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故人重逢(1 / 1)
前几日,木流香听到多布亚校长告诉她一个消息,说是恒泽和迟蓝在援兵的帮助下已经顺利的将□□补上,北方的结界应该是没问题了,现在他们两人已在回城的路途中,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到达格里兹城。
木流香不禁松了一口气,之前听到恒泽和迟蓝遇到水厉弘时她心惊肉跳,生怕迟蓝会有意外,好在恒泽实力不弱,随行的人也都是难得一见的精英。所以虽然比之水厉弘要差一些,但终究还是有一战之力,何况后来援兵也及时赶到,所以任务也得以完成。只是令人奇怪的是,水容众并没有和他父亲一起去极冰崖,这点让人有些想不通,皇室猜测水容众此番回来应该是去暗夜教派商议某些事情,但还没有确切的消息可以证实。
因为水容众现在在格里兹城中,所以皇室派出了许多人手出来抓他,这让木流香隐隐担忧。她和水容众虽已是对立,但潜意识里还是期盼他不要出事才好。
五行大陆上的局势也越来越紧张,因为北面的封印失利,使得斯穆林大为震怒,也加快了行动。而这样一来,剩下的三个封印就显得尤为重要。位于中间方位的封印是要留在最后才能开启,所以斯穆林目前的目标应该是南面和西面。
皇家护卫队在格里兹城郊外的几处地方不断巡逻,随时观察有没有暗夜教派的人出现。阿呆的父亲百大将军也领着一队人马在其中,阿呆自然也是随父同行。木流香现在的实力很高,早已精进至54级,加上幻术也有一定程度,自保基本上是没什么问题,所以这次便没有让素婆婆和金狮儿陪着,而是独自跟着阿呆一起出来。
队伍巡逻到一处郊外时,突然迎面走来另一支队伍,带队的人木流香曾经见过,是皇室中的一个武殿的负责人,为人耿直少言,此时正面色严峻的朝百将军走来,对着他行了一个礼之后,便靠近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木流香见百将军皱起眉头,心想不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吧?但见他用略有些奇怪的眼神扫过自己和阿呆,然后对着那个人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你从这一边搜寻,我到另一边。”
阿呆走上前,疑惑的问道:“父亲,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百将军犹豫了片刻,有些含糊的说:“暗夜教派有个重要人物刚才和他们那个队正好碰上,受了伤,但是被他逃跑了,现在他们正在搜寻他的踪影,等一会我们也要从这个方向过去找。”
他转头正对着木流香,“流香,这里不太安全,为了避免你碰上他,你还是先回圣穆哥去吧,待会我派几个亲兵保护你。”
木流香点点头,“我知道了百叔叔。不过亲兵就不用麻烦了,这里离圣穆哥也不会太远,我想应该没事,而且我如果有危险,金狮儿也会第一时间赶过来的。”
百将军自然知道木流香那只金狮儿乃是上古神兽,厉害的不得了,也不再坚持,只是叮嘱她务必要小心。
和阿呆他们分开后,木流香便循着原路返回,一路上走着,心里却有点沉重,她回想起刚才百将军的眼神,似乎欲言又止,说话间也多了点掩盖的意味,便不禁猜测,难道说这个受伤的人很特别吗?
因为不断有军队出没,所以街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这路上竟是安静的不得了,当她经过一个小巷口时,忽然有一只手快速的伸出来并捂住她的嘴巴,还将她拖了进去。
木流香瞪大眼睛,反手想要挣扎,却被那个人一把抓住了手腕,她扭过头,在昏暗的巷子中依稀看清突袭者的脸,却募得僵在原地。
那个人看见木流香用如此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也是一愣,手上的劲也不禁松了一些,木流香的嘴巴得了空隙,便低低的呢喃了一句:“学...长?”
她刚说完,突地又停住不语,好像这两个字在这个场合下说有多么的不妥。
听到熟悉的声音说出学长的时候,那个人怔住了,手也不由自主的滑下,他紧紧的盯着木流香看了很久,才轻轻的带着无限的疑惑反问道:“你是...流香?”
木流香心中一紧,难受的回道:“是。”
两个人静默无语,分开后许久未曾见面过的他们,没想到第一次的重逢居然会是这样的场景。
水容众率先打破沉寂,他微微苦笑了一下,表情中说不出是哀伤还是寂寥,“你,变了好多,我都快要认不出来了。如果我知道是你,就不会来偷袭你了。”他说着,忽然捂着手臂倒退几步,靠在墙上,胸膛起伏不定。
木流香一惊,上前看去,发现他右手有一大片红色的血渍,显然是受伤不久,她猛地联想到刚才百将军说的话,明白过来为什么百将军不把他的名字对着她和阿呆说出来。
原本是同校的好友,还曾经一起携手参加过全大陆精英赛,这样复杂的关系,只怕遇上了,彼此都会觉得很难过吧!
