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单身的日子--花儿姐姐(8)(1 / 1)
胡杨接到老妈的电话,骑着自行车拼命跑回了老妈家。
踩着破旧、缺齿的楼梯转上二楼,他一眼就看到离家出走整整两年的丁佳媛哭倒在自己老妈家门口。
他跑上前扶起她,连哄带劝把她弄回了自己家。
丁佳媛蹲在地上死死拉住胡杨的手就是不走,哭喊着“带女儿一起回家”,可是门里的奶奶根本无动于衷。
回到那个破旧的小平房,丁佳媛站在门口,看着如此陌生的自己的家。
缺少女主人的家里到处显露着单身汉的特点。
屋里泛着一股子霉味。被子堆成一团,似乎几年都没叠过;窗帘的卡子丢了几个,一角耷拉下来,只遮住半个窗子;窄小的饭桌兼书桌上几个碗筷散乱地摆放着,东倒西歪;地上的脸盆里泡着衣服,好像几天都没洗了。鞋子东一只西一只的,似乎都凑不成对数。
她站在自己的家门口,怎么也不愿意进去。她难以想象这是她住过八年的地方。
想当年她和胡杨拿到这间小屋子的钥匙的时候,曾经也那么高兴过。紧接着女儿在这间屋子里出生,也曾充满欢笑过。
现在站在这间屋子前,那些过往,好像是看过的旧电影,上演的是别人的故事,与她无关。
胡杨把床上的被子卷巴卷巴往里推一推,把她拉到床边坐下。
“女儿为什么不回家?”丁佳媛劈头就问,现在她眼里只有女儿,胡杨她都不在意了。
胡杨坐在床边搓着下巴上青短的胡茬,“你走后半个月咱妈就来接走女儿了。咱妈说,女儿放她那比较好些。说我一个男人带不好那么小的孩子。”
丁佳媛狠狠地点着头,“嗯,好好,你可真是个好爸爸。”
确实,他连自己都快把自己整到狗窝里去了。
丁佳媛狠狠地看着胡杨,心想:“想当年那个阳光、整洁的大男孩,哪里去了?我怎么就看走了眼,当初就看上他了?!”
“你赶紧去把女儿接回来。”
“。。。。。。。”
“怎么?接还是不接?”
“。。。。。。。”
“我问你话呢!”
“女儿暂时还是先放咱妈那里吧!她在那里两年了,已经习惯了,非把她接回来,她会不习惯。再说,再说,,,”
“再说什么?”
“咱妈不会同意接回来的。”胡杨坐在床头,垂头丧气的说。
胡老太太在听说儿媳妇负气离家之后,气势汹汹的吵上门来。进屋就把儿子狠狠地骂了一顿。
“当初你找她我就不同意。她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像个洋娃娃,她能干什么?找老婆不是找个仙女拿家来供着的。你爸去世得早,你姐姐嫁的远,就咱这家庭,养的起这样的女人吗?可那时候你们俩好成一个人儿似的,她又是放弃了回到父母身边,跟你来到咱这里。你说我能反对你们俩结婚吗?我就担心你俩的热乎劲过去了会过不长。可说不是?看看,她果然跑了吧?是不是跟什么人跑了?跟哪个大款?你别是被扣了绿帽子,自己还不知道呢吧?!”
胡杨张口结舌地看着自己的老妈,气得说不出话。
“她没跟别人跑。她只是觉得家里穷,日子过得比别人差。她出去打工了而已。”
“出去打工了?扔下这么小的孩子?这孩子不是她亲生的?她怎么扔得下?”
“妈。。。。。。”
“别叫我妈。我没你这个窝囊儿子。连自己的老婆都管不住。这她一跑,没几天咱这街坊邻居就都得知道,屁大点的小县城,你让我这老脸往哪搁?我在咱们县第一小学,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呢!”
胡杨坐在床边,细长的手指头插在头发里,一声不响。
“这样吧,我孙女我带走了。你也带不好孩子,她妈又跑了。这孩子不是她亲闺女,还是我亲孙女呢!告诉你,你老婆要是给你打电话,你就让她赶紧回来。要是她不肯回来,别说我孙女不认她这个妈。”
胡老太的儿媳妇跑了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胡老太一早一晚接送孙女上下学,总有街坊四邻问东问西。
胡老太气得牙根痒痒,对自己的儿媳妇恨之入骨。
“不定跟谁跑了呢!我们家没她这个伤风败俗的坏女人!”
