是孤独的,我已享了二十年的权势富贵、无边孤独怎还会于选它,什么太子皇帝,终不如伏你肩头饮酒赏月来的自在温暖。”
我不知他的话有几分真切,只是这般答案却是让人愿意相信的,我掏出药瓶儿倒出两粒糖豆:“好了好了,我看你都醉了,两个糖豆子,一个解酒醒神、一个助眠安睡,挑一个吧!”
他本就歪在我肩膀上,此时更是手脚并用靠过来:“不用选,你陪我睡比助眠安神的药丸子管用。”
我一把拍下他的爪子蹄子,他复又攀上来,清俊的面上微微酡红,在月光温柔的衬托下煞是好看,想起在草谷时的见闻,不禁对他再狠不下心拒绝,他长到如今的模样究竟吃了多少苦头!
我伸手推推他的额头“:醒醒,回你屋去睡!”
他的头在我脖颈间蹭了蹭,复又沉沉睡熟,我极是无奈,你要粘着好歹也下了这屋顶啊,更深露重我给你这么撑着算怎么回事儿啊!我深后悔拿来的是酒不是茶。
林叔的出现成功解了我的困境,我远远瞧见他该是要去杨君房间,忍不住小声唤道:“林叔,在这儿,这儿呢!”
林叔不妨,抬头见我们时亦是惊讶,他轻巧的一跃而上立于杨君身侧:“少爷这是?”
“喝醉了。”我无奈答道:“我搬不动他,巧了你来了,搭把手。”
林叔有些疑惑的瞧了瞧杨君,终是同我一起将他移回床上。
我取了帕子正与杨君擦脸,见林叔立在堂同没有离开的意思,怕是有事:“林叔还有什么事吗?要不要我喂药吵醒他。”
林叔看了看安然睡去的杨君犹豫了一下:“也不必,只是若梅她……没了。”
我觉得手中的帕子似有千斤的重量,压得双手没了知觉:“怎么没的?”
“吊死的。”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白天她尚说着属于她的深情夜间便这么去了,人的生命何其的脆弱。可是她不是都要如愿以偿了么,脑中滑过她得知将被送回恭王府时的画面,前刻屋顶上的猜测再度浮现在脑中,越发清晰起来。
林叔不知何时走的,杨君亦不知何时醒的,我转身看见他大睁的眼睛着实吓了一跳:“你,醒着。”
他轻轻嗯了一声,是了,在秋水山庄他喝的可不比刚才少,而且还是更易醉的烈酒。
“我们去看看吧!”他坐起身来向我道。我收了帕子走到他身侧,他不待我开口,只紧紧执着我的手往若梅的房间去。
她确是自己吊死的,连衣裳都是换了崭新的,胸口别的罗帕甚至是丝织绣的,那是极为难得的贡品,仅有皇室贵胄方能享用,看她如此重视,该是那个她爱的男子送的吧!
我小心的取出罗帕,果然绣的是鸳鸯,湖蓝的绣布衬彩色的鸳鸯,更显得灵动活现。
杨君进屋后便沉默不语,他在若梅尸身旁静站了良久方低低嘱道:“好生葬了吧!”
如此年轻漂亮的姑娘,端庄秀丽得不输任何大家闺秀的姑娘,就这样永眠在边关的月色里,甚至她心爱的人都不曾亦不会记得曾经有这么个佳人为他断送的性命。
刚走出若梅的房间,外面的动响立即引起了杨君的注意,少倾,向奕松来了院子,想是向将军已经将杨君的身份告知了他,只见他恭敬的一抱拳,待杨君微微点头方清楚说来:下午山下人败逃以后我们奉命追赶,我见一个领头样子的人不往山野去反而朝家里跑便生了疑心跟着他,谁知他到家后一掌推翻了墙壁取出一方小小的盒子,看他紧张的样子应该是极重要的东西,我便连人和盒子一起带回来了。
不愧是久居军营的人,做事果然比较细致,杨君牵起我的手朝向奕松道:“去看看。”
那人已被细细绑了倒在牢房里,连嘴上都堵了厚厚的布条,他赤红着双眼愤怒的盯着牢房前的人,凶狠的神色要吃人一般。
向奕松不等杨君询问先说明道:“这人十分厉害,仅凭口技就能招来毒蛇,我们一怕他咬舌,二防他召毒,只得封了他的嘴。”
说罢,他小心的取出一个包裹得极为严实的盒子放在桌上:这是他回去取的盒子,也不知道上面涂没涂毒,我便裹了这几层布,也没敢擅自开了盒子瞧里面的东西,公子是这就打开还是回去再开。
不得不说向奕松的为人处事确实非常谨慎细致,跟初见时他给人的印象截然相反,这般才智又全的杨君郎来日必当前途无量,我暗自忖道。
杨君瞧他的目光中也写满了赞许,他细细打量牢中的人,毅然下令:“用刀将他嘴上的布挑开。”
牢头刚要进去,向奕松上前一步拦住:“刘叔,不可近身,这人阴险狡诈得很,让我来。”只见他从腰间抽出一把细柄的小刀站到那人脚的方向,瞅准时机手臂一挥,小刀凌空划过牢中人嘴的位置,擦着鼻子钉到了墙上。
这一手所要的角度、力度、准度缺一个都可能划破那人的脸,甚至扎进喉管,牢中人亦是被吓了一跳,久久没能发出声响。
向奕松往前凑了凑借着油灯细看了看,有些泄气的嘀咕道:“哎呀,还是破了点儿下唇啊,我还以为这次挺完美的呢!”
