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养伤期间（1 / 1）
苍叶拼命奔跑，身上断掉几根骨头，也不知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踢到树根摔趴下，胸口好刺痛，喷出一大口鲜血，头嗡嗡作响晕死过去。太阳升起来，趴在那里依然一动不动，也许真的死了。
蓝雪一家早上没等到苍叶回来，决定晚上再不回来，就打电话报警。赶着羊群去放牧，阿爸在家修补圈舍。等把羊群赶到牧场，骑着马去寻找苍叶。中午在树林中看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苍叶，真出事了，想打电话叫人来帮忙，结果才发现忘记带手机。
大声喊苍叶，没见有反应，用力想把扶上马背带回家。姑娘家力气有些小，真不知该怎么才能扶上马。哎，连同蓝雪一起倒下，手腕碰到石头上，玉手镯摔断了。把断掉的手镯放进口袋，然后继续用力想把苍叶扶上马。
最后用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扶上了马，牵着马儿往家里走去。苍叶还没死，因为还有呼吸，昏迷中能隐隐感觉到被人带走。就要到家，杰克一行人正在收拾帐篷，等晚上收到钱，就搬去喀纳斯湖边。
看到蓝雪马背上的苍叶，没想到那傻小子还没死，昨晚被霸王蟒尾巴扫中，他们可是看的一清二楚。来到院子外大声喊阿妈她们，二老出来一看，苍叶伤成这样，马上把弄进屋子。
蓝雪跟父母说，要不马上送去医院，也不知还能不能救活。阿爸有祖传的医术，查看伤处号了脉，觉得有把握能治好，所以决定不送去医院。拿来几壶药酒，用小碗给苍叶嘴里灌入少许，然后脱掉上衣，是要用药酒擦揉伤处。
父女三人都很吃惊，这少年身上怎么有那么多伤疤。几种药酒在伤处搓揉，苍叶突然发出咳嗽声，虽然没睁开眼睛，但已经表明缓过来。阿爸说最危险的时候过去了，再等几个小时就会苏醒过来。
看到床边桌上苍叶的手机，蓝雪觉得应该通知他家人。拿起手机查看电话本，一个号码都没存，看来也只有等醒过来他自己打给家里。晚上苍叶慢慢睁开眼睛，自己怎么会在床上，看向床前大叔大婶。
二老见他醒来，都很高兴露出笑容，大叔说‘孩子你醒了，别担心没事的。’此刻苍叶才感觉身体有些疼痛，除了双手，似乎都动不了。
蓝雪在外面听见小孩子好像醒过来，边跑向房间边问阿爸‘是不是醒过来了？’没等阿爸回答，已经跑进房间，看见小孩子真醒过来，也挺高兴。阿爸看着女儿，告诉苍叶是女儿救了他，如果再晚两个小时，也许就醒不过来了。
望着门口方向漂亮的蓝雪，那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嘴动了好几下，终于第一次听见他说话，也许是太久没说话，语气显得特别生疏僵硬‘姐姐，谢谢你！’蓝雪有些惊讶，‘原来你会说话啊，昨晚你追出去没有回来，我们还以为你被吃掉了呢，今天幸亏在树林中找到了你。
安安心心养伤吧，我阿爸可是深藏不露的神医，会治好你的。’那有些冷漠的眼神中，好像藏着一份感动，似乎从来都没遇到会帮助自己的人。看向床边桌上，手机钱包都在上面，拿过钱包，里面还剩八百块钱。
全拿出递给大叔，知道这些太少，但现在身上就只这么多，以后会还上的，自己不想欠别人。大叔大婶都不肯收下，叫他安心住下，如果以后有时间来喀纳斯，给大叔带几瓶酒就行了。
