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1 / 1)
严默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我又呕出一口酸水,里面还带着血丝。
看着那血我楞了一下,心里又开始紧张起来。与此同时严默的手也在我背上停了一下,接着却温柔的说:“别紧张,没事儿的。我刚才问过医生了,他说有血丝是正常现象,可能是咽部和镜子摩擦,使咽部毛细血管损伤造成的出血,别担心,医生说24小时就能痊愈,不会造成损伤的。”
我没力气说话,而且声音沙哑的也没办法说话,咽下那根黑色管子的时候比我预想的还要难受。
“是不是饮食无规律啊?”头发花白的老大夫看了检查报告后问我。
“有时候忙就顾不过来吃饭。”我低声的说。
“吸烟、饮酒吧?”
我点了点头。
严默就站在我身后,我们俩大概怎么看都不像是不相识的路人。
“家属啊,”老大夫摘掉眼镜对严默说,“要多注意,尤其是冬天,要注意避寒。早吃好,午吃饱,晚吃少,忌暴饮暴食。另外啊戒吃辛辣、油炸、烟熏食物,不吃过酸、过冷等刺激强烈的食物,不饮酒,少饮浓茶、咖啡。”
“好好。”我听见严默急切的声音,却没力气回头去看他,“大夫,她这病严不严重?”
“慢性浅表性胃炎,现在没事儿不等于以后没事儿。胃病啊是靠三分治,七分养的。”
“是是,七分养,那她现在吃些什么比较好?”
“嗯,可以多吃素菜和粗纤维食品,比如芹菜、香菇什么的。羊肉、狗肉等温热食物都有养胃的效果,大蒜消毒杀菌可以多吃,另外枸杞、银耳、红枣、核桃都可以零食或入菜。我建议可以做做按摩,特简单,睡觉前这么把双手搓热,以肚脐为中心顺时针按摩,按一阵之后再搓热双手按摩小腹。”
“哎。”严默应着。
“我给你开的药呢都比较温和,”老大夫终于和我说话了,“坚持吃,先吃一个疗程看看效果。另外,要定期来医院复查,不是什么太严重的病,别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谢谢您。”我说完便站起身来,声音哑得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对了,4个小时之内不要吃东西,过了4个小时可以吃一些流食。”
“谢谢您。”严默赶快替我道谢,然后跟着我出了诊室。
一阵恶心,我快步跑到卫生间又吐了一阵子,
医院门口,严默把他那件从我认识他那年就在穿的皮衣脱了下来,披在我身上。“外面冷,医生说要避寒。”然后犹豫了一下,“阳,我能送你回家吗?送你到楼下就行,你脸色不好,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开车。”
我也犹豫了,严默的腿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只是见他撑着肘杖腿还是吃不上劲的样子,而我今天实在没精力送他回那么远的地方,如果让他现在一个人打车走他恐怕不会同意,而如果让他现在跟我回家,我真没有这个勇气……
在门口发了会儿待,便看见只穿着毛衣的严默在瑟瑟发抖,于是我咬了咬牙,“走吧,回家。”
我住的房子是我爷爷奶奶走的时候留给我的,二环里的两室一厅,房子是老了点儿,格局也不太合理,可是好在地理位置优越,小区环境也不错,是我爷爷单位当年分的房子。况且我一个人住,格局什么的和我没太大关系,格局就是再不合理两室一厅在我住起来都是富富有余的。
我没有在楼底下就把严默轰走,那样太不尊重,我还是让他上了楼,虽然心里硌应的很。
在房间门口严默却犹豫了起来,“阳,我就不进去了。”
“怎么?”我回头看他,声音沙哑。
严默在门垫上蹭了蹭右脚,低声的说,“踩了雪,脏。”
我没说话,推开门对他做了个“进来”的手势,房间里已经乱得一塌糊涂,最近工作忙根本没时间收拾。