当下的人都被他这一手先是一惊,随即为他哀怨的语气带出了笑意,向奕松听到大家的声音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见笑了,见笑了!”
杨君收了笑意走到牢前注视着牢里人,刚才还温润如玉的面上刹时不怒自威,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倒在地的人:“居国东厂使,没想到竟会在我霖国境内当上了小老百姓,看来这居的皇帝可不怎么得人心哦!”
地上的人咧着流血的嘴嘿嘿笑着,那声音是从未听过的尖厉刺耳,仿若鬼哭狼嚎。向奕松随即操起刘叔下酒的花生米弹了进去,正中哑穴。确认那人已经无法出声,他方对杨君道:公子当心,他这声音可唤来方圆十里的毒蛇,再让他叫上片刻这牢里怕就呆不得人了。
杨君蹙眉问道:“居国的驱虫术竟如此厉害?”
向奕松道:“也不只是居国境内才有此等高手,萧城内亦有人能做到此等境界,只是他们入城已久,早习惯了安稳的生活,不愿再到山林中驱虫招兽,日久怕是会失了传承。”
杨君点头:“方才你道此人如此危险,连近身都难,你又是如何将他擒住的?”
向奕松嘿嘿笑了两声,微黑的面上泛起丝丝羞赧:“这还是多亏了从小打鸟练的手艺,我见他面色金黄便知是操兽的高手,因此没敢上前阻拦,只悄悄伏在草丛中等他近了拿石子击他穴位,也是今天运气不错,前两子便中了他的麻穴和哑穴,他便跑不得也唤不得啦!”
他讲得绘声绘色,听得人心驰神往,都忍不住随着他的讲解变幻着表情,低沉了一晚上的的气氛忽的轻松起来。
杨君对他的钦佩更甚,忍不住上前拍住他的肩膀赞道:向兄弟这般胆大心细的本领君扬自愧不如,改日定要多多请教方才对得起向兄这番本事。他显是真心赞许,连本名都带了出来。
向奕松方才还利利索索的人这会儿不好意思起来,微黑的脸上都泛出了深色的红晕,他有些不自然的挪了挪位置,说话也再没那般声色惧全:“我,我比较会夸张而已,嘿嘿!”
一直不曾出声的向老将军此时方对儿子训道:“该当得起的赞你就接着,大丈夫不邀功自也不能弱了本心,一味谦和失了自信如何率军御敌?”
向奕松嬉皮笑脸的连声道是,又恢复了初见时他那个随性洒脱的模样。
杨君对向家父子的敬意更深了,他吩咐林叔找两个暗卫一同看着这人,便领着我们出了牢门。
到了厅上,他让随墨锁了大门守着,只留了向家父子及我,他取出盒子置于桌上似欲打开,向奕松忙出声制止:“公子止慢,这盒子不知会否有毒,还是取了物什再置远处开吧,为免盒内可能全有毒物。”
杨君取出一粒浅色药丸塞进口中道:“无碍!”
他示意我们稍离远点,小心的将盒子从侧面先开了个缝,待里面没有动静方慢慢揭开,里面静静的趟着一块铁牌子,我看了一眼顿觉眼熟,可不就是令符么。
我与杨君面面相觑,在场人中怕只有我们知道这牌牌的真实来源,向将军瞧了眼我与杨君的表情握拳道:既证明此盒已无危险,那便由公子和姑娘处置吧,向某先行告退了。说罢带着眼睛不住往盒子瞟的向奕松退出了大厅。
杨君朝我招手道:“小七过来,你可能瞧出这块令符是否是赵家那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