不收自己的钱，怎么会这样，苍叶心中很不明白。蓝雪笑了笑，说：“小孩子，把钱收好吧，别把车费都给我们了，到时连家都回不了。”
感觉这家人都那么好心，也好留着好做路费，身上可就只这么些钱，等以后再一起还上吧。大婶起身去端饭菜，现在苍叶只能躺在床上，得把饭菜送过来。蓝雪准备离开房间，才想起打电话的事，就问小孩子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
苍叶轻轻摇摇头，蓝雪认为定是他怕父母担心，才不肯打电话回家的。大婶端来饭菜，大叔轻轻把苍叶扶起一点，垫上一个大枕头。伸出手准备接过大婶手中的碗，但大婶却说他有伤，要给他喂饭吃。
一口一口吃着大婶喂的饭，突然间有一种感觉，是母爱的感觉吗？自己从来都没尝过，也不知怎么会那样觉得。接下来呆在蓝雪家养伤，大叔每天按时给他喝药酒，用药酒搓揉伤处。蓝雪放牧回家，有时间也会进来看看这小孩子。
今天中午，是蓝雪把午饭端来，现在苍叶可以自己端着来吃。蓝雪觉得挺怪，这小孩子就是那晚说过一句话，怎么如此不爱讲话呢。每次都找些话题，希望能让小孩子说话。
听着一声声小孩子，吃饭的苍叶终于又开口说话‘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我都十八岁了。’呵呵，蓝雪笑起来，‘十八岁那么小还不是小孩子。’停顿一下，又说：“真羡慕你们呀，十八岁花样的年华，如果我能回到十八岁那该多好啊，要是能回到小时候就更好了，整天无忧无虑的！”
躺在床上吃饭的苍叶很是不解，回到小时候真的很好吗？十多天过去，伤好许多，可以下床慢慢走动，大叔说再养半个月基本可以痊愈。夜晚天空挂着一弯月芽儿，风一阵阵吹过，树枝沙沙作响。
站在窗前，静静遥望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峦。响起动人的乐声，是蓝雪独自坐在院子里吹着苏尔，苏尔是图瓦人的一种乐器。静静的夜晚，优美的乐曲中总散发着无尽的情怀，是对幸福的渴望，对生活的期待，对遥远的思念。
蓝雪是这地区出名的美女，来求婚的人有过太多太多，却都没有令她满意的。心中一直在等待，等待那个人能够出现，已经二十三岁，面对这静静的夜晚，独自一人似乎又有一股难言的忧伤。
此时此刻把所有的情怀都融入乐曲中，也许会有人懂得，会听到乐曲中的渴望与忧伤。苍叶抬头望向月芽儿，自己没有渴望，没有期待，更没有思念。不知道父母是谁，从婴儿时起就在孤儿院，那个令人万分讨厌的孤儿院，永远都不会回那地方。
十岁时终于逃出来，做了流浪儿童，被人欺负，被人使唤。捡垃圾，偷东西，抢东西什么都干。身上的伤疤，大多是被其它流浪汉打的，每次拿回去的东西太少就会挨揍。有些伤疤是因为偷抢东西被人抓住留下的。
十五岁那年终于逃脱，不再让他们使唤，永远逃离那个城市。独自一个人仍然干着偷抢的活，被人打过，被警察抓过几次，由于年纪太小，进去管教几个月就放出来。慢慢的不再去抢东西，那样风险太高，一心一意只当扒手，也许是多年的磨练，也许是拥有天赋，身手变得如此高深。
最近两年扒钱包，从没被人发现过。深深感受着社会的残酷，找不到走着的目标，没有方向，好迷茫，好麻木。晕晕沉沉似的过着每一天，扒到钱包其实也找不到什么乐趣，但得吃饭得生存，只有一直扒下去。
有了钱就去大吃大喝，想让自己喝醉，而喝醉其实也不是为了醉，不醉很痛苦，醉了更痛苦，却又不得不去醉；无法说清楚，就像这迷惘的人生，错乱。经历着太多人想象不到的事，感受着无奈的残酷，使得对世界有些漠然，变得沉默寡言。
