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如何存在（1 / 1）
陈思妤沉默地看着他，虽然不知道他和靳则思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官晋澜脸上少有的失魂落魄和绝望，她看得心里难受。她想她还是比较喜欢官晋澜那永远意气风发自信满满的样子。
本来她忙了一整天，终于等到了下班时间，打了电话给于心蕾，约她在步行街见面。没想到一出门口就意外看到官晋澜站在那里。见她出来，官晋澜冲她一笑，走过来，说：“下班了？”
“唔，你怎么在这里？”这人自从跟靳则思在一起之后表现出了强烈的恋家属性，连刘洋都忍不住感慨，官晋澜这只妖孽总算是被靳则思给降服了。今天怎么会忽然来找她？
官晋澜摸摸脸，笑着说：“请你吃饭。”
“……你没事吧？”莫名其妙请她吃什么饭？
她往他身后看了看，没看到靳则思的身影，便调侃道：“单独来请我吃饭，不怕则思吃醋？”
官晋澜：“啧，你就说你吃不吃吧，哪儿那么多事。”
陈思妤轻笑着，看着他，说：“说吧，有什么事？”
官晋澜：“我看着就一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样子？”
“不，你看着一副女友大过天的样子，一般你的闲暇时间都贡献给则思了，能拨冗来见我，我想正常人都会往这个方向猜的。”
官晋澜：“所以说女人太聪明不讨喜。”
“你是说则思也不讨喜吗？据说她当年可是省第二，仅排在你之后。”
“……”
瞎扯了一会儿，官晋澜终于搓着脸提正事：“思妤，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不，也许是好几个……”
看着官晋澜一脸凝重，陈思妤的神情也渐渐沉下来。
官晋澜没有回来。早上醒来的一瞬间靳则思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她爬起来，四周看了一下，静悄悄的。她叫了两声“晋澜”，没有回音。
洗漱之后她给官晋澜打了电话，提示关机。靳则思隐隐有些担忧，官晋澜虽然偶尔也会加班到很晚，但是都会提前跟她说一声，担心她等得太晚。可是这一次居然连条信息都没有，这实在是有些反常。她犹豫了一下，又打给了陈思妤。陈思妤似乎是刚刚睡醒，跟她说话的声音有些惺忪的感觉。
“怎么了则思？”
“没，大早上的打扰你不好意思啊。”
“没事，有什么事吗？”
靳则思左手攥着被单，顿了一下，说：“我联系不上晋澜，昨晚他也没回来，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他没回去吗？昨晚他走得挺早的啊，你别急，他可能是忙过头了这会儿还关机睡觉呢吧，你找他有什么急事吗？”
“没事，就是问一下。”
“嗯。”
靳则思待在家里，心神不定地等到了中午，官晋澜的手机还是没有开机，她坐不住，开了车去官晋澜的公司。秘书小曲已经对靳则思很熟悉了，见她过来有点惊讶，靳则思看到她的反应，一颗心慢慢地沉下来。
“晋澜今天没有来公司吗？”
“没，今天周六，一般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老板都不在公司的。”
“哦，谢谢。”
“额，不用。”
看着靳则思走出去的身影，小曲也是一头雾水，这大中午的，出什么事了？老板家庭不和了？
将近两点的时候靳则思正在赶往官晋澜家的路上，忽然接到官晋澜的电话。
“则思。”
靳则思将车停在路边，有些着急地问：“你昨晚去哪里了？到处都找不到你，手机又关机，吓死人了。”
“哦，昨晚回了趟家，陪奶奶看了会儿电视，太晚了就在那里睡了，想着你已经睡了就不吵你了。”
“原来是这样，你现在在哪里？”
“还在奶奶家，晚上就回去，你记得好好吃饭。”
“嗯，你晚上回来吃的吧？”
“嗯。”
靳则思挂了电话，松了一口气，静了一会儿，官晋澜家近在眼前了，想着也挺久没见老太太了，便买了水果进去。
意外的是在这里她并没有见到官晋澜。
官老太太显然对她的到来很开心，拉着她说了很多话，还不忘抱怨着：“澜澜也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听说前几天和舅舅一起去新加坡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靳则思看着老人，笑意慢慢僵在脸上。
她只觉得整个人都被冻住了，一股子冷意从心底迅速蔓延出来，冷得她面色惨白。
“额……回来了，但是公司事情多，还抽不出空来吧。”她低着头，双手攥得很紧。
脑海里一遍一遍回想起官晋澜的话。
“你昨晚去哪里了？到处都找不到你，手机又关机，吓死人了。”
“哦，昨晚回了趟家，陪奶奶看了会儿电视，太晚了就在那里睡了，想着你已经睡了就不吵你了。”
“原来是这样，你现在在哪里？”
“还在奶奶家，晚上就回去，你记得好好吃饭。”
“还在奶奶家，晚上就回去，你记得好好吃饭。”
“还在奶奶家，晚上就回去，你记得好好吃饭。”
……
官晋澜，两个人之间最可怕的不是变心，而是背叛和欺瞒，你知道吗？
“唉，这孩子也太拼了一点，从小就是闲不住的性子。”老太太在一旁低头弄着花草，靳则思面色惨白地望着那条花廊，官晋澜说，那是为她修建起来的。
为了她。
为了她，又为什么骗她？
“嗯……是……”
