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刃戏（5）（1 / 1）
第二天孟云心刚到公司打开电脑挂上QQ，丁佳媛就发过来一个“怒火”。
“我怎么得罪你了？”孟云心开始示弱。
“你没得罪我。我生气是跟那个秦淮。”
“你这不是闲的吗！呆没事生什么气？都是网友，在一起就是开心，恁认真干啥？”
“你不知道我为啥生气。这事真值得生气啊！我昨晚气得半宿没睡着。”
孟云心乐：“你可真行。让我半宿不睡觉，我都舍不得那个时间。”
“不是。你听我给你讲，昨晚你走后。。。”
“没时间听。打住。大姐，就你那些飞短流长、争风吃醋的事儿，我还真没时间听。拜托你干点正事儿，把工作做好，多赚点钱比啥都强，别净挂着找男人给你买东西。”
“你闭嘴！就你好！你就是比我幸运些，摊上个好单位，挣得比我多点，瞧你牛的。我要是摊上了好单位，肯定比你干得好。”丁佳媛的经典台词，总是能见缝插针、派上用场。
“是是是。我承认。我服。我马上去开会了。杏儿告退。”
等到11点钟孟云心开会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丁佳媛送给她的一成不变的四样礼物：地雷、尖刀、骷髅头、大便。
还有如雨的一句话：“姐姐在吗？”
她回复如雨：“如雨，我在。有事吗？”
“姐姐好。有事。听说你是BH汽车的？”
“是啊！怎么啦？”
“我也是汽车行业的。我是××汽车（一家品牌比较烂的自主品牌）4S店的销售顾问。我有件事很烦心，想问问你。不知你电话方便不？”
“方便方便。我手机是×××。”孟云心敲过去自己的手机号码。
不大一会，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进来，孟云心起身，走到外面露台上，接听电话。
“是如雨吗？”
“是我，姐。”
“怎么了？说说。”
如雨遇到了工作上的瓶颈。
她虽然已经33岁了，但是做汽车销售顾问才一年多。在她的店里，每个人的月收入是底薪加提成两部分，最多的每个月3、4000，她每个月勉强完成规定的最低销量，只能拿到底薪，才700多块钱。
她眼看着干了一年多，就觉得干不下去了，又想换工作，但是还换什么呢？
“姐。我怎么办啊？我还换工作不啊？你们BH汽车招人不？我就做个一般职员就行，不想赚大钱，我没那个能力。”
“嗯，如雨。我觉得，既然有人能每个月拿到3、4000，你就一定能。我也做过销售顾问，是1994—2000年，6年。”
“是啊！6年，那么长时间啊！”
“是啊！刚开始我也不行。那时候我们卖车卖的是资源，只要有车不愁卖。所以我也没有什么销售技巧。后来就不行了，汽车行业遍地开花，车也不是原来的老三样，新车型应接不暇，竞争越来越激烈，我们德系品牌那些老旧的车型也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你换工作了吗？”
“当时没有换。其实每个品牌有每个品牌的问题。不见得你是自主品牌，我是合资品牌，我就一定比你好卖。自主品牌虽然车的品牌形象差、质量有问题，但是价格也低啊。合资品牌的车相对高端，客户的要求也高。”
“嗯。这些我们都培训过。但是我总觉得合资品牌的车会好卖些。总想换工作。”
“呃。。。如雨，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汽车专业，L大工学院汽车专业。”
“真的啊！我们是校友啊！我92年毕业！”
“我98年毕业！”
“是啊！”
“是。师姐！”
“哈哈！如雨，你是我师妹！如雨，我跟你说，既然你是学汽车专业的，那我想你更应该能做好这份工作。你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啊！你掌握那么多的专业知识，还怕卖不好车吗？”
“可是，我们店里那些学中文的、学财务的、学贸易的，都比我卖的好，比我赚得多。”
“那你就要找原因了。这不是总换工作能解决的。平时你就要多观察那些卖的好的销售顾问，看看人家是怎么卖车的。你有现成的老师在身边。你先去观察，看看你和别人有什么不同，你差在哪里。一个月以后，你再来找我。”
“嗯嗯，好的，姐。”
“除了你要找自身的原因，你换工作的事情，也不是不能考虑。你若是有能力，换个合资品牌去卖车，不是不好。但若是你自身的问题，那换到哪里都一样。”
“我明白了姐，谢谢你。”
“没事的。这是作为师姐应该做的。嘿嘿。”
“嗯嗯，师姐。”
“还有，丁佳媛，不对，花似玉，大家都叫她花儿，也是你师姐，我俩是一届的。”
“是啊！群真好，找到了俩师姐。”
“好了，先就这样吧，88如雨。”
“88师姐。”
孟云心挂掉了如雨的电话，很高兴，哼着小曲回到了办公室。
中午的时候，猎豹发过来一个“咖啡”，邀请她聊天。
