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 【番外】默语谁识(十八)(1 / 1)
我要当爸爸了!
当我刚才听咩咩第一次说她怀孕了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是我自己听错了。于是我声音颤抖的又问了咩咩一遍,紧接着我全身的汗毛就全都竖了起来,因为我听见咩咩再一次肯定的确认她怀孕了,然后我就很没出息的高兴的哭了。
感谢上天,祂真的待我不薄,在我干了那么多混账事儿、本该遭更多的报应之后祂还肯再赐给我一个孩子,我除了感激真不知道还能再做些什么了;不过我更相信,是因为咩咩的善良与包容感动了上天,祂才肯再给我一次当爸爸的机会。
毕竟以前的一切都是我的错,咩咩并没有做错什么,她不应该陪着我一起受惩罚。这样说来上天真的是公平的,我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咩咩因为她的善良也终于如愿以偿的可以做妈妈了,这真是太好了!
这样的日子真的是太适合求婚了!
不过我的求婚还是太仓促了。我本来是想给咩咩一个浪漫、精致、别具一格的求婚的;但是结果却事与愿违,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一直都知道我下跪的姿势很难看。其实这一阵子为求婚做准备,我已经练习了很久该怎样才能一气呵成的完成单膝下跪这个姿势,可是不管怎么练,这个动作我做出来依旧不得心应手、依旧很不自然、很丑;而且当着那么多人下跪我更加紧张,所以当时那个场面……呵呵,不过好在咩咩好心的答应了我的求婚,没让我继续丢太多的人。
自从出事以后,在众人面前出现的时候我就总是会觉得浑身不自在,在小一点儿的酒吧做live表演还好,但是像之前残联的那种录播节目或者雪山音乐节那种大型的演,就会闹得我很紧张,上台前一定要先做足心理建设才行;即使最近我被张导逼着上了几节解放天性的表演课程之后,这种不自在的感觉依然还是那么强烈、还是没有消除。我心里知道,我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目空一切,在舞台上旁若无人的natural high、人来疯的个性了,现在的我总怕是很紧张、很怕有人会注视着我的左腿……但是我从来不肯向任何人承认这件事情,我的这种不自信连咩咩我都没有告诉过她。
我当然不会让咩咩知道我求婚时的紧张,而且为了咩咩,我可以连命都不要了,又怎么会在乎那条早就不在在了的腿呢?
所以我不理会周遭的一切声音,耐着性子的扳着我那条腿,在咩咩面前跪了下去。我当然清楚的记得我答应过咩咩,要给她一个特殊的、惊喜的、真心的求婚,我也一直在盼着这一天快些到来。所以经过这一年的努力,我已经攒够了50万块钱,至于车和房子虽然现在我还买不起,但是我相信按现在的势头来算不出一年我便可以买车买房了,所以我准备在没车没房的情况下先向咩咩求婚。
但是对于求婚这件事儿我其实是有我自己的计划的。我原计划是在我拍完这部戏、在我失去左腿第二年、声色犬马开业一周年那天向咩咩求婚的,这一天对于我来说是一个重生的纪念日,意义重大;可是在距离这个日子还有一个多月的时候咩咩突然不见了,所以这便也打乱了我的计划。以至于我前一阵子本来已经设计好了的戒指都没有时间去订制,便匆匆的从肇兴赶回了北京。我想这一次不能再计较什么完美的计划了,只要找到咩咩我就一定马上要向她求婚了。
在我从肇兴回北京的路上我一直在设计着求婚的场面,可是当时我脑袋里实在太慌乱了,所以到底应该怎么求婚直到北京我也没有想好,那一路上的20多个小时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我是在星期天晚上发现找不到咩咩了的。
其实星期六下午我就给咩咩打过电话,当时她没接手机我也没太在意,一是因为我们之前已经说好了我这一阵子会特别忙,不能随时通电话;另外就是因为咩咩上午的时候和我说过,如果她检查之后没问题要去找Cassie大撮一顿。
所以我以为她是玩high了所以才没有听到我的电话声的。最近一个月咩咩每星期都要北京肇兴这样两头跑,短短一个月她的飞行里数就要累计上万,而且单程不只要换一趟飞机,下了飞机还要坐好久汽车才能到剧组所在地,我知道她很辛苦;而且她来找我也不是度假,而是实实在在的帮我洗衣服、做饭、热情的招待全剧组的人吃饭……连Andy都说咩咩实在是太贤惠、太伟大了。
