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Chapter10(1 / 1)
纪安然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眼睛还没完全张开,就觉得被黑色的庞然大物挡住了视线。路谦居然还在病房里,纪安然揉了揉眼睛,羡慕地仇视着身边的资本家:“你怎么还在?不用去上班么?”
路谦转过脸,微笑着看纪安然揉眼睛打呵欠的动作。日头斜斜照进来,为病房里添了几分暖意:“安然,感觉好些了么?”
纪安然点了点头:“你不会昨天一晚上都在这里陪夜吧?”
“嗯。”路谦脸色似乎有点疲惫,却是在笑着,像是一大早上就发生了什么令人开心的事情。他还穿着头天的便装,纪安然见他完全不像是要去上班的样子,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你去工作吧,不然去休息也行,我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关系。”
纪安然是因为长期的饮食不规律导致的胃病,并不是什么严重的毛病,医生开了一些常规的药,嘱咐平时要注意饮食休息等等,第二天就可以出院。但是路谦却固执地说服医生要求纪安然再住院两天观察一下。
当然这些都是在纪安然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的。好在头天的胃疼把纪安然吓住了,也没敢乱来,否则以她的性格,还不早就吵着回家了?
路谦推了推纪安然的后脑勺:“你说没有关系,可是我不放心啊。”
粗略将医生嘱咐的事情交代了一下,路谦继续道:“不过我下午可能会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是不是跟伯母说一声,让她下午过来?”
纪安然嘟囔着亏得她昨天还给妈妈说一切都好,今天就躺在医院里了。可是人生病的时候就是容易滋长依赖情绪,纪安然在路谦的劝说下给妈妈汇报了一下近况,果然纪妈妈连忙追问着医院的地址和病房号码就说要赶过来。
“不急,我……”纪安然刚想说她这边有人照顾,看着路谦转身去拧开放在桌子上的保温桶,揭开盖子就有香味在病房里蔓延开来,又不知道该怎么向自己妈妈交代自己跟路谦的关系,只好将半截话吞进肚子里,“我没什么大的问题,医生说吊两天针,再观察两天就好了。妈,你有空就来,没空就算了。”
她话还没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纪安然满脸黑线地斜眼看手机,就觉得额前被什么东西轻碰了一下,温热的触感。等她回过神来,路谦嘴唇还保持着可疑的弧度。
“路谦,大早上的你做什么!”纪安然顿时警觉。
“早安吻。”始作俑者一脸泰然,魔爪伸向刚才自己亲过的额头,指腹摩挲了两下,拂开纪安然额前的刘海,“烧退了,不过还是要注意休息。”
路谦顺手提过保温桶,纪安然问道:“馄饨?”
不得不说,路谦照顾起人来,可真是细心周到。考虑到纪安然没胃口又胃不舒服,一大早开车出去,给纪安然买馄饨。
放了葱姜的馄饨,吃起来特别的香。
纪安然熟悉这家的口味,据她所知,最近的连锁店也要穿越小半个城市,心中不免有些感动,张嘴接住路谦喂过来的混沌,嘴里含混不清道:“你吃饭了么?”
“吃过了。”听见她问自己,竟比自家股票狂涨都开心,路谦唇角轻轻扬起,“安然,昨天说的话,你还记得么?”
纪安然嚼着馄饨馅儿,点了点头,面红过耳,引得路谦开怀一笑。
“安然!”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纪妈妈脚下步态从容,可是声音里掩饰不住的焦急,推开门看见纪安然靠坐在床头,就加快了步子,足下生风地进了病房:“你这孩子,怎么才告诉我?”
纪安然见自己妈妈来了,连忙朝路谦使眼色,叫他把保温桶给自己,可是路谦却像不明白她的意思,仍旧大马金刀地坐在纪安然身边,朝走过来的人影彬彬有礼地打了个招呼:“伯母好。”
纪妈妈怔了一瞬,才礼节性地点头说了一句“你好”,眼神却颇为古怪地瞅向纪安然。
纪安然别开目光:“哟,苏瑾同志,你终于关心革命小同志了啊,可晚了一步,你家宝贝刚吃过。”
苏瑾瞪了纪安然一眼:“就你贫,到底什么问题,医生怎么说?”