就这样,她跟大款跑了的消息传遍了这个小县城。她成了人们嘴里的坏女人。
“肯定是跟人跑了啊。要不她老婆婆都那么说她。”
“那么漂亮的女人,跑了是早晚的事儿。”
“跑就跑呗,这年月,谁不为自己活着。”
“胡杨这个瘪三,知道自己带了绿帽子不啊?”
“。。。。。。。。。”
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
她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说。
“以前听到别人说,‘一个转身,就是一辈子’,总觉得太矫情,那些情景只能在电视剧里才会有。现在看来,我们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出戏。我当初以为自己回家了,只要我愿意,还能接着往下过。现在回头一看,其实从两年前我离家出走的那一时刻起,就注定没有了回头路。”
丁佳媛这样跟孟云心总结她失败的婚姻。
“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子,上面爬满了虱子”。
爬满了虱子的华美的袍子,就是丁佳媛和胡杨的爱情和婚姻。
虱子一旦爬上了袍子,就在那上面生根,下崽。赶不尽、杀不绝。
胡杨还是流露了对她这两年来的经历的质疑。
他怀疑她在外面跟别的男人有染过,特别是听她哭诉她遭受上司性骚扰的时候。
“谈恋爱千万别一帆风顺。一定要遭遇几次挫折。没挫折也要创造挫折。最好黄一次,这样才能看出彼此的真心,和是否足够坚定。我和胡杨,在大学的四年里谈恋爱一直一帆风顺,每天我们俩想的,就是如何爱对方,让对方感受到美好的爱情。他言语间流露出想要什么,第二天我就准备好了,出其不意的让他惊喜。他也一样。我们俩你侬我侬了四年,从不知道吵架是什么样子、愤怒是什么后果,分开会不会留恋、互相有没有信任。一旦我们之间出现了严重的裂痕,我们俩都束手无策,不会补救。都怪我们当初的爱情,太纯了。我是他的第一个,他也是我的第一个。我们都不能容忍对方再有别人。”
丁佳媛回到家半个月,胡杨从没上过当初他们一家三口挤在一起的那张床。他一直自己睡在窄小的沙发上,丁佳媛睡在床上。
丁佳媛知道胡杨的怀疑。
半夜的时候她听着胡杨辗转反侧的声音,想到自己遭到张总监的性骚扰拼命反抗的情景,那时候的她还在毫不犹豫地坚守着他们的爱情。
现在看来,那真像是一个笑话。
“我真的没跟过别人。”
黑暗里丁佳媛小声的说。
胡杨动了一下,没有接茬。
“你要相信我。”
“我是相信你。但是你知道大家怎么说。”
“这么说你还是不相信我。”
“。。。。。。”
丁佳媛再一次离家出走。
“我又犯了个严重的错误。这次走了就真的没有了回头路。我应该留下来坚守。挺着。在外面那么艰难,我都挺过来了,那几句闲言碎语算得了什么。”
“但是大多数时候,我们能坚忍地面对生活、工作上的困难,但却面对不了亲人的质疑和不信任。”
“是啊。要是我和胡杨,以前遭到过挫折,经受过考验,早就彼此信任,可能那次危机根本就不算什么。”
丁佳媛这次出走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她妥善地保存好了自己的重要证*件,毕业证、学位证,处理了自己的私人物品,把家里收拾得整洁有序,一如他们刚结婚的时候。
她来到女儿学校的外面,从大门外往里看。
女儿正在上间操,她在几百个孩子中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哭倒在学校大门外,哭的昏天黑地。
她又回到广州,继续流浪。
她不再挑挑拣拣,什么工作都做,只要赚钱。
上一次她离家出走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想让家人过上好日子。甚至她想好了,如果她发展的好,让胡杨也跟着过来,没准他们家就能脱离贫穷,改变命运。
这次她是为了自己的生存。
她丢掉了忸怩、羞涩,在大街上拼命发传单、招揽顾客,以便拿到更多的提成;她早就没有了大学时期的高傲和清高,好言好语地哄客人高兴,留下联系方式,以便下次跟进,送货上门;她同时做好几份工作,以便考察哪个赚钱更多一些。同时她也没放弃梦想,经常去人才市场,去看有没有更适合自己的工作。
皇天不负有心人,上天再一次眷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