水容众见到木流香,情绪波动的厉害,一时牵动到伤口。他的手心被流出的血液濡湿,却感不到一丝疼痛,只觉得满心悲凉。
终于见到她了,但是却觉得比从前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来的遥远,仿佛是水与火的距离,又像是飞鸟与鱼的不幸。
为什么到现在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呢?如果这份情感能够一直埋在心底不被发现该有多好,那他也不用在每个夜里苦苦煎熬。去追究她从什么时候走进心里已经没有了意义,因为她的笑容已经如影随形,挥之不去,而这在他无奈之下选择了听从父亲之后变得更加的强烈,以至于他甚至不惜冒着危险借口办事请求父亲让他回到圣穆哥一趟,只为了想要得到她的一点消息。
真是疯狂啊!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心也会想现在这样完全不能自已,然而,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刻,在听到她惊愕的话语时,他竟然慌得不知如何应对,只想要当场消失不见。
他闭上眼睛,心口开始剧烈的扯痛,殊不知木流香此时也是久久难以平静。
她的鼻子有些泛酸,忽然很想落泪,好多话想说,却都梗在喉间。她很想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很想问他现在过的好不好?还很想问他的伤是否很重?
无论他变成了什么样,他终究是她的初恋,当初的那份悸动,为他惆怅的情怀,就算过去再久,也都成为了一段珍贵的回忆。她虽然选择了放下,但是却还是希望保留这种美好。可是为什么他们会变为如今这样相逢陌路的局面。
她吸了吸鼻子,忽然从空间带中拿出一个瓶子和纱布,走上前轻声说道:“你受伤了,赶快包扎一下,不然伤口感染了就不好了。”
水容众抬眼,水蓝色的眼眸中流过许多复杂的情愫。
小巷子中,拉出了两道浅浅的影子,水容众静静的坐在地上,看着木流香轻轻的撕开右手的衣服,将黄色的药粉均匀的洒在上面,还仔细的将血迹擦干净,最后才用纱布小心翼翼的包扎起来。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很认真,因为处理伤口所以人靠的很近,甚至都能听到她浅淡的呼吸声。她的容貌的确变了很多,无论是从哪一个角度上看,她的脸似乎都完美无缺,那种致命的吸引力简直惊心动魄,水容众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但是面对这这般无暇的面容,他的脑海里却依旧只是浮现出第一次雨中邂逅时,略带害羞的递给他手帕的那张素净的笑脸。
他不由得自嘲,从前还没有喜欢上她时,他对于那次发生的事情始终是模糊不清的,可是当他明白喜欢上她之后,那潜藏在记忆深处的脸就愈发的清晰起来,就像是深深的刻在他的脑子里一样,如何也忽视不了。
包扎伤口并没有用了多少时间,木流香将纱布的尾端打了一个小小的结后,轻轻的吐了一口气。
“好了,血已经止住了。这个药粉有加速愈合还有止痛的功效,这样你的手臂就没有大碍了。”
她顿了顿,瞥了一眼被裹好的伤口,仍是觉得很难受,刚才撕开衣服时,她几乎都被那可怖的刀口吓到了,差点无法处理。他一个人和那么多人打,即便再厉害,想必也是极为艰难吃力吧?甚至不得不躲在这个小巷中独自舔着伤口,还要时不时的注意周围有没有人来抓他。
像他这样的人,本应该是在大家的瞩目下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狼狈。
她缓缓的站起身,走到巷口,说道:“你快走吧,这里并不安全,过不了多久,那些护卫队就会找到这里。”
水容众闭上眼,脸色有说不出的疲倦,却仍是定定的开口问她,“为什么要救我?”
木流香的眼神凝固了,背对着他的身影没有动静,就在水容众以为她不愿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却忽然听到她低低的,带着迷惑的声音传来。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这样做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她接着说下去,“或许我应该把你抓住,然后再告诉护卫队的人,至少在旁人眼中就该如此,可是我却救了你,还要放你走。”
水容众惨笑,“如果你真想这么做,我不会反抗的。”就那么被她抓住也好,现在的他,其实一点都不幸福,不管是在哪一边,他都没有再开心的笑过,也许被关在皇室大牢中,离她更近一些,对他而言更好一些。
“我不会这样做的。”她转过头来,摇了摇头,“学长...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我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又会碰面,但是下一次再遇上了,我可能不会再选择和今天同样的举动,因为我的立场和环境都不允许...所以,对不起。”
一旦站在了不同的桥上,就无法回头重新来过,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有一直向前走过去。那些过去的风景,难忘的人,都必须放下。
“我知道。”水容众抬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木流香沉默的再次转身,准备离开这里,却忽然听到他对自己说:“...如果我说,这一切都不是我自愿的,你愿意相信我吗?我并没有权利选择我的生活,也没有能力去改变我的家人,我无论怎么做都脱不掉背叛的帽子。可是若是让我选择,我宁可不要在这样的家族中长大。”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激烈的在外人面前表明自己的心声,就连最好的朋友易玮伦都不曾听过,但是他却再也忍不住要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他想让这个人知道,他的人生自主权,其实至始至终都不曾在他手中。
木流香垂下眼睑,有无声的泪滑落。
“我相信。”
或者说,她一直都是相信的,只是需要他亲口对她说。
少了一个人的巷子变得更加安静,静坐在那里的水容众仰着头,忽然动了动嘴唇,对着透明的空气无声的说了三个字,那是——
谢谢你。
他重新闭上眼,左手按在那块洁白的纱布上,眼角似乎有什么东西滴下,转瞬即逝。