被无视的路谦端来一杯水:“伯母您先坐,医生那边儿我已经问过了,您不要太担心。安然这个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生活习惯不好,慢性的胃病,医生开过药了,以后要好好注意饮食习惯就行。”
苏瑾盯着路谦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似乎在哪儿见过他:“你是上次在机场我们安然说的那个路总?”
路谦一听,笑逐颜开:“是我,伯母您记性真好!”
苏瑾转念想起在病房门口看见路谦给纪安然喂吃的那一幕,顿时觉得事态不简单:“怎么这次又是你……?”
“哎呀妈,你家人见人爱车见车爆胎的宝贝女儿半夜胃疼打电话四处找人,是路总把我送医院来的!不然我看你今天就见不到我了!”
纪安然侃得风生水起,被苏瑾敲了一记脑门:“你这孩子就是瞎说话!”觉得自己刚才误会路谦了,连忙说,“路总,我们家安然给您添麻烦了。”
“不客气,应该的。”路谦笑得非常内敛,暗地里对纪安然挑着眉毛。纪安然自然又是恨得牙根痒痒。
苏瑾说道:“路总,您真是我们安然的贵人,可是安然已经有男朋友了。”
纪安然忍无可忍,拽着自己妈妈的衣服下摆:“妈,你说什么呢!”
苏瑾回过头来朝纪安然耳语:“一看这人就是对你有意思,不防着点儿怎么行?”
“我跟宋子穆早就分手了。”纪安然平平淡淡地说出来。
苏瑾显然被蒙在鼓里,也一时不能接受:“什么?人家多好的一孩子,怎么说分就分了?”
“性格不合。”
“安然你又胡说。子穆那孩子我看着就挺喜欢,平时又照顾你,还知道时不时上门来看望我跟你苏叔叔,你们小孩子吵架,三两天就和好的事儿。”
纪安然尽量使自己显得心平气和:“妈,你不知道,根本不是你说的那么回事。”
纪安然这边已经够乱了,不想路谦在这里杵着尴尬:“路谦,你不是还有会议么,怎么还不去啊?”说着使劲儿朝路谦打眼色。
路谦这才恋恋不舍:“那,伯母,安然,你们先聊着,我一会儿再过来。”
看着房门阖上,苏瑾才问:“安然,这我可要说你了啊。这个路谦……虽然看上去也不错,长得挺潇洒,可是几个有钱的男人不喜欢在外面花天酒地啊?说不定还是个离过婚的呢,人家的底细你知道多少?”
“苏瑾同志您别这么快下结论,路谦没离过婚……只是以前订过婚而已。”
“那你还跟他在一起?赶紧保持距离,给人家说清楚。前两天宋子穆的妈妈还跟我说,等你工作稳定下来就让你们订婚,房子都看好了。”
纪安然一听都想哭了:“亲娘哎,我跟宋子穆是真的分手了不是闹着玩的。再说,路谦只是订婚了再分手,又不是离了婚,就算是离过婚的……您跟苏叔叔还不是强强联合了?”
苏瑾气得只差没跳脚,离开的时候还丢下一句:“谁家的孩子这么不省心!”
纪安然想说什么,怕又生事端,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保持着蒙娜丽莎式的微笑目送自己娘亲的离开。
路谦回来的时候苏瑾已经离开了,纪安然又窝回了被子里。路谦见纪安然睡得香甜,脸上也不由得溢出一丝笑意,在靠床的椅子上坐下来。
外面的明媚日光似乎一点儿也干扰不到纪安然,她翻了个身,换成侧卧的姿势,正好朝着路谦的方向。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梦,眉头微微皱着,路谦不由得伸出手,用指腹抚了抚她的眉心,像是想要把眉头的皱纹抚平。
纪安然却被这举动惊醒了,浓密睫毛下的眼微微张开了一线,触目即是路谦的大手投下的阴影,惊得瞬间翻身过去:“你干什么!”
路谦不理会她的惊慌:“安然,你睡着的样子跟平时真不一样,又乖又可爱。”
他居然在病房里胡乱散发荷尔蒙!