所以,咩咩如果玩high了而没有接电话是很正常的;我刻意不让自己去想咩咩的检查结果会不好这种可能,每次一想到这个念头我就赶快告诉自己咩咩吉人天相,身体不可能会出问题,真是玩得太高兴了所以没有听见电话声。
星期六晚上我就是在这种自我安慰、或者可以说是自我欺骗当中睡着的。
星期天我忙了一天一直都没时间给咩咩打电话。一整天张导都在拍我拄着那副不太合适的木拐上山下山的镜头,可他总也拍不满意;其实也怪我笨,导演想要的那种感觉我一直演不出来,所以只能一遍一遍的重拍,可是我的体力却越来越差,傍晚时分我一个脚步不稳摔了个跟头,而张导说光线也不行了,这一天的拍摄才终于结束了。
皮外伤,其实伤得并不重,只是右脚扭了一下,手臂划了道口子,并没什么要紧,可是Andy全无比紧张,大惊小叫的闹得全世界都知道。回到酒店我便轰走了还想和我起腻的Andy,连饭也没吃就睡了。我不太舒服,可能是有些发低烧。前一阵子我生过一次病,感冒加发烧,之后就一直断断续续的会在傍晚时分发低烧。但我没告诉咩咩,我怕她一担心又从北京千里飞来。她每次飞来看我我都特别高兴,可同时也特别害怕,就怕她在路上会碰到什么意外,我知道我的心理素质是越来越差了。
我吃了点儿药,一觉醒来时却发现还没到晚上8点钟。可我却再也睡不着了,看看时间还不算晚我便又给咩咩拨了个电话,可是这次,咩咩关机了。
我知道咩咩基本上是24小时不关机的,除非是在飞机上,否则她总担心会有工作上的事情找她,这也是实情,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的电话总是很多,什么印厂的、纸厂的、邮局的,要不就是客户公司的,总之她比我忙很多。
结果这么一想我就更紧张了,生怕咩咩又要给我什么“惊喜”飞来肇兴,这大晚上的可真不让人放心。
于是我一夜没睡,每隔一会儿就给咩咩拨个电话试试,可是她的手机一直没有开机,于是我只好安慰自己咩咩可能是回她爸妈家了,怕吵到叔叔阿姨睡觉所以便把手机关了。
虽然这么安慰自己,但我还是不踏实,还是隔一会儿便要给她拨个电话、发条短信、微信的试试,心想她万一半夜起夜打开手机看到我给她的留言,一定会给我回电话的。结果没有,什么都没有。
熬到第二天早晨九点钟已经要上班的时候,我再给咩咩打电话,她的电话终于开机了,但是她依旧没有接我的电话。
咩咩的电话开机了我也终于算是放下了那颗悬了一夜、一直提到了嗓子眼儿的心。电话开机说明咩咩并没有出什么意外,而且我知道大礼拜一的她是要固定开会的,不可能飞过来找我,其实昨天晚上我怀疑她在飞机上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点,只是一直不敢承认、也不想承认;如果我这么承认了,而她不接我电话,就说明我们之间出问题了。
可是我也已经开始工作了,所以我只能抽空给咩咩拨个电话、发条短信、发个微信,然后再马上投入到工作中。但是,别管是电话、短信还是微信,这一切都石沉大海了,我也越来越害怕,越来越觉得又回到那五年我和咩咩不在一起的时间。
于是我慌了,慌得完全进不了戏,后来连张导都看出我的异样了,他无奈的让我先歇歇拍别人的镜头。可是闲下来的我就更加紧张了。
“默哥,怎么了?”Andy拍完一场戏后溜到了我身边,递给我水杯并小声的问我,“是不是又有点儿发低烧?你前两天那病根本就没好利落,要不我和导演说一下让你回去休息,让他今天先拍别的吧。”
“我找不到……我找不到阳阳了,她一直不接电话。”我没有接水,而是继续紧张的拨打着咩咩的电话。
“今天星期一,姐姐可能在忙,她们不是今天要开会吗?”Andy安慰我到,“没事儿的,别着急。”
“可是从星期六下午开始她就不接我电话了,而且她们今天的会顶多从2点开到4点,现在已经4点多了,会早该结束了;上午她也一直不接我电话……”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只好向Andy承认起这些我完全不想承认的事情来了。
“……”Andy沉默了一下,小心的问我到,“姐姐的体检……”
“不可能!”我粗暴的打断了他,“绝对不可能!阳阳吉人天相!”