一阵大风吹过，传来乱鸦的叫声，看向远处幽淡的树林，自己只是一颗微不足道飘着的尘埃，哪里才可以留身，不知要飘荡到何时何世。曲子停了，蓝雪仰望着夜空，目光中充满对明天的憧憬。
苍叶觉得她们好幸福，却从不羡慕她们，从没尝过幸福的感觉，曾经渴望过，但现在早就不那么想。日子就这样过吧，晕晕沉沉，扒到钱包有钱就吃饭，没钱就挨饿，随它怎么过吧。
又是个晴朗的天气，中午坐在院子中晒太阳，蓝雪放牧回家吃午饭，午饭还要等下才做好，就也坐在院子中跟小孩子聊聊天。‘看你伤好多了。’苍叶轻轻点点头。‘唉，那晚你追到那家伙了吗？长什么样？’
苍叶语气依旧那么生疏僵硬，‘是条大蟒蛇，已经死了。’瞪着眼睛，上下打量这小孩子，故意逗他，‘看你当时伤成那样，莫非是你杀死了它？’苍叶表情依旧，‘是水怪咬死了它。’‘水怪，你真见到水怪了？原来是咬死了，难怪这些天没什么再来叼牲畜。’说到水怪，苍叶眼神中露出一份恐惧。
蓝雪这才想起，眼前小孩子叫什么名字竟然还不知道，问‘小孩子，你叫什么啊，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姐姐，我叫苍叶。’‘哦，苍叶，姐姐我叫蓝雪。’停顿了下又问‘你家在哪里？’苍叶没有回答。
‘你身上那么多伤疤，是怎么回事？’又没回答，慢慢稍低下了头。蓝雪觉得也许不该问这个，显得有些尴尬，正在这时阿妈出来叫吃午饭，站起身说‘小叶子，吃午饭了。’小叶子，从此蓝雪每次都那么叫苍叶。
过了几天，再呆一个礼拜就可以离开，苍叶想好了，先去大城市忙个把月，扒来的钱都攒着，到时全给姐姐她们送来，一定要把还清，不想欠别人的。
下午蓝雪站在院子里，看着摔断的玉手镯，听说可以粘上去，但却不会太牢固。‘嗨，蓝雪。’是那个叫小雨的姑娘，又来家里找她玩。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读书，是非常好的伙伴，小雨经常来她家玩。
看到她手中断掉的玉手镯，‘怎么你的手镯弄坏了，真可惜，五千多块啊，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是怎么弄坏的？’‘是上次小叶子受伤，我扶他上马，哎，别说那天我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扶上马。就是扶他上马摔了一跤，结果刚好碰在石头上，摔坏了。’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今天弄坏的呢，那你没叫小孩子赔你啊？’‘我怎么跟他说，他一个小孩子出门在外，算了吧，我阿妈说过年时再给我买一个。’
‘有什么不好说的，说不定那小孩子是富二代，到时啊给你买一盒子玉手镯。’蓝雪呵呵一笑，叮嘱小雨别告诉小叶子，别让他以为欺负他一个小孩子。
两人朝屋里走去，小雨又说：“你救了他的命，如果他父母知道了，说不定到时给你在城里买套房子呢，那可是值好多好多钱。”瞪了小雨一眼‘你是不是掉钱眼里了。’两人呵呵大笑起来。
苍叶正站在窗边，听到二人的说话，曾经感受着太多冷漠，难道是因为山间的人纯朴。心在这里总被感动，看来欠别人的越来越多。杰克带手下这些天一直在喀纳斯湖中寻找水怪，那晚雇主派人运走霸王蟒，本来乔治和凯茜都得一起回美国；但二人知道湖中有真正的水怪，也十分感兴趣，所以找理由留了下来。