纪安然脸红了一红:“路谦,我不想住医院,这里不好玩。”
谁家医院是让她进来玩儿的?路谦心里叹气:“好,不住医院,咱一会儿就回去。”
“咦,真的,你不骗我?”纪安然喜出望外。
“你说回去咱就回去,不过条件有一个,住我那儿。”
“不可能。”纪安然撇撇嘴,一脸戒备地望向路谦。谁知道这男人脑子里都装的是些什么东西啊,这进展也太神速了吧?
“安然,你刚才在想什么不健康的东西?”
“你才乱想!”无赖,流氓,无廉耻,哼!纪安然在心里精神胜利,却抵不过路谦的纯洁眼神:“安然,我是认真的,你去我那儿住,至少有个人照顾,生活不会这么没有规律的。”
纪安然继续坚持要回自己的住所,路谦当然还是尊重她的意思。
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纪安然就一直盯路谦的脸着,路谦终于发觉,摸了摸自己的脸:“男朋友的脸这么好看,足够你骄傲半年了吧?”
纪安然咬牙切齿地鄙夷一脸自恋的路谦:“大叔。”
大叔一点也不觉得受伤,大方揽过纪安然的腰:“大叔你还不是喜欢?”
她不是号称舌绽莲花力压群雄的东方不败么?怎么在路谦的面前没有了还击能力?
忽地想起一事,纪安然挑起路谦的下巴:“路叔叔,有件事情,我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对劲?”
“嗯?”
“好像我本来就不用住院,你故意要我赖在医院,然后找我亲娘来……你是想向她表明我们的关系么?”
路谦毫不介意:“安然,你跟着我变聪明了哦。”
“混蛋路谦!”可怜明明被他算计了,竟然心理还有点小小的欢喜,纪安然感觉得到自己无可救药。
路谦平时是个做事极重效率的人,有什么事情都直接电话解决,可是渐渐发现跟纪安然短信聊天也是一种乐趣,居然一闲下来就一个字一个字地敲短信。只是很简单的问候:胃还疼么?按时吃药了吗?今天做了什么?早饭吃的什么?有没有想我?
纪安然没想到自己一句“我们交往吧”换来路谦热情红胜火,时不时说些让她脸红心跳的话,有时候又觉得他像个大家长,严厉又不失温柔——这种讨厌的羊入虎口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啊!!!
这天一早纪安然听见自己家的门铃被按得一阵狂响,心惊肉跳地从热被窝里爬起来。透过猫眼去看,发现是路谦,纪安然打开门就抱怨:“怎么了?一大早的,我还以为我家遭贼正打算报警呢。”
“一早上打你电话也没接,只好上来捶门了。”
纪安然才去翻自己手机,十点多钟,十来个未接来电。路谦看着自己表情阴郁,纪安然不解:“有什么急事吗?”
“这么晚起来,是不是又没吃早饭?”
纪安然挠头,嘿嘿笑:“其实我还没起来呢……”
路谦直叹气:“都是些什么作息!还不赶紧去洗漱?”
纪安然看着路谦提在手上的一堆东西差点没笑喷:“你是来做什么的啊?”路谦泰然处之,一样一样往纪安然冰箱里塞:“既然你不愿意住在我那儿,我只好搬过来了。”
纪安然惊讶得嘴里都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被人逼着去洗漱,又乖乖吃早饭,还是纪安然成长历史上的盲区。路谦在厨房里煎鸡蛋。纪安然满口牙膏沫,嘴里海还塞着牙刷:“我要吃糖心的。”
“我上辈子欠你的!”
话虽然这么说,路谦还是给她煎了两个糖心蛋。纪安然拿筷子戳了戳,金黄色的液体顺着缺口缓缓流了出来。纪安然赶紧吸了一口,对路谦竖起大拇指:“好吃!”
路谦不吃她这套,大拇指摩挲着她的眼袋:“你晚上几点睡的?”
打着呵欠,纪安然习惯性地端起手边的杯子,看了一眼之后却大皱其眉:“路谦,我的咖啡呢?”
很显然是被路谦换掉了,他皱着眉毛看纪安然吃鸡蛋:“大清早的就喝咖啡,难怪胃不好,以后喝牛奶吧。”
纪安然皮里阳秋地点了点头。
路谦笑笑,又问她:“你家有备用钥匙吗?”