孟云心放下手头的工作，伸伸胳膊，扭扭脖子，点开电脑右下角闪动的QQ。
他们聊了中国古代文学，这个孟云心和猎豹共同感兴趣的话题。
猎豹非常博学，古今中外、天南地北、上下五千年、纵横八万里，海阔天空，话题广泛。
这方面，猎豹是个非常好的老师。他不仅本科学的是中文系，硕士也是中文专业。而且，猎豹非常健谈，写字很快。从先秦两汉、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宋、辽金到元、明、清，每个年代都有哪些名著，那些难读拗口的四书五经、吕氏春秋、乐府诗集、二十四史、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娓娓道来，叙事非常清晰，出口成章。甚至某个事项的年代随口说出，异常的准确。
这天下午孟云心没什么会议，猎豹还没有开学，他趁着在家干农活，中午休息的时候，跟孟云心用手机QQ聊天。
“躺在田间地头，看着蓝天白云，跟自己喜欢的美女聊天，真好啊！”猎豹跟孟云心发着感慨。
孟云心看完直乐，他们两个一直聊到了下午三点多，孟云心恍惚回到了大学毕业前的那个图书馆，那个蓝天白云的春夏之交，她和林志宏坐在毕业前四个月快离校的同学们绝不会驻足的图书馆，温习着那些中外名著、谈论着那些作家们笔下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形象，天马行空、不着边际地畅想着毕业后的人生的情景。
接下来陆续的一周多，他们两个每天中午固定要聊一会，两个人都没什么事情的话，时间就长一些；如果孟云心有会议或者猎豹有农活，他们就少聊一会。慢慢的，每天的聊天成为两个人之间不曾约定的约定，即便中午有事，或者下班前，或者晚上，他们也要聊上一阵。
有一天中午他们聊到了水浒中的女性人物形象，孟云心说：
“水浒里关于女人的描述太少了，梁山好汉写了108位，女性就写了那么几个，有名有姓的也就是扈三娘、孙二娘、顾大嫂，而且全是江湖女侠、巾帼英雄，各个都凶巴巴的，动不动就把刀压你脖子上了。就看他们三个的外号就知道了：一丈青、母夜叉、母大虫。作者是不是对女性有意见啊？”
“哈哈，到不见得是作者对女性有偏见，只不过这是个男性题材的小说，大部分揭竿而起造反的，都是以男性为主。那个社会，女人依附于男性，连在家都不敢造反，何况到社会上去造反。”
“我要是生在那个社会，就肯定去造反。我受不了那个气。要是古代，我肯定是个女侠，飞檐走壁、劫富济贫。”
猎豹笑，“我的好姐姐，你要是真生在古代，你肯定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让你做飞侠，我看你做不到。之所以你现在想做飞侠，是因为你接受了现代思想的教育，你不能用现代的思想，去假设古代闺阁小姐的行为。”
“嗯。也是。”
“扈三娘、孙二娘、顾大嫂三个角色再凶悍，毕竟也是正面形象，像潘金莲、阎惜娇这样的女子，就不值得人同情、受万人唾骂了。”
“我倒不这么认为。造成她们两个悲剧的，不是她们两个自己，是那时候的社会制度，对女人的压制，使其不自由。其实除了扈三娘、孙二娘、顾大嫂这三个粗线条的角色，我倒觉得阎惜娇、潘金莲这两个角色倒是写的更加细腻、真实。阎惜娇、潘金莲本质上都是好的女子，都是真性情。阎惜娇敢作敢当、潘金莲贤惠勤劳。”
“嗯。只是不懂事。”
孟云心很诧异，“不懂事？为什么说他们不懂事？”
“比如说阎惜娇，她的错误在于不懂政治，看不清形势，不能配合自己的男人，支持他们的事业再上一个高度，反而一味地研究自己的感情，逼着男人爱自己。”
“我觉得你说的不对，女人天生就是感性动物，不研究感情，研究什么？你刚才也说他们只能依附于男人，她们哪里有那高度去做那些。我觉得你说的不懂政治看不清形势不是他们悲剧的根源，他们悲剧根源在于，在那个社会，她们自己的命运不能自己做主。如果命运由自己掌握，他们完全可以像孙二娘那样痛快的生活。”
“但是要挟人就不对了吧！即便是两口子吵架，也不可用招文袋要挟。总之，女人就是不懂事，有时候就得强制和高压。”
孟云心怔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才好。“强制？高压？”
她半天没有回复。
“姐姐还在吗？”
“在。”
“怎么不说话了？”
“我在想，我要是阎惜娇，就自己主动找宋江了断。免得酿成更大的悲剧。对于两个思想层面不一致、生活目的不一致的人，还是早些了断的好。”
“我要是宋江，就接受你的了断。”
4个月后的2010年1月7日，孟云心和猎豹的结局如同此段对话在现实生活真实上演一般--------孟云心主动和猎豹了断，猎豹欣然接受，俩人的关系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