这半年来我和Andy几乎朝夕相处,我们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比我和咩咩在一起的时间都要长,所以我和咩咩的许多事情我都会告诉他,包括咩咩要去体检、我很担心之类的话,我也都告诉过他。
“要不给马哥打个电话吧,让马哥去看看姐姐,别真是有什么事儿。”Andy建议到。
“好好!”我赶快答应着,然后把电话给野马打了过去。
接下来的时间我一直骚扰着野马,催着他去这儿去那儿,把他支使得团团转,可是6点半的时候我还是接到了野马意想不到的答复。
“老默儿,”野马的声音沉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对我说,“没事儿,小阳阳挺好的,今天上班去了,应该没事儿。”
“那她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向野马吼了起来。
“她可能忙吧?”野马说得不很肯定,然后小心的问到,“你们俩出什么事儿了?”
“我不知道。”我痛苦的按住了脑袋,我真的不知道出什么事了,“阳阳和你怎么说?”
“她说……”野马犹豫了起来,“没什么,就说让你好好工作,有什么事儿回来再说……”
“我现在就回去。”我说着便撑着拐杖站了起来,准备回酒店收拾行李。
“老默儿你丫别这么激动,”野马叫到,“有什么事儿……”
我没有听野马再说下去便挂了电话,然后朝远处的张导冲了过去。
“默哥,出什么事儿了?”在一边备戏的Andy一见我站了起来便也赶快跟了上来,紧张的问我。
“我要回家。”
“现在?”Andy小声的叫了起来,“现在没飞机了。”
“那我走回去。”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在和谁堵气。
“别,别,”Andy伸出胳膊拦住了我,然后看着我紧张的咽了口吐沫,之后坚决的和我说,“要走明天一早我和你一起走。你别去招那变态导演,我去和他说。”
我不知道Andy到底是怎么帮我请下来的假,因为他完全不让我靠近张导,好像怕我和张导打起来一样;不过他虽然帮我请好了五天的假,但是他自己的假却没请下来,张导让他在我不在的这五天内把自己所有的戏份都抢出来。
这部戏签约的时候我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我要带我们公司的一个新人一起出演、这部戏要给我们公司的新人安排一个角色。所以在这里没有人知道Andy是我的助理,所有人都以为我和Andy只是同一家经纪公司的师兄弟。
我从见Andy的第一面起就知道,这小子是天生吃演艺这碗饭的,他举手投足都有一劲子明星范儿,做助理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不过他在我们这样的小公司起步他的演艺生涯,就注定只能从助理做起。我能帮他可能性不太大,但是我一直在努力给他创造一些可能性的机会。我觉得他虽然一直没和说他过想当艺人,但既然肯进我们这间破公司当助理,那他便是抱着明星梦的、而且每次我帮他安排表演的机会,他都欣然答应,而且表现得非常好。
所以这次也是我和杜革和张导争取了好久,而张导在看了Andy的舞蹈表现以后也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Andy才得到这个角色的。现在这个时候,我当然知道不能因为我的私人原因,而耽误了他的工作和日后的前程,所以当他说再去和张导理论要他的假的时候,我拦住了他没让他去,而是让他赶快去给我买明天的机票。
虽然我已经拿到了明天开始的假期,但我依旧不放心咩咩,还是不停的给她打电话、发信息,不过她依旧不理我。
我想这次可能事情很严重了,只是我不知道我到底哪里惹咩咩不高兴了;不过她不高兴了,那就一定是我的错,我得要赶快弥补。
Andy把之前帮我开的那几张□□全都给了我,又帮我订好了车、订好了机票,千叮咛万嘱咐我,就怕我路上会出什么问题;不过不巧的是星期二刚好碰上一个什么大的活动在贵阳闭幕,所以Andy没能帮我订上下午从贵阳回北京的机票,只订到了最晚的21点40的那一班飞机,预计到北京是夜里12点半。但是那天因为交通管制的原因,结果我到北京的时候已经将近1点半了,回到我和咩咩的家差不多2点半,再到咩咩爸妈家的时候已经3点多了,也不怪小区的保安不让我进小区。
而我也不知道那天我到底是怎么想的了,大半夜的拿着那几张卡,跑了好几家银行的ATM机,才把所有卡里面能取出来的钱全都取成了现金,连同我手里本来就有的、我之前藏在家里柜子中的现金全翻了出来,足足有小20万。可是拿着那些千辛万挣来钱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我完全没有任何快乐与欣喜而言,我有的,只是惊慌。
因为害怕,今天早晨我没有立刻去咩咩办公室,而是去了一家知名的百货商店,流连在一张张首饰柜台前,最终选好了一枚还算让我满意的结婚戒指。拿着那枚戒指的时候我终于有一些勇气了。
……
不过现在好了,一切都雨过天睛了,我马上就要和咩咩结婚了!而且很快我就要当爸爸了!