“没,我妈那儿还有把。”纪安然心里直哼哼,路谦就是再彪悍也不可能直接找她妈要吧?
她那点儿小心思哪有路谦看不穿的?路谦说道:“那把你的钥匙拿来我去配一把好了。”
“不好吧?”纪安然自然不肯,路谦不勉强她,说公司还有事情,晚上再过来,嘱咐她中午自己乖乖吃饭,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才出门。
谁知道吃过晚饭,路谦送纪安然回家的时候从车后提出一包衣物:“你家有空房的吧?”
“啊?”以为路谦白天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兵贵神速言之必行,纪安然被他的效率shock到了。
路谦捏了捏纪安然的鼻尖:“还愣着做什么?开门啊!”
纪安然心不甘情不愿地瞅着路谦:“你为什么要住我家?”
“你要是万一半夜又胃疼或者高烧了怎么办?”
“你这是巫婆的诅咒!”纪安然白了路谦一眼。
路谦哪里会不懂纪安然的意思?表情严肃:“放心吧,我对你如果有其他的心思还会等到今天?”
那天在酒吧,如果不是路谦,纪安然还不知道会被人占什么便宜;后来在雨里淋得一塌糊涂又感冒发烧,路谦真的要对她做什么的话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纪安然稍稍一想,转动钥匙,将路谦放进了门。
果然还是有引狼入室的感觉。
也许是为避嫌疑,路谦表现得越发谦谦君子,跟纪安然一起将空房收拾好,两人闲聊了一会儿,纪安然去打网游,路谦自己抱了笔记本去看文件。十一点才过,纪安然手机跑进一条短信:“睡了么?”纪安然一心扑在游戏上,哪儿有空理会他,干脆利落地回了个“还没”,继续投身火热的游戏战场。
不一会儿就听见了敲门声,纪安然蹬蹬蹬跑去开门。
路谦洗过澡,穿着睡衣,单手撑在门框上:“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怎么可以如此性感撩人,荷尔蒙漫天乱飞!纪安然险些尖叫出声,勉强反驳路谦:“大叔,你不是也还没睡么?”
“你跟我怎么比?男女有别知道不知道?年纪轻轻的时候不知道爱惜自己身体,上了年纪有你受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纪安然抓头,一脸“you win”的表情,无可奈何地回复他,转身。
路谦岿然不动,纪安然不满:“你怎么还站在这儿?管那么多干吗!”
“那你下次再出什么状况我可不管你了啊。”一句话戳中要害。纪安然偏偏受了这威胁,难受起来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只好悻悻然答应他,从战局中退出来,关了电脑,对路谦耸肩膀:“这下你满意了吧?”
“嗯,晚安。”
“晚安。”纪安然见路谦还在那儿,急了,“你怎么还站这儿啊?”
“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什么?”纪安然想了想,洗澡刷牙……没有忘记什么啊。
“笨蛋。”路谦扣住她的下巴,低头索取她的晚安吻。
“路……混蛋……唔”后面是含混不清的尾音,一时的天旋地转,纪安然险些意乱情迷。
路谦却悬崖勒马:“虽然我也很想继续满足你,可是我的理智不允许我这么做,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嘭地关门声,留下某人又羞又恼。
路谦果然每天早晨喊纪安然起床,逼着她吃早饭,晚上又催着她准点睡觉。
纪安然起初对这种大家长的做派非常不满——她又不是未成年人,还被人提醒早睡早起身体好,这是多么令人羞耻的事情!可是一段时间持续下来,纪安然竟真的渐渐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只始终对一件事情耿耿于怀——路谦做的饭竟然比自己老妈做得还好吃,纪安然预感自己这辈子是达不到路谦的境界了。
当然,有很多纪安然想要抱怨的事情:
比如纪安然想要赖床的时候路谦就威胁她说再不起来就吻她,可是纪安然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起床了,却还是逃不过一个早安吻。
比如纪安然洗澡的时候忘记拿睡衣,以前可以狂奔回自己房间再穿上,现在却要在卫生间做上好半天思想斗争再考虑要不要拜托某人帮忙。
比如一大早起床披头散发就看见一个男人站在自家卫生间的镜子前刮胡子,确实还需要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
……
而路谦所求不多,他偶尔工作到半夜,纪安然临睡前递给他一杯咖啡就足够让他开心小半天。
这天吃过晚饭,纪安然将自家钥匙丢给路谦,说自己打算回学校住段时间,弄完毕业论文就回来。路谦抿了口咖啡,视线从电视屏幕游移到纪安然身上,谨慎地扫视了她一眼:“你们大四了还哪有人住寝室的,反正学校离你家也不远,我可以每天接送你。”
“不用了。”纪安然觉得自己被误会得够多了,实在不想再被人误会。
“没事的,我很方便。”
没达成一致的后果是纪安然低估了路谦的执着程度。于是事情衍变成了纪安然回宿舍的第一天楼下就有个英俊多金的男人开着名车在等她。子涵在楼梯口看见路谦,朝他打了个招呼,路谦便拜托子涵去叫纪安然。
纪安然从窗口伸出脑袋看见路谦那辆招人眼球的跑车顿时来了火,飞速冲下楼对着路谦就吼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路谦的表情很是淡然:“我怎么了?我来接自己的女朋友有什么问题?”