严默看了看我,还是撑住肘杖奋力抬起左脚,在门垫上蹭了一会儿,才进了屋。
我示意他把门关上,然后把包往玄关处的地上一扔,换了双拖鞋就进了屋,可过了半天却没见严默跟进来,于是又折回玄关,发现严默还站在那儿。
“怎么不进来?”我问。
严默看了看脚,我明白了。“进来吧,我这儿没有富余拖鞋,地好久没擦过了,随便踩。”
“我能借卫生间用一下吗?”走进客厅严默问道。
我指了指卫生间的门,严默便匆匆的进去了,我听见“啪嗒”一声,他肯定以为自己把门锁上了,可其实那锁早坏了,我不会修也懒得修,因为一个人有时候去厕所我都不关门。
大概过了10分钟,严默还没出来,里面也没有任何声音,我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我怕他会躲在我的卫生间里做不该做的事儿,虽然这一阵子我没有发现他有过什么不良举动,但是他是有前科的。
我一下子扭开卫生间的门冲了进去,却看见严默痛苦的蜷在浴缸里,牛仔裤连着假肢倒在浴缸外,地上扔着带着血迹的残肢套……
大概是没想到我会冲进来,严默竟然想要用手去挡住他的左腿。
我蹲了下来,手不自觉的摸到了他的左腿,那上面有血。“你的腿……怎么了?”我的声音哑得让自己想哭,为什么只是做了个胃镜,声音都要变哑?
“没事儿。”严默的腿抖得厉害。
“流血了还没事儿?”我一大声,声音就裂了。
“只是硌了。”严默赶快坐起身来,捡起残肢套,要往腿上套。
“不许穿!”我一把抢过那残肢套扔在洗手池里,血迹都硬了,硬了的血和肉摩擦,会把肉皮摩破的,这个女人都知道。
“对不起。”严默小声的说。
我深吸了一口气,放低语调,问他,“你能起来吗?”
“嗯。”严默点了点头,双手撑着浴缸壁身子往起抬,然后孤零零的右脚踩在了冰冷的地面上,脚指蜷了蜷。
我也站起身子,从壁橱里翻了一双一次性拖鞋,把右脚扔到地上,“穿上,地上凉。”
严默坐在浴缸边上,带着血的左腿直直的横在那里。他弯下腰去拽地上的牛仔裤,停了一会儿,想了想,把他的左腿从牛仔裤里掏出来,立在了浴缸与马桶中间的缝隙里,然后便要穿裤子。
“先别穿了。”我说道,然后弯下身去,把那只软塌塌的一次性拖鞋套在了严默的右脚上,他整个人一下子僵住了。
我没理他,转身把我平时用的毛巾用热水洗了一下,“忍一下。”说着便用热毛巾把他腿上的血迹擦干净,然后又重新洗了一把毛巾,再用热毛巾敷在他的腿上,接着就在壁橱里翻了起来,家里除了胃药,别的药基本上都没有,找了半天只找到一瓶碘伏。
“这个可以吗?”我问,我一直害怕处理外伤。
“嗯。”严默咬着牙点了点头。
我拿出一根棉签,使劲蘸满了碘伏,却迟迟不敢动手。
“阳,我来吧。”严默接过我手上的棉签,自己往伤口上按了下去……我已经吓得背过了脸去。
又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一阵声音,转过脸一看严默已经穿上了裤子和鞋,撑起了肘杖。虽然是厚实的牛仔裤,但他的左半边裤管依旧很怪的垂在那里。
“对不起,吓着你了。”严默的声音恢复了正常,不再是刚才的虚弱声调。
“没事儿。”我也恢复了沙哑低声的声音,“去外面坐会儿吧。”
“不用坐了,我给你熬点儿粥就走了。”
“我不能吃东西。”
严默看了看表,“再有两个小时就能吃了,粥熬的时间长一点儿、烂一点儿好。米在什么地方?”
我指了指厨房,于是严默就手脚麻利的熬起了粥来。
从医院回来我的胃好像疼得更厉害了,于是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也不再去管严默。
一会儿,严默站在我跟前,低声的说,“阳,有件事儿我想和你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