因为今天是星期三,我知道咩咩是肯定要加班的,所以当我的求婚被咩咩答应、她收了我的戒指以后,我就跟着她进了她办公室。我高兴的捡好了那些被我扔了一地的钱,感觉第一次对钱有了感觉,接着便甘之如饴的收拾好咩咩的呕吐物。做这一切的时候我都心怀喜悦与感激。
然后,我就赖在咩咩的办公室里不肯离开了,我怕我一离开她就悔婚!
咩咩本来嫌影响不好不愿意我一直呆在她公司,可是后来看拧不过我也没辙了,只是不理我而是忙她的工作;不过我也没闲着,不一会儿我手机里的所有联系人就都知道我马上就要当爸爸了。
第一个给我回电话的是Andy,因为他的名字在电话薄中排名第一,我是第一个把这条信息发给他的。
“默哥,我要当伴郎!”Andy在电话里叫到,“伴娘必须有姐姐那样的姿色才配得上我!”
第二个给我回电话的是杜革,丫在电话里都快哭了,一个劲儿的对我说:“老默儿,不带你丫这么坑人的,你丫现在是偶像,又在事业起步发展阶段,不能结婚、不能有孩子你知不知道?我真不是为我自己,我是为你着想,你是偶像、是那帮子十八九岁的小丫头的性|幻想|对象,你丫怎么能说结婚就结婚呢?”
“我早就和你说我要结婚了。”我完全不理丫给我演的苦肉计,“而且我马上就要当爸爸了。”
杜革最大的特点就是会哭穷、哭苦,我已经慢慢摸着他的规律了;而他最怕的,就是我和丫翻脸了,所以现在我根本不怕他。
“那那那……那就隐婚,”果不其然,杜革一听我急了就怂了,结结巴巴的说到,“扯了证就完了,别摆什么酒席,有那闲钱你还不如留着买奶粉呢。最重要的是千万别让狗仔知道,结婚戒指不能戴知道吧?”
“滚蛋!”我不客气的挂上了电话,我早就和他说了我的结婚计划,不管怎么着他得按我要求的来才行,我并不是耍大牌,而只是在行使我应有的权力。
紧接着打来电话的是野马,我一接电话丫就大笑了起来:“你们俩没事儿了?操,我就知道是这结果!唉,老默儿咱们可说好了,你闺女可得许配给我,这是我和小阳阳商量好了的!”
“你大爷!”我也笑了起来,“就你丫那德性还惦记娶我闺女?”
“嘿,我这德性怎么了?”野马还不愿意了,“我就是不愿意和你争,要不然你们家小阳阳能不选我?”
“滚蛋!”这次我虽然骂的也是“滚蛋”但是心情却愉快多了。
“严默……”可谁知道我正聊得兴高彩烈的时候咩咩却叫起了我来。
“唉唉唉,来了来了,”我以最快的速度挂上了电话,起身走到咩咩身边,小心的问她,“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要不和乔老师说一下,你今天就别加班了。”
“不是,”咩咩摇了摇头,“你吵得我看不下去稿子了。要不你还是先回家吧,你也累了一天一夜了早点儿回去休息,你不是说你这两天都有点儿发烧吗?早点儿回去吃了饭、吃了药就睡吧,我晚一点儿回去,别等我了……”
我手机还在一刻不停的响着,大概是所有人都被我刚才那条宣布要结婚、要当爸爸的短信吓着了,于是纷纷给我打来电话确认这事儿是否属实;可我现在却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听咩咩说嫌我吵便把手机关了,嘴里则说着:“我不回去,我就在这儿等你。”
“我还要好久……”
咩咩正说着办公室响起了敲门声,然后一个小姑娘拿着一打打印出来的稿子进来递给了咩咩,说到:“温老师,这是第二批清样,您看一下;还有您晚上吃什么?一会儿就让小黄订餐了……”
“别别别,别订,都别订,”我赶忙对那位陌生的小姑娘说到,“今天晚上我请客……”
“严默……”咩咩大概是又不满意我的大嗓门儿了。
我平时除了在舞台上,嗓门儿是从来没有这么大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控制不住音量了,大概是兴奋的。
“我不吵了,”我压低声音对咩咩和那小姑娘说到,“今天晚上我请客,我不打扰你们工作,我知道你们都忙没时间出去吃。这样,我这就去给买外卖,一会儿就回来,对了,你们都想吃什么?告诉我……”
结果还没等咩咩说什么,那个小姑娘就笑着对我说到:“那就谢谢严哥了,您给我们买什么我们就吃什么,不挑食。对了严哥,一会儿能帮我签个名吗?”
“这好说。”我拿起我的背囊,不管小姑娘还没有离开就俯身给了咩咩一个吻。
于是,这一天,我第一次看见咩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