租一艘船，在湖中用各种方法引水怪出现，可是二十多天过去，一点动静都没有。用大钩放上诱饵，钓上一条几米长的哲罗鲑，如果换作别人定会非常高兴，但杰克他们才不感兴趣。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再遇到水怪出现，真的想不出办法。苏拉站在身旁，说：“老板，水怪太机灵不会上钩的，咱们只有等，如果运气好才能碰到它出现。”杰克说用那么好的仪器，怎么就测不到水怪，它只要在湖中不可能躲过侦搜。
看来也许是水怪拥有不一样的特质，用仪器根本侦测不到。晚上依然在湖中搜索，这些天都住在船上，望着平静的湖面，乞求上帝保佑，能让水怪现身。
‘老板，我刚才终于想到一个好办法，一定能逮到它。’说话的是黑人哈定，他在这些人中神经兮兮的，大伙都喜欢叫他大傻子。杰克问是什么办法，哈定非常认真的说，说想了好几天才想出来的，那就是用毒药，把整个湖中都投满毒药；那样不论水怪藏在哪里，都可以把毒死。
苏拉冷笑一下，瞪了他一眼，说：“大傻子，快一边去。”哎，低下头叹了口气，哈定很沮丧走开了。‘大傻子。’杰克念道，顿时两人都想起之前遇见的那个中国傻小子，也就是苍叶。
苏拉说‘也不知那中国傻小子治好了没？’杰克用手指挠挠嘴角的伤疤，说：“我们见到水怪两次出现，那傻小子都在场，他的运气也挺好的。”‘会不会因为有他在场，水怪才会出现呢？’苏拉这样说心里也明白，随便说说而已，哪里会有那种事。
‘不管是不是巧合，苏拉，我想是不是应该把那傻小子找来，就算水怪不出现试一试也没什么。’听到老板这样说，苏拉知道这办法有些可笑，但目前这种无奈的情况下，那就试试吧；只是到哪里去找那个中国傻小子。
杰克决定明天去蓝雪家，知道苍叶住在那里，受伤后也是蓝雪带回去的；就算苍叶伤好离开，也应该可以在蓝雪那里找到联系他的方法。刚吃过早餐，院子外走来几个外国人，蓝雪上前去问，还以为是来住宿的。
杰克笑着打招呼，然后打听上次受伤的那个小伙子还在不在。一听原来是找小叶子的，朝屋里叫苍叶，说是找他的。苍叶走出屋子，真不明白这些外国人找自己干嘛，根本不认识他们。
杰克几人进到院子里，说明来意，说知道苍叶也追踪过水怪，想请他入伙一起去湖中追踪水怪。只要愿意去，包吃包住给一千块钱。理由好牵强，苍叶也不知这些外国人发什么神经。
自己怕水，才不会去呢，摇了摇头。三千，见还不答应又加到五千，仍然没有任何反应。蓝雪见此，忙对杰克他们说‘他伤还没好，你们以后再说吧。’‘小伙子，你说吧，要什么条件才肯去。’
不会吧，是天上掉馅饼了，什么理由，就是上次见过他们也好像是在找水怪，自己没什么特别的啊，会专程来找自己。难道这些外国人还以为自己是追踪水怪的专家，不管它啦，既然送上门来，那就好好宰一次这些老外。
‘只去一次，一万块。’几人都露出吃惊的表情，真是狮子大开口，苏拉轻轻碰老板的手，势意别跟那傻小子谈。杰克板了一下脸，但马上又露出笑容，‘好，就一万块，那你现在就跟我们去。’
苍叶对姐姐说了再见，说办完事下午就回来。几人骑着马朝湖边走去，一路苍叶都在想，这些人挺有钱的嘛，如果在城市中让自己遇到，定要掏了他们的钱包。来到码头，上船之前停下伸出手，杰克不明白怎么回事。
‘一万块。’苍叶是要拿钱了才会上船。笑了笑，朝苏拉使个眼色，苏拉拿出一叠钱递给他。接过钱不用数，做这些年的扒手，只要在手里掂一掂就知道数目是多少。一步一步朝船上走去，身体有些发抖，杰克他们还以为他会晕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