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单身的日子--花儿姐姐(5)(1 / 1)
丁佳媛跟着孟云心进了家门的时候,丁佳媛不禁低声惊呼。
“心。亲爱的。这是你的房子啊。这是新房子啊。你买得起新房子啊!你太牛了!”
“嗯。我买的,贷款买的。刚入住几个月。”
“贷款也行啊!我要是能贷款买得起房子,我得老满足了。”
孟云心上下打量着穿着时尚、拿着名牌包包、带着名牌墨镜的老同学,“不会吧。看你这身装备,明显款姐一枚啊!”
“唉。这都不是我自己挣的。”丁佳媛摘下墨镜,表情落寞的说道。
接近傍晚的时候,天空飘来了雪花。雪花飘飘洒洒、纷纷扬扬。快到入夜的时候,已经铺上了薄薄的一层。
这是2007年的第一场大雪。
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一夜。
在夜色的衬托下,窗外的世界梦幻而美好,一如我们小时候读过的童话。
一轮圆月高挂在夜空,月色溶溶,雪花无声的飘落,仿佛一位翩跹起舞的仙子,舞姿曼妙,风姿绰约。树木被雪花堆积,披上了白色的外衣,静静地站在那里,挺拔伟岸,卓然不群。大地一片洁白,银装素裹,天地间忽然是那么的干净。
温暖安静的小屋子里,一夜未睡的孟云心和丁佳媛,一起坐在飘窗上,看着远处的天边慢慢透出一丝光亮,红红的太阳一点一点的升起,梦幻般的雪夜逐渐褪去。
丁佳媛托着腮默默地看着窗外的雪地,她的表情悲愤难抑,偶尔抽泣一下,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滴。
园区内的人行道上,开始有了行人的脚印,晨曦来临,城市渐渐苏醒,展现在她们两个面前的,不再是那个女孩子从小到大都梦想过的梦幻而美好的童话世界,而是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的残酷现实。
孟云心从丁佳媛那里,听到了一个在她看来,比她自己的遭遇更凄惨的故事。
丁佳媛出生在一个小县城的小康之家,是父母的第一个孩子。自从出生起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在她小时候,父母就开始培养她的各种爱好和才艺。三四岁的时候,父母带着她走亲戚,她在众多亲戚中毫不怯场地跳舞、唱歌,稚嫩的童声伴着表情可爱的舞蹈,丁佳媛经常获得大人们的喜爱和赞许。小学时,丁佳媛在学校就是小明星,她参加合唱团,担任领唱。她参加校园朗诵比赛,声情并茂。她代表学校参加各种比赛和表演,经常夺得第一。
初中的时候,丁佳媛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落落大方。多才多艺加上品学兼优,丁佳媛是很多男同学暗恋的偶像。中考那年,丁佳媛不负众望,毫无悬念地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考到了县重点高中,是他们那届的中考状元。
高一的新生开学典礼上,丁佳媛代表全体高一新生宣誓:立志、勤学、成才、奉献,并且代表她自己喊出了“考到北大去,考到我心目中最好的学府去”的振奋人心的口号。
进入高中后的丁佳媛保持着良好的势头,是老师们树立的典型,同学们羡慕的对象。
女孩子在青春期或许都有那样的一个阶段:脑袋突然不灵光、似乎智力减退,成绩不再拔尖,甚至一落千丈。
从小在光环下长大的丁佳媛很不幸地没能躲过这个阶段。
她的成绩在高二的时候开始后退,大批的男生、女生超过她,从最开始的学校前十名,倒退成班级里的前十名,甚至班级里的二十多名。
在1985年—1988年那个考大学被称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残酷年代,一个小县城的高中,升学率不过50—60%左右。
随着丁佳媛成绩的一落千丈,老师们开始扼腕叹息,家长开始焦急万分。她不再代表优秀生做学习经验介绍,在那个“以学习成绩论英雄”的年代、丁佳媛的光环慢慢褪去,成为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女生。
1988年那个黑色的7月,发挥失常的丁佳媛没能兑现她三年前的“考到北大去”的铿锵誓言,只考取了L市一间普通的工科院校机械系,成为和孟云心一起入学的大一新生。
上了大学后的丁佳媛从高中学校那个倍受压抑的环境中脱离出来,再加上大学时的学业不那么紧张,成绩也不那么重要,丁佳媛在新的环境中慢慢恢复了状态,18岁如朝阳一般灿烂的年华,再次散发了无法阻挡的活力。
1989年的机械系新年晚会上,丁佳媛一曲《雪舞》舞蹈震惊四座,一举成为全系学生瞩目的焦点。舞台上的她明眸皓齿、长袖善舞,彩衣飘飘,恍若仙子。
新年晚会过后,丁佳媛收到了久违几年的羡慕的目光,同时也收获了她人生中第一份爱情。也是她人生中唯一一份爱情。