“没事儿，他没空陪咱，那咱俩好好过自己的，来，奶奶今天给你煮混沌吃。”
“哦……好……”她喃喃着，像是失了魂。
官晋澜回来的时候靳则思已经洗过澡，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却没有声音。她像是在看无声电影，听着动静，回过头来，看着官晋澜。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官晋澜似乎是有些疲惫，他在她身边坐下，靳则思沉默了一会儿，气氛有点诡异。
“怎么了？”他问她。
靳则思看着他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黑。
“没什么，”她摇头，看了下时间，说，“一点多了，你肚子饿吗？”
官晋澜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却是什么也没说。
“我去给你煮点粥吧，那么晚了，喝点粥养胃。”
说着靳则思站起来就要往厨房走，官晋澜上来拉住她的手臂，说：“则思，不用忙了，我不饿。”
靳则思回头看着他，眸子垂了一下。“那你快去洗澡，早点休息吧。”
“嗯，你先睡吧。”
“好。”
官晋澜洗完澡进了房间，靳则思侧身躺在床上，床头给他留了一盏灯。他握着门把手，站在那里，看着那昏黄的灯光下起伏的线条，一时有些恍惚。他靠着墙缓缓得坐下来，仰着头，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天花板，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跌到了尘埃里。
真的好高啊，高得他似乎是永远都触及不到了。
怎么会有那么高的地方。
眼角慢慢濡湿。
半晌，他轻轻地走进去，动作极轻缓地坐在床的另一侧，尽量不发出动静。他小心掀起被子的一角，缓缓躺下来，以为自己没有惊动到身边的人，然而被子还没有盖上，靳则思便翻了个身，转过来，睁着眼睛盯着他看。
他一顿，躺好，盖上被子。
“怎么还不睡？”
“等你。”
“……”
等不及他说什么，靳则思就缠上来，抱着他的脖子吻他。官晋澜任由她毫无技巧地在他唇上逡巡了一会儿，待自己身体起反应之前拦下她，靳则思被他拉开，似乎是有点不满。她看着他，眼里带着询问。
“则思，你……”
“晋澜，你不想要我吗？”
“我……”官晋澜哑然，他伸手抚摸着她的脸，她还是用那种询问的眼神盯着他，他被盯得无处遁形，只能用手抚她的眼睛，挡住她的视线。
“怎么会，只是现在太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则思，不要多想，早点睡吧。”
“……嗯。”
靳则思应了一声，翻了个身，背对着官晋澜。
官晋澜盯着她的后脑，心里不住叹着气。想啊，怎么不想，可是，他不能够。他们是表兄妹啊，这是乱伦！现在他跟她躺在一起，都觉得自己已经无耻到可以凌迟处死了。
他近乎贪婪地看着她，在一起的每一秒都当成是最后的告别，希望每一秒都是永恒，但是又每一秒都煎熬。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他在听到何维先那句话之后，整个人懵在了那里。靳悦，靳则思的母亲居然是靳悦。
当时他手心满是汗渍。
靳悦……
靳悦。
“则思，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你家家长？”
“唔，我看一下最近安排吧，公司里最近事情比较多，这一个月估计是没有时间了，可能要下个月吧。”
“唉，见丈母娘之路漫漫其修远兮啊。啊，对了，咱妈叫什么？有什么偏好的东西？我得先查清楚这些，好能一招制敌。”
靳则思无语：“怎么就成敌了？”
“她要是说不让你嫁给我那不就是敌了？还有，别岔开话题，说，叫什么？喜欢什么？”
“妈妈叫靳悦，喜好嘛，我待会儿给你列个单子，你自己慢慢看吧。”
“看来任务艰巨啊，还要列单子……”
自“靳悦”两个字从何维先嘴里跳出来，他整个人就僵在那里，脑子像是炸开了，不知过了多久，才想起来，舅舅似乎问他要靳则思的照片。
“没有，一张也没有。”他说。
“那挺遗憾的。”舅舅说，“今天也累了，看你脸色也不怎么好，回去休息吧。”
“嗯？哦……好……”
那晚他躺在酒店舒适的大床上，一遍又一遍地听着同一首歌。
多少人走着却困在原地
多少人活着却如同死去
多少人爱着却好似分离
多少人笑着却满含泪滴
谁知道我们该去向何处
谁明白生命已变为何物
是否找个借口继续苟活
或是展翅高飞保持愤怒
我该如何存在
多少次荣耀却感觉屈辱
多少次狂喜却倍受痛楚
多少次幸福却心如刀绞
多少次灿烂却失魂落魄
谁知道我们该去向何处
谁明白生命已变为何物
是否找个理由随波逐流
或是勇敢前行挣脱牢笼
我该如何存在
……
手机亮着，他想看那张翻出来的照片，却不敢直视靳则思的眼睛。
他眼睛泛着红，心痛到浑身都微微颤抖。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能那么明白他的心声，把歌词得那么贴切。
有多少幸福，就多少心如刀割，有多少灿烂，就有多少失魂落魄。
谁知道我们该去向何处，谁又知道我们该如何前行。
则思，我们该如何继续？
我们的感情，该如何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