“昨天不是给你说了我回学校住两天么,家里钥匙都给你了,你怎么今天来了!”
“你不在家里,我住在那儿做什么?”
路谦目光只盯着纪安然,可是纪安然却四处扫视。正是学生们吃了晚饭回宿舍的时间,已经有女生对着两人的背影指指点点,纪安然有些不快:“你怎么不提前给我说一声!还跑我们寝室楼下来找我!会被人误会你知道不知道?”
“误会什么?上车再说。你没看到他们的误会和诋毁都饱含着嫉妒的眼泪么?”路谦瞟向纪安然身后,顿时有些明白纪安然的意思。
纪安然看他不甚在意的表情,恼得更加明显:“我讨厌被人误会。”
“既然你讨厌被误会,那就跟我一起回去吧。”路谦说着要牵她的手,纪安然猛然将手缩回来,那动作简直像是被蛇咬了一口。这动作惹得路谦也不快,然而路谦也不当场跟她翻脸,掩下心里阴霾:“安然,我担心你才来找你,别闹了,跟我回去好不好?”
纪安然有点儿赌气:“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回寝室了。”说完竟真的转身上楼,路谦在后面喊她都不回头。
路谦看着纪安然的背影,往前跨了两步,刚要踏进门,宿管阿姨冷冷地瞅了他一眼:“没看见前面的牌子吗?女生宿舍,男士止步。”
过往的女生有不由得多看他两眼的,路谦站在宿舍门口好不尴尬,只好顿住脚步,回了车里。打纪安然的电话,挂断,再打,纪安然居然关机了。
子涵看着纪安然回了宿舍,好奇道:“咦,什么东西落下了吗?”
纪安然摇头,没做声,子涵见她心情不佳,自顾约会去了。
纪安然将对路谦的不满撒在小电上,直接杀进网游,大概是情绪影响,竟然分外给力,一路狂爆MP,惹得同队的人问她的账号是不是人妖号。她从游戏里退出来接着聊天,看见熟人就去戳一下,有事儿没事儿瞎唠嗑。
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子涵回来了,见纪安然还在寝室连忙哎呀一声,纪安然将目光从屏幕上移开:“瞎嚷嚷什么呀,咱寝室起火了么?”
“姐姐,你怎么还跟这儿游戏啊?你那个叔叔不是在楼下等你么?”
“叔叔?”纪安然转念想起来上次给子涵说路谦是自己的叔叔,“什么?他还在楼下?”
“我还骗你不成?”
纪安然三步并作两步趴在窗台往下看去,楼下果然还停着路谦那辆拉风又骚包的兰博基尼。车里面的灯开着,只不知道路谦在做什么。
纪安然只好手机开机,噼里啪啦蹦出来N条来电提醒跟一条署名“路大叔”的短信:“我在楼下等你。”
纪安然的气撒完了也就冷静下来,现在看到路谦的这条短信,掂量着看这口气似乎有点儿冷淡,是不是路谦生气了?可是路谦还真没跟自己红过脸……况且他如果生气了的话,应该就自己回去了吧?