那个和她一样来自隶属于J市下面另一个小县城的男孩子,是她的同班同学-----胡杨。
胡杨是典型的阳光男孩。他热情奔放、喜爱运动。篮球场上他生龙活虎,是灌篮高手。他身材瘦瘦高高,带副眼镜,文质彬彬。他擅长文学,说话经常引经据典,出口成章。他干净整洁,一身牛仔装青春健美,朝气蓬勃。他热爱音乐,白皙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拨动着吉他,叮叮咚咚的音乐在他的指间流淌。
郎才女貌的丁佳媛和胡杨做了校园情侣能做的所有的浪漫事情。
胡杨经常在丁佳媛的宿舍楼下,手捧玫瑰大喊丁佳媛的名字;他们穿着情侣装手拉手走在林荫道上;他们在食堂一起吃饭,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他们一起去拍一些朦胧美好的艺术照,一身学生装的他们青涩、纯真。春光明媚、柳絮飞扬的周末,他俩骑着双人自行车,去近郊游玩。快到考试的时候一起上晚自习,胡杨去给她买小食品,她一边偷偷地吃着锅巴,一边捂着发出“嘎巴嘎巴”声音的嘴巴,看着胡杨笑。下了晚自习路过那片小树林时,胡杨会突然从身后抱住她,呵她的耳朵,她就咯咯地笑,然后胡杨就拥住她,深深地亲吻。他们俩经常陶醉在彼此的深吻里,以至于数次错过女生寝室晚上大门上锁的时间。
他们俩成为比林志宏和兰慧更有名的校园情侣。最令人羡慕的一对。
风花雪月的四年里,丁佳媛和胡杨“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上演了现代版的经典爱情故事。
童话故事的结尾,一般都是:“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但是也有句歌词里唱到:“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1992年9月,丁佳媛随着胡杨来到了胡杨的故乡----当初拼命考走离开的小县城,进了一家工厂,当上了技术员。刚进工厂,就有人给年轻貌美的丁佳媛介绍对象:有军人、有医生、有个体老板。还有他们厂长的侄子。
丁佳媛毫不犹豫地婉言谢绝,说,我有对象,是我大学同学,我们打算毕业就结婚。那些介绍对象的大妈大婶们一边“啧啧”地感叹着,一边似有意无意地说,“两个刚毕业的孩子一无所有这日子可怎么过”。
丁佳媛丝毫没有怀疑过他们以后的日子没法过,她认为他们的婚姻,也必将和他们的爱情一样,花前月下,浪漫美好。
他们俩一起住在职工单身宿舍,吃食堂。和当时其他大学毕业分配来的情侣们一样,先婚姻登记,然后排号等待单位给分房子。
伴着他们的女儿呱呱坠地的哭声,他们终于排到了房子--------一间十几平米的小平房。屋里只有上水,没有下水,没有卫生间和厨房。
女儿的到来让毫无经验的两个年轻人手忙脚乱、顾此失彼。昔日的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变成了现在的锅碗瓢盆、奶瓶尿布。
女儿长到三岁的时候,跟丁佳媛要漂亮娃娃。丁佳媛看看孩子,又看看娃娃,摸摸自己的衣袋,带着孩子转身就走。
1995年丁佳媛和胡杨每人每个月的工资是215,俩人加一起是430元。上有老、下有小,勉强支撑一家三口的生活。
丁佳媛经常看着别人家的孩子衣着光鲜、骑着玩具车,吃着高档的零食。她也曾暗暗羡慕过同一个办公室里那些住楼房、屋里有上下水、有暖气的女同事。
后来她听说,厂长的侄子娶了她那年毕业一起分来的另一个女大学生,现在那个女生每天老公开公车接她上下班,住着据说是两室一厅的楼房。
丁佳媛慢慢地开始跟胡杨抱怨,说我们是不是也该想想办法多赚点钱,不为自己也得为孩子。
胡杨当时刚接了科长派的一个新活儿,被科长三句表扬的话忽悠得没日没夜画图纸、搞设计。听完丁佳媛的抱怨,胡杨随口说道,咱这厂子就这样,大家都挣这么多,我上哪多挣钱去。
丁佳媛听了不免又唠叨一番。
想当年郎才女貌的丁佳媛和胡杨慢慢地因为柴米油盐、繁琐家务、孩子的费用而成天争吵不断、怄气不止。
就这样,丁佳媛和胡杨的婚姻,因为没钱,口角和战争逐渐升级。
女儿七岁上学的时候,丁佳媛去娘家借了点钱,给孩子做了几件新衣裳。
送完女儿上学,回到家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皱纹渐渐地爬上了眼角,昔日明眸善睐的大眼睛也变得失去光彩。脚下一双穿了四年的旧鞋子,身上也好几年没有添新衣服了。
那时候的胡杨虽然晋升了工程师,但依旧是个小职员。他们俩的工资增长远远跟不上飞涨的物价。按照目前的活法,别说换楼房,就连买几件好衣裳,都得反复掂量掂量。
丁佳媛越来越感到纠结、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