思维混乱一通乱想,被子涵提醒道:“你还不下去还在这儿傻站着做什么呢?”
“啊,哦。”纪安然匆忙着关了电脑收拾东西。
子涵问道:“安然,他是你男朋友吧?”
纪安然收拾东西的手停了一下,才“嗯”了一声。
“真好!”
“好什么啊?”
“安然,你看看人家等了你多久,你别不识好歹,换了哪个男生能这么等啊?”
纪安然心一跳,顺着她的话打趣道:“这话我可给你家会长说了啊,不然咱下次试试,看你家会长有没有这个耐心?”
“得了吧,就你损,赶紧下去,哎,别忘了,我们系的圣诞晚会。”
“嗯,必须的,我们大学的最后一场晚会,有恩的报恩、有仇的报仇,不必留到第二年了。我刚才在Q上遇见张可,他给我说了,我们系的活动他说他要来友情应援,萨克斯演奏。”
“哟,真够意思。”
“那我先遁了啊,回头有什么事儿电话联系。”
“好嘞!”
纪安然一路冲下四层楼,可是到了楼道口,脚步却放缓了下来。宿管阿姨看了她一眼:“安然,这么晚还出门啊?”
宿管阿姨是东北人,整个人的精神境界明显已经达到共产主义社会,平时纪安然有什么事儿都找她帮忙,跟她关系挺好。纪安然回过头朝阿姨微笑了笑,再将目光抛向外面:“嗯,回家。对了阿姨,外面那辆车是不是在这儿停了挺久的?”
“嗯,大晚上的还没开走,你说这人怎么不知道打个电话问一下呢?”
纪安然吐了吐舌头匆匆道了一句阿姨再见,背影里还回荡着阿姨东北腔的再见,视线与路谦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相接。
世界一时寂静无声。
路谦开了车门,从从容容地走了下来,一步步走到纪安然的面前:“总算等到你了。”
他一说话,纪安然就闻见了一股烟味:“你抽烟?”
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路谦还是个烟民?
“偶尔抽两口。”
路叔叔不会是因为她而心情不好才借烟消愁吧?纪安然忽然有些为自己的一时冲动不好意思了,脚尖踢着路面:“路谦,我这么久还没下来你就不会自己先回去吗,我要是一晚上都不开机呢?”
“那我就一直等。”
“……”
“上车再说。”
纪安然被寒风吹得精神抖擞,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地跟着路谦上了车。
路谦问:“安然,跟我交往,真的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负担么?”他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人物,为什么纪安然这么害怕被人知道他们俩在交往?
纪安然矢口否认:“不是。”
“那你为什么会有那么不满的情绪?”路谦的表情是纪安然未曾见过的认真。这倒令纪安然愣住了,她起初只是以为路谦因为等她到不耐烦或者因她的任性而生气,没想到路谦在意的是这个。
灯光下,路谦的眼神并不显得凌厉,可是他一旦不笑,眼睛里像是燃着静静的火星子,也许只要一阵清风,就足以使它燎原。纪安然才知道自己正视路谦的时候居然会紧张,慌乱地撤开目光,说道:“我没有怕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可是你知道……我们年龄的差距……我又刚被人误会是……”
“嘘……”路谦的食指竖在她嘴前,“我明白了。你什么也不用解释,我们回家吧。”
“路谦。”纪安然打断他,“我们不是说好了我在学校住几天的么?”
“谁同意了?”
“你以为你是我家长啊!”
“可是我是你叔叔啊!”
欲哭无泪,纪安然没想到路谦居然连这种理由都敢说出来。毕竟刚才被路谦吓住了,纪安然发现路叔叔生气了后果很严重,语气软下来三分:“那你也不至于在我楼下这样等我吧!”
“好,是我不好,我不该不给你打声招呼就来学校找你。可是谁让你不许我来接你,不这么做你会下来么?”路谦心平气和,“那下次我先给你打声招呼,好不好?”
纪安然就这样上了贼船,每天服服帖帖地任凭路谦接送,还要被室友子涵骂成身在福中不知福、好